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類之主在他的【皇者幻夢號】上,親口告訴了他最鍾愛的子嗣:荷魯斯,後者還有著一位在預料之外的姐妹的時候,他就有所打算,讓荷魯斯來引領與教育這位新晉回歸的基因原體。

莊森並不適合這項工作,而人類之主的其他子嗣,也大多都沒有相對應的經驗和耐心:福格瑞姆也許會很樂意指導一位血親,但他的表現並不能讓人徹底放心;聖吉列斯也許比他的大多數兄弟都值得信任與依賴,但是他對人類之主的態度卻遠遠算不上親密。

而其他的基因原體:他們的確有能力去做到最好,不過他們也有更大的可能性把事情給搞砸了。

至於把摩根帶在他的身邊,像是荷魯斯、馬格努斯或者伏爾甘那樣的由他親自教導;亦或是像黎曼魯斯、費魯斯和莫塔里安那樣的表達善意與建立羈絆:人類之主不是沒有這樣的能力,但他已經沒有更多的心情與空閒,在摩根和那些還未回歸的子嗣身上,重複這些溫情的把戲了。

無論是現在的摩根,還是摩根之後那屬於第八、第十二和第十九軍團的基因原體,他們註定不會得到一個更溫情的父子相認了:他們沒有趕上一個好時候,人類之主內心中那僅剩的柔軟已經被越來越繁重的戰爭和瑣事所消耗殆盡。

在摩根回歸之前的這七十多個泰拉標準年裡面,除了現在依舊是隱秘狀態的阿爾法瑞斯之外,人類之主已經在明面上迎回了自己的十五個孩子,他儘可能地與每一個回歸的子嗣保持一種親密的態度:

他陪伴了荷魯斯整整三十年的時光,他給黎曼魯斯留下了詼諧的競賽與酒神之矛,他贈與福格瑞姆帝國天鷹的榮譽,他和馬格努斯更是神交已久,他對多恩的器重肉眼可見,他把伏爾甘親自帶在身邊指導,他同費魯斯的比斗移平了數座山脈,他指導著康諾王找到了襁褓中的基利曼,他容忍了聖吉列斯的變異與冒犯,他忽略了察合台口中對暴君的不滿,他把最重要的戰爭放心交給了莊森,他無視了有關於門格爾的奇怪流言,他親自陪怨氣衝天的莫塔里安挑選武器,他更是忍耐著被當做神明的誤解,在羅嘉的母星觀賞了整整一個月的對於他的神明崇拜遊行。

在這漫長的時間中,他的確在最大可能地釋放著自己的善意,哪怕它們有時候並不能得到非常正面的反饋:聖吉列斯、察合台、還有那個嘮嘮叨叨的莫塔里安,他們總是有著不滿的理由,這也讓他對這種溫情的舞台劇感到了日復一日的疲乏與厭倦。

尤其是門格爾和他的軍團事發之後,就宛如一顆最後的細嫩稻草一般,讓帝皇心中某條耐心的絲線徹底的斷裂……

……

等等。

他是不是忘了什麼?

……算了,那應該不重要。

——————

總而言之,在這個基因原體大多回歸,而大遠征也徹底走上正軌的情況下,帝皇的確已經不再需要與新的兒子建立更多的羈絆了:更何況那些還沒有回歸的子嗣中,的確沒有像三葉草一般,需要他重點照顧的特殊人物。

