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心晦說的話,楚齊光的目光有些微妙起來:「你說……你們一天最多工作四小時,還要做三休一?」

張心晦瞥了他一眼:「畫符就是這樣的,你就算催死我們也沒用。」

說著,他將毛筆遞向了楚齊光的方向:「要不……筆給你,你來畫?」

楚齊光微微笑了笑,和藹道:「你們是想試探我的底線是吧?」

皇天之子三者臉色一凜,就聽對方接著說道:「這樣吧,從今天開始你們兩個誰畫符畫的少,就要被懲罰一番,畫的多的可以多休息,如何?」

皇天之子知道楚齊光這是想要分化他們,刺激他們幹活。

但他心底里只是冷笑一聲,便看向了一旁的張心晦。

張心晦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於是接下來幾天,他們的工作效率仍舊沒有任何提升,甚至還隱隱有所下降。

他們也不主動和楚齊光作對,反正楚齊光說什麼他們都表示同意,但工作效率就是提不上來。

而每一天張心晦書寫的符紙數量也都低於皇天之子。

顯然,張心晦是故意代替皇天之子接受懲罰。

「你們這是聯合起來摸魚了啊。」

楚齊光的眼神玩味地掃過眼前三者:「真以為我不敢對你們下重手了?」

於是當天夜裡,張心晦被楚齊光關入了大力神的肚子之中,只留下一個腦袋露了出來。

他的全身上下被大力神的血肉纏繞了起來,一股股的魔染在他的周身彌散。

濃烈的魔染不斷威脅著他肉體和精神,需要他時時刻刻努力壓制。

如果換個人的話,恐怕早已經在魔染的侵蝕之下瘋狂、畸變。

這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都堪稱是世上最恐怖的刑罰了。

但張心晦畢竟是一流的入道仙人,他咬牙抗衡著大力神的魔染。

而即使如此,接下來幾天裡,皇天之子和張心晦的工作效率仍舊沒有絲毫提升,甚至張心晦的產量還因為懲罰降低了。

對於這種入道境界的摸魚黨,楚齊光似乎一時之間也有些無可奈何起來。

對方有著狂熱的信仰,堅定的意志,超凡的肉體,以及團結的精神。

不但各種肉體、精神上的懲罰都能承受下來,而且不肯為他這個偽信者工作的意志更是頑強無比。

最麻煩的是……楚齊光無法開除他們。

……

這天夜裡,張心晦再次被關在了大力神的肚子裡,唯有一個腦袋從黑色的血肉里露了出來。

但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痛苦之色,反而帶著一絲淡定和怡然,就像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懲罰。

『楚齊光此人,最大的弱點就是貪得無厭,對於任何利益都有著難以抑制的渴望。』

他心中分析道:『因為我們對他有著極高的價值,所以他根本捨不得殺死我們。』

『知道了這一點後,就把握住了他行事的底線……』

就在張心晦想著這些的時候,突然有一道人影從黑暗中摸了過來。

張心晦說道:「誰?!」

黑暗中,秋月白的身形展露了出來,看著張心晦有些遲疑地說道:「師兄?」

「師妹?」張心晦心中一驚,卻又有些懷疑地看著對方:「真的是你?」

秋月白說道:「師兄,你還記得我第一次上山的時候,你給我吃的糖葫蘆嗎?」

聽到這句話,張心晦的臉上才微微柔和了一些:「你那個時候膽子太小,一上山就哭個不停,但只要一吃好吃的就不哭了……」

接下來師兄妹兩人又聊了一番往事,張心晦也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張心晦問到對方為何甘心為楚齊光幹活的後,秋月白卻是一臉悲傷地訴說著自己的經歷。

「……師兄,我也沒有辦法,我不像你已經入道,我在楚齊光面前連說不的資格都沒有。」

「我也想反抗,可是我只要一不順意他心意,他就整日整夜地折騰我,讓我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張心晦雙眼猛地睜大,一想到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師妹被楚齊光隨意玩弄,他就大喊一聲:「夠了,你不要再說了。」

「我知道你的難處,就這樣吧。」

接下來的日子裡,張心晦的工作態度越來越消極,完全就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而在被關押的時間裡,秋月白便時不時找他談話,這逐漸成了張心晦心中的一絲慰籍。

雖然被皇天之子改造後,張心晦有著對皇天的極端信仰,但是心中的某些感情還是在秋月白的刺激下逐漸增強了回來。

這天夜裡,秋月白卻是帶了一隻貓妖過來見張心晦。

張心晦皺眉道:「這貓妖是誰?你怎麼隨便帶人過來?萬一被楚齊光知道了怎麼辦?」

秋月白說道:「楚齊光手下也不是人人都服他,有很多妖怪都想要反抗他……」

在秋月白的一番解釋下,張心晦勉強相信了這隻貓妖,問對方找他來幹什麼。

那貓妖笑著說道:「楚齊光將你這麼一名入道仙人留在他身邊,就是他此生最大的錯誤。」

「我這裡有一名道術可以幫你每天聯繫我,我們一起交流情報,商討對付楚齊光的辦法。」

張心晦對此不可置否,他乃是積年的老江湖,當然不會輕信對方,只是讓對方把道術說出來。

接下來的日子仍舊和往常一樣,消極工作、被懲罰、和秋月白談話、和貓妖談話並練習道術……張心晦甚至漸漸有些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而在和秋月白交談的過程中,張心晦心中對自己這名女兒的感情不斷復甦,甚至有了那麼一絲絲要壓倒信仰之心的趨勢。

在這個過程中,秋月白和那貓妖也經常勸說張心晦認真工作一下,至少裝裝樣子,可以躲避一下懲罰。

但張心晦對皇天的信仰太深、對楚齊光的恨意也太深,摸魚之心無比堅定,無論兩人如何勸阻都沒有效果。

……

永安19年,六月底。

張心晦能感受到,楚齊光對他的不滿已經越來越加劇。

不過和那頭貓妖學習的道術,讓他的心中多了一些信心和新的想法。

『也許……我應該先帶月白逃離這裡。』

帶著秋月白找機會逃走,留下皇天之子一人在楚齊光手下。

個人的情感和扭曲的信仰之心相碰撞,讓張心晦越發的猶豫和矛盾起來,對楚齊光心中的恨意也在不斷加深。

而這種矛盾在達到極限後,終於在某一刻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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