和一個鬼共享視覺,對戴臨來說,感覺實在是太詭異了。

戴臨還記得關於路凝的事,她去世的時候,她的孩子年紀實在還太小,所以捨不得離開孩子,所以化為了幽魂。然而,孩子的繼母卻虐待孩子,這讓身為幽魂的她,出於憎恨而附體到繼母身上,想操縱其自殺,但幽魂想殺死一個活人是極度困難的,最後後媽進入到444號醫院,通過手術將作為幽魂的路凝切除了出來,封入咒物。

這段經歷,讓戴臨非常同情這個媽媽,儘管她是鬼,但他對路凝並沒有什麼恐懼的感情。但是,她來到這座暮陽大樓的話,真的很難再回去了。

理論上鬼是不死不滅的,但是,在厲鬼面前,幽魂太弱小了。高闔顏完全是讓路凝來執行一次自殺性的斥候任務,只為了能提升一點點戴臨生存下去的希望。

視線中,路凝正在樓道內飄動著。她還在一樓,先是在一樓樓道大致飄了一圈後,開始朝著二樓移動上去。

「路……凝,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幽魂路凝並未給戴臨任何回應,只是持續地沿著樓道向上漂浮著,漂浮著……

戴臨發現,這一視覺共享,並不影響他監視廚房的窗戶。如此一來,他放心不少。

為了不打擾戴臨,此時陸嫣然都不敢開油煙機,就先拿了一個鍋,打算就先做一個蛋花番茄湯。

她一邊盯著鍋子,一邊看著窗戶,同時還在揣測,和戴臨共享視覺的鬼看到的是什麼?

從戴臨這,她得到的情報,其實非常有限。

444號醫院的厲鬼外科科室,留有張北就診的記錄,但他的主訴病史卻被加密了,也就是說……只有梁醫生才能查看。戴臨對梁醫生的生死語焉不詳,但陸嫣然心裡其實已經有數了。

對患者病史加密,這不是什麼好現象。只能通過梁醫生的診斷確定……這座大樓詛咒的根源,應該是厲鬼。厲鬼,在十四層以上。

除此之外,依舊一無所知。

這個厲鬼是怎麼誕生的,是什麼樣子,為何殺掉大樓所有住戶,並將大樓內部空間扭曲,一切都是謎。

戴臨說過,厲鬼絕對不是什麼爛大街的鬼。不是像恐怖片裡面那樣,什麼被人殺害就能輕易化作厲鬼索命,真那樣的話這世上就沒有戰爭,人體實驗和種族滅絕了。

即使是通過極端殘忍的方式將一個人殺害,這個人死後變成厲鬼的機率依舊低得令人髮指,大多數都是從幽魂經歷漫長歲月,在極度偶然的情況下才會變做厲鬼,通常厲鬼至少也都是在距離其死亡有幾十年的時間,甚至千年厲鬼,都不奇怪。而且,如果人世的厲鬼數量達到一定界限,就會自動墜入地獄,以維持活人和鬼魂的平衡。

當然……機率雖然低,但架不住人類歷史發展至今,死者的數量是一個恐怖的天文數字,再小的比例依舊會誕生出數不勝數的厲鬼。

被厲鬼詛咒,患者的預後是非常不樂觀的。對陸嫣然來說,唯一可以慶幸的是,張北就診的時間比較早,甚至還可以先選擇厲鬼內科的保守治療手段。但前提是,張北夫婦得去醫院定期複診,甚至可能需要終生隨訪。

不能去444號醫院內的話,厲鬼詛咒遲早可能陷入即使手術治療也無力回天的絕境。

忽然間,陸嫣然看到戴臨整個人猛地站了起來!

「戴醫生?」

戴臨的神色變得無比蒼白,身體都開始顫抖起來。

陸嫣然嚇得倒退了好幾步!

對一個病人來說,他們最害怕的……就是看到醫生這種表情!