在這種情況下,帝皇就會不由自主地把目光移向了荷魯斯。

荷魯斯總是會讓人類之主感到放心:牧狼神也許做不到最好,但他也絕對不會讓事情的走向變得令人失望,只要他還保存著這份珍貴的品質,他就足以讓人類之主託付任何事情。

在很多事情上,荷魯斯並不是一個最優秀的選擇,但他絕對是一個通用且不會出錯的選擇:在帝皇的心中,這就是他最優秀的子嗣所應當擁有的模樣。

更何況,在引領自己血親的相關方面,荷魯斯已經證明了自己的成功:福格瑞姆、聖吉列斯和察合台都是跟隨牧狼神的腳步,才慢慢的了解了人類帝國。

想必,摩根也不會出現什麼額外的差錯:她可比剛剛回歸那一會兒的聖吉列斯要乖多了。

至於莊森的態度:在帝皇的理解之中,他這個來自卡利班的兒子是一位冷靜且乖僻的騎士,他更喜歡獨自待在自己的城堡中,身邊都是俯首貼耳的騎士,讓這樣一個喜歡獨處的子嗣與自己的血親並肩如此之久,已經是一種折磨,想必莊森也在懷念那些清冷的日子。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與生來的責任,哪怕是帝皇也不想強行違背這一點,熱衷於結交新友誼的荷魯斯當然比喜靜的莊森更適合陪伴新的血親的責任:至於他最喜愛的牧狼神心中的那點小小私心。

隨他去吧。

不過是一點爭權奪利的人之常情而已,既然人類之主本就不眷戀於所謂的王座與權力,荷魯斯的這點小小的野心和貪婪,又能糟糕到什麼地步呢?

只要人類之主解決了他那漫長的任務清單,他就會輕而易舉地調解這些問題:包括他的牧狼神與他的掌印者之間,那已經有了些許苗頭的矛盾,帝皇可不是什麼熱衷於部下相爭的凡世君王,他發自內心地希望自己最後的老朋友能夠得到應有的讚美與尊重,但是他現在真的沒有時間。

先忍忍吧。

先放下吧。

等他完成這一切,他一定會處理這些事情。

只要等他完成那一切……

——————

荷魯斯在【皇者幻夢號】上知道了,自己的有一個姐妹:而且他們還見過面。

而他在【復仇之魂】上又得到了命令:他將負責對自己血親姐妹的教育,就像他之前引導著福格瑞姆、聖吉列斯與察合台一樣。

坦白說,牧狼神的內心現在並不平靜,甚至可以說是一種驚濤駭浪的狀態。

當荷魯斯知曉了,那位【飲魂者】居然真的如同察合台所說的那樣,是自己的血親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儘可能完全的回憶起他和摩根在德魯恩星系的相處,直到他確認了,自己完全沒有流露出任何糟糕的一面的時候,他才真正的放下心來。

但儘管如此,他依舊對於摩根的身份存在著一些驚愕。

就算他在與冉丹的戰爭中親手砍下了小山一般的頭顱,這樣的驚愕也沒有徹底的從他的內心深處完全消逝:不過比起一旁的巴巴魯斯之王,荷魯斯的表現卻又要好上不少,莫塔里安已經在那裡獨自念叨很久了,口中滿是對於第二個巫師血親的不滿和埋怨。

死亡之主對於自己新血親的態度甚至稱得上是鄙夷,但是也僅此而已了,每當他看到那些給他的軍團留下了深刻傷痕的冉丹士兵的屍骸的時候,他就會想起那個流傳在戰爭前線的,有關於【飲魂者】的赫赫功績:每想到這裡,他口中的惡毒指責就會突然失去繼續下去的動力和支撐。

死亡守衛的基因原體從不屑於否認自己血親的戰績:他對這樣的所謂功勞不屑一顧,也不願意就此淪為和某個暴君一樣的,自欺欺人的說謊者。

但這只會讓他更加難受。

一個巫師,一個褻瀆的靈能掌握者:哪怕是他的血親,居然立下了他不可否認的功績:每每想到這裡,莫塔里安就不由得狂暴的揮舞著自己的鐮刀,把目之所及的一切異形通通堪稱碎末。

都是因為這些異形渣滓,這些孱弱的東西,根本不值一提,所以才能讓所謂的【飲魂者】成為那些愚者口中的傳說。

還有他的兄弟:莊森,還有那個門格爾,他們太弱了,根本沒有被苦難所捶打過的堅韌意志,居然連這樣的對手都要拖上如此漫長的時間,甚至兵敗身死,才導致了區區一個巫師,都能成為眾人口中的所謂英雄。

早知道,他就不會離開對抗冉丹的前線了:他肯定能帶著自己的子嗣清掃這些異形渣滓,在最短的時間裡解決戰鬥,向世人展現來自巴巴魯斯的力量,向世人展示科學與理性的力量,而不是讓一個巫師在那裡洋洋得意。

他本該這麼做的……如果不是他實在忍受不了那個卡利班人……

縈繞在莫塔里安身邊的毒氣因為他的憤怒與自我封閉而愈加地囂張了,現在,只有他最親近的子嗣才能站在他的身邊,與自己的基因之父繼續著這場屠殺。

當荷魯斯率領著他的四王議會成功跳幫與搶奪了最大的那艘冉丹戰艦,沐浴在所有人的歡呼與慶賀中的時候,死亡守衛已經和他們的基因之父一起,把整個異形的艦隊殺了個對穿:但是比起影月蒼狼的輝煌,巴巴魯斯的子嗣們要顯得笨拙許多,他們的傷亡也並不是那麼的好看,而當莫塔里安回到了他的兄弟身邊的時候,就連凡人輔助軍都歡呼聲都不由自主地低落了幾個音節。

莫塔里安滿不在乎,只不過那縈繞他的毒氣甚至愈加的猖獗與嚴重了,甚至讓阿巴頓這樣的人物不得不別過臉去。

但荷魯斯毫不在乎,他走上前去,在所有人的面前擁抱著自己的兄弟,然後貼著他的耳朵,訴說著一個來自牧狼神的想法。

——————

在對於冉丹艦隊的屠殺所結束後的第一時間裡,兩位基因原體就已經搭載著運輸機,來到了第一軍團的【不屈真理號】上。

這是一段安靜的旅途,莫塔里安端著一個盒子,他那本就瘦削且陰鬱的面容現在更是愁雲慘澹,就仿佛巴巴魯斯被人炸了一般。

而荷魯斯則是坐在一旁,靜靜地思考著什麼,他的表情在眉頭緊鎖、若有所思和一種狡黠的笑容之間來回變幻著。

如果說,剛剛得知了有關於摩根的身份的牧狼神處在一種驚愕的狀態中的話,那麼現在的影月蒼狼之主就已經在戰鬥中徹底的冷靜了下來,並且本能地思考起了一個他異常關心的問題。

摩根。

他的姐妹。

第二軍團之主。

也是帝皇所欽定的,他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裡,可以合理地帶在身邊的人物。

一位看起來很有能力,但是並沒有什麼執著於獨立的傲慢,而且掌握著一支已經與他的影月蒼狼有了密切配合的軍團的……基因原體。

……

一位血親的回歸自然讓荷魯斯感到了本能的歡喜,但是……

他能否在這些身份中……找到一些對他有利的事情呢。

荷魯斯不由得開始了思索。

在得知摩根身份的第一刻,荷魯斯其實就有了一種恐慌:屬於他的艦隊,他的【力量】的第二軍團的主力,那些掌握著不少神秘武器的精銳泰拉老兵,可能從此以後就不會是他的力量了,反而會親近那些本就強大的暗黑天使:這甚至讓荷魯斯感到了某種新的壓力,某種有關於無形的競爭的壓力。

不過,當帝皇的新命令接踵而至的時候,一個想法也伴隨著這個命令,在荷魯斯的內心之中油然而生:他的兄弟莊森一向不是什麼人際處理的大師,讓血親姐妹更親近自己,對於荷魯斯來說,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那麼,如果成功的話,不管是第二軍團,還是他們那強大的基因原體,不都會是他的【力量】麼?

畢竟,影月蒼狼已經與摩根的子嗣們並肩作戰了幾十年了,雙方早就有了羈絆,既然摩根會在他的身邊學習,那麼讓這種軍團的羈絆影響到原體的友誼,從而讓她成為自己的摯友,是很簡單的事情。

在前一刻,還擔心著基因原體對軍團的影響,會讓自己力量受損的牧狼神,現在又不由得慶幸於原體與軍團的聯繫,讓他擁有著拉攏摩根的最佳辦法。

可惜馬歇爾的那部分第二軍團艦隊已經被帝皇所召喚了,不然的話,他就可以立刻開始某些布局與計劃:自從德魯恩一別後,荷魯斯其實也收集過有關於摩根的情報與信息。

越收集,越驚嘆。

這讓他甚至有些羨慕自己的兄弟莊森,擁有著這樣一位出色的輔佐,一位【掌印者】。

儘管是荷魯斯,也不會否認掌印者的能力。

不過現在看來,這位掌印者似乎並不是莊森的專屬:無論是早就已經表現了自己能力的摩根,還是她那支頗有價值的第二軍團,伴隨著帝皇的一道命令,對於此時的荷魯斯來說,他們似乎不再是遙不可及,甚至可以說,是觸手可及。