戴臨立即拿起手機,給路裕清打了一個視頻電話。

看他嚴峻的神色,陸嫣然也感覺心堵在了嗓子眼。

很快手機接通了。

「路醫生。」

戴臨看著路裕清,口氣比起剛才謙卑了許多:「我想問你一些事情。」

路裕清此時依舊在那家咖啡廳內。

她已經換了一身衣服。

看到戴臨口氣變軟,她立即說道:「有關於詛咒的最新情況?」

「高醫生派遣幽魂路凝進入到了暮陽大樓,和我分享了視覺。就在剛才,她已經上到了十八樓……」

聽到這,陸嫣然下意識抬起頭看向了天花板。

「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這不是普通的厲鬼?」

面對戴臨的追問,路裕清的選擇是沉默。

顯然,這是一種默認。

「你沒得選,戴醫生。我們已經簽署合同了。」

戴臨揉弄著眼眶,而這個動作讓路裕清立即朝著後面縮了縮,怕戴臨再來一次「以眼殺人」。

「魔鬼咒物流失在外,後果也是會很可怕的。」路裕清又補充了一句:「戴醫生,記住了,晚上六點,千萬別讓鬼進來。」

「沒有更多忠告?」

「戴醫生,當初招聘會上,印副院長有沒有和你說過一句話:'我們面對鬼,是處於下風的'?」

「是……他說過。」

「這個世界上,可以完全治癒詛咒的地方只有一個……k市黑途川路的惡魔公寓。只要進入那,一切詛咒都能像感冒那樣被瞬間治癒。」

聽到這,陸嫣然忙追問:「k市?那我們去那啊!那也是靈異醫療機構?」

路裕清看著視頻另一頭的陸嫣然,搖搖頭,說:「那比你現在這棟大樓恐怖千百倍。對我們醫院的人來說,那個地方是一個絕不可觸犯的禁忌領域。」

戴臨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了:「你們……真的有指望我回收魔鬼咒物嗎?」

路裕清此時也明白到:要唬弄戴臨已經不可能了。

對厲鬼外科的醫生來說,這次行動只不過是在止損。如果無法回收咒物,消除掉惡魔之眼的醫生,也算是利益最大化。不受控的惡魔咒物,還是消失比較好。

「六點再聯繫我吧,戴醫生。祝你……平安。」

路裕清主動掛斷了手機。

此時,她的視線注意到了坐在附近座位的一個年輕男子。

那年輕男子五官極為端正,宛如雕塑出來的藝術品,不輸給電視上的那些頂流男星。他一上午坐在那,點的咖啡幾乎沒有動過,一直在操作一台筆記本電腦。所以,路裕清對他的確印象比較深刻,感覺是個很自律的白領精英成功人士。

一直以來,他的視線不曾離開筆記本電腦的螢幕。但就在剛才戴臨打視頻電話來的時候,他卻朝著她看了過來。

此時,路裕清和那五官俊秀的男子四目相對,維持了十幾秒,那男子依舊沒有挪開視線的意思。

「嗯……」路裕清最終耐不住沉默,主動開口:「先生,你有什麼事情嗎?你認識我?」

年輕男子搖搖頭:「我不認識你。」

「嗯……」路裕清心中生出一絲警戒,「你不會想告訴我,盯著我看,是因為對我的外貌抱有高度好感吧?」

路裕清有自知之明,她雖然算長得眉清目秀,但絕不是什麼能讓路人發花痴的頂級美女,高闔顏和她姐姐才是。

何況眼前這樣的絕世美男子,更不至於對自己感覺到驚艷。像他這樣的男人,身邊絕對不缺女性獻殷勤。

「我不認識伱,但我認識你的同事。」

「嗯?」路裕清心頭一怔。

醫院很少有人會如實將自己的職業告知其親屬啊!

那?

「自我介紹一下。」

年輕男子取出一張燙金的,半中文半英文的名片:「我叫羅仁,英文名格里芬,智臨投行總監。你和戴臨……是同事沒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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