荷魯斯偏過頭,他看到了那光滑的牆壁上反襯著自己那張模糊的面容,他笑了起來,唇角勾起。

無論是聖吉列斯、察合台、還是莫塔里安,牧狼神從不會認為自己的朋友太多了。

而他在自己名義上的故鄉克蘇尼亞上,雖然沒有學到更多,但是總歸是明白一些道理的:

能夠爭取到的東西,自然要緊握在自己的手中。

一個屬於荷魯斯的掌印者,一個新的摯友,一個新的支持者,一個強力的臂膀,一個他可以在必要的時刻去信賴、去召集、去藉助其力量的血親。

聽起來很不錯,不是麼。

——————

當摩根得知了荷魯斯與莫塔里安來訪的消息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自己的休息室,甚至已經恢復了屬於基因原體的身軀。

此時此刻,第二軍團之主正待在屬於第一軍團之主的房間中,坐在屬於第一軍團之主的座位上,她的身邊則是環繞著那些第一軍團之主所信任的軍官。

考斯韋恩、阿拉喬斯、與阿斯特蘭,這些最強大的阿斯塔特戰士在基因原體的偉岸與力量面前,低下了自己的頭顱,彙報著工作,聆聽著命令,就像是在面對他們的基因之父本人一般。

偷懶與享受的時間終究是異常短暫的,在摩根稍稍恢復了自己的力量之後,她也不得不走出了自己的小天地,管理起了暗黑天使軍團的運轉與修復。

摩根的子嗣們佇立在房間的一側,對於他們面前的場面多少感到有些驚訝:他們的基因之母端坐在第一軍團的中心,隨意的調度著所有的暗黑天使,就仿佛她是這個軍團的女主人一般。

反倒是暗黑天使們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了,當那些進來的莊森子嗣們看到摩根那高大的身軀後,反而露出了某種舒心的嘆息。

在過去與冉丹的十幾年戰爭之中,摩根的身影從榮光女王戰艦的邊緣,悄無聲息地一路來到了第一軍團的核心處,直到此時,在莊森缺席或者沉睡的情況下,這位【飲魂者】女士就會暫時的頂替起軍團之主的責任,批閱著各種各樣的問件與彙報,已經是暗黑天使們見怪不怪的事情了。

雖然她依舊沒有權力去插手那些傳承悠久的修會,但是軍團的日常運轉和軍事單位的簡單調度對她來說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而當摩根基因原體的身份在暗黑天使中以一種沉默的浪潮而傳開後,她的臨時治理反而更加順利了。

對於傲慢的暗黑天使來說,聆聽一個凡人的話語,和聆聽一位基因原體的命令,是截然不同的感覺與事情:最起碼,對於一些心有芥蒂的老古董來說,這會讓他們本能地感覺好受不少。

那位【飲魂者】,那位在戰爭中立下了他們難以想像的功勞與戰績,那位能夠站在他們的基因之父身旁的人物,那位甚至一次又一次把他們從絕境中救回來的所謂【凡人】,其實是一位基因原體,一位理所應當比他們強大的人物。

如此一想,真讓人舒服多了。

來自各個連隊與騎士團的軍官們來來去去,摩肩接踵,彙報著各自的內容,他們對於摩根雖然沒有更多的崇敬,但是依舊保持著一種極為尊重的姿態,這甚至讓一旁真正的摩根之子們撇著嘴,有那麼一瞬間,他們感覺自己就仿佛是一群訪客一般。

但這樣的詭異氣息,伴隨著兩位基因原體的來訪,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赫克特等人被摩根支去了門口,而暗黑天使們也被趕到了其他的地方。

「大人……」

考斯韋恩還想說些什麼,但是摩根只是擺了擺手。

【你應該陪在你的基因之父的身旁,不是麼,阿考?】

考斯韋恩沉默了一下,便恭敬地行著禮,告退了。

當這位莊森最信任的子嗣剛剛消失在走廊拐角的時候,荷魯斯與莫塔里安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了摩根的視野之中。

——————

「摩根!我的姐妹!」

「我知道這有些遲了,不過:歡迎你的回歸!」

荷魯斯還記得自己遇到第一個兄弟的時候:那個兄弟正是芬里斯的狼王,他率領著一大堆髒兮兮的蠻人,在一座閃亮的空中殿堂中與他第一次見面、相識、握手。

他還記得,黎曼魯斯當時稱呼他為【老大】,真是一個充斥著芬里斯風格的稱呼。

實話實說,當時的荷魯斯其實並不歡迎自己的兄弟,他並沒有適應要與他人分享與帝皇的父子親情的困境,更有甚者,他其實提出了一些……不那麼美妙的建議。

不過荷魯斯並不想更進一步地去回憶那些事情,那些都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的牧狼神,是他的每一個血親的朋友:對於其中的某些人來說,更是摯友。

至於眼前的這位,也不會有更多的例外。

在荷魯斯的眼中,他的姐妹似乎有一些拘謹:對於一個基因原體來說,她有些太矮了,甚至和那些阿斯塔特戰士相比,都沒有拉開一個足夠的身高差距。

不過這些都不是問題。

荷魯斯本想擁抱,但當他走到摩根面前的時候,卻發現他的姐妹並沒有相同的意願:她有些沉默地佇立在那裡,似乎在糾結於初次見面的活動。

她看起來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血親之間的熱情: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那頭卡利班的獅子怎麼可能懂得這些事情。

荷魯斯笑著,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尷尬,而是順勢,以最絲滑的姿態,從擁抱變成了握手。

「很遺憾,我們直到這個時候才真正的相認,不過我會盡力彌補這些缺失的:摩根,我的姐妹,我再次正式的介紹自己,我是荷魯斯—盧佩卡爾,來自克蘇尼亞的盧佩卡爾,影月蒼狼軍團的基因原體,也曾是伱的軍團的指揮者。」

【摩根,我是摩根。】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輕微,也許是身份的調換讓她還有些本能都不適應,比起在德魯恩上空那種侃侃而談的從容,現在的摩根顯得有些過分的小心。

【你曾指揮過我的軍團?】

「是並肩作戰,摩根,那是一段值得我驕傲的日子,而且,從現在開始,我也將與你一起,在銀河中並肩作戰,為了我們的父親,與我們共同打造的帝國。」

耳邊傳來了莫塔里安那若有若無的輕哼。

【並肩作戰?就像我和莊森在冉丹戰爭中的那樣?】

「是的,我會教導你有關於帝國的一切,包括一切只有我們才能知道的深層知識,我知道,在此之前你與莊森盡心盡力於這場戰爭,過錯了得到這些教導的機會。」

【這是帝皇的旨意?】

「你應該稱之為父親。」

【啊……】

終於,摩根笑了起來。

【身份的調換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荷魯斯,我想我還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

牧狼神笑了起來,那是一種無比豁達的笑聲。

「沒關係,我的姐妹。」

「對於我的血親,我只會擁有著無盡的耐心。」

說著,荷魯斯的手掌便向前伸著,而摩根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她的手比荷魯斯的要小上很多,顯得非常冰冷,就仿佛是一小塊寒冰落在了沸騰的海洋之中。

她還是沒有適應作為血親之間的交流,荷魯斯如此想著。

顯然,莊森從來沒有想過與自己的血親有更多的羈絆,他滿足於一種遙遠的互相欣賞,就像是一個傲慢的騎士滿足於那些最鋒利的寶劍掛在自己城堡的牆上,而不是把它們時刻握在手中。

在這方面,莊森是個毫無疑問的蠢貨: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這對牧狼神來說,只是好事。

荷魯斯微笑著,他並沒有立刻停下握手,而是繼續詢問著一些他早就準備好的問題:這些問題都是最真摯的,荷魯斯的確很關心他的血親的情況,那種發自內心的親情之愛讓他這麼做,只不過牧狼神已經習慣於在自己真摯的情感中,混雜一些更現實的東西。

牧狼神能夠感覺到,伴隨著他的話語與笑容,那拘謹的冰塊在他的掌中慢慢融化,化作了一湍同樣溫暖的流水。

這讓他的笑容,愈發地真摯了起來。

——————

荷魯斯的話語並沒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他很快就把話題轉移到了一旁的莫塔里安。

「我在我的【復仇之魂】上為你找了一些可以滋養靈魂的物品,我的姐妹,我聽說你在之前的戰爭中消耗了太多,我不知道莊森有沒有為你準備同樣的東西,不過我還是把它們拿來了。」

「莫塔里安執意要親自確保它們的安全,直到它們交到你手裡,不要被他的面色所誤導,摩根,我們的兄弟曾經讚嘆你的功績……」

「我從沒有那樣說過!荷魯斯!我也永遠都不會讚嘆任何一個巫師與靈能的渣滓!」

莫塔里安,他沒有更多的話語與問好,只是如同一頭蠻牛一般一路闖到了摩根的面前,他幾乎要把那個箱子摔在地上:不過幸好他沒有那麼做,只是以一種能夠稱之為冷漠的態度,把箱子塞進了摩根的手中。

「別替我說謊話,荷魯斯!」

他粗聲地厲喝著,然後移動著自己的視線,勉為其難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血親。

死亡之主居告臨下地看著他的巫師血親,他那被呼吸罩所包裹的嘴唇蠕動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見面的話語,不過最終還是消失在了巴巴魯斯的毒霧之中。

荷魯斯的面容只是僵硬了一瞬間,就在任何人都能感應過來之前再次恢復。

「莫塔里安他只是有些……」

「夠了,荷魯斯!」

死亡之主揮手,打斷了自己兄弟渴望繼續修復他和摩根兩人關係的最後一絲努力,他看著摩根,以一種非常嚴肅與認真的表情,儘可能地收斂起自己的憤怒與傲慢:這是他對於摩根那毋庸置疑的戰績的肯定與承認,他不會掩蓋這一點。

「你在戰爭中做了一些事情,一些我不想否認的事情,但那不是什麼值得大吹大擂的事情,你只是做了任何一個帝國的戰士都應該盡到的本分,別在那裡洋洋得意。」

「我會盯著你的,摩根,我會盯著你的巫術。」

「你最好祈禱你不會犯下和那些巫師一樣的錯誤,否則……」

「別指望我會留情。」

他用著一種輕柔卻冰冷的預言訴說著這一切,隨後,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血親,就毫不猶豫地轉過了自己的身體,離開了。

拿著一個送給靈能者的,裝滿了靈能禮物的盒子,已經讓莫塔里安的憤怒達到了極致,如果這不是荷魯斯的請求,他早就爆發了。

摩根眨著眼睛,看著莫塔里安的身影消失在了她的視野盡頭,她既沒有生氣,也沒有什麼其他的無用情感:對於死亡之主,摩根其實沒什麼感覺。

他的靈魂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東西。

那上面的腐朽氣息,已經漸漸的縈繞起來了,摩根才不會傻到去謀求那種食糧。

趁著這個機會,她讓自己的視線在那些荷魯斯的僕從身上飛速的掠過。

塞詹姆斯一直在看著她,當他注意到摩根的視線的時候,他微笑著行禮,既沒有太尊崇,也沒有太戲謔,保持著一種與之前別無二致的淡然。

阿巴頓的目光與摩根短暫的相遇了一下,他似乎在那一瞬間本能地想著什麼,但是下一刻,他的視線再一次阿巴阿巴了起來。

嗯……阿巴頓還是阿巴頓。

這樣的阿巴頓其實挺好的。

剩下的那些影月蒼狼就連摩根的視線都沒有注意到,不過是……

嗯?

蜘蛛女皇的視野在一個平平無奇的影月蒼狼身上停留了一秒。

他看起來是一個面相異常平庸的人物,甚至不會讓人記住,不過當他注意到摩根的視線的時候,他只是抬著頭,偏著腦袋,露出了同樣的一抹笑容。

九頭蛇不死……

她似乎聽見了某種低吟。

「摩根。」

荷魯斯的話語打斷了蜘蛛女皇繼續的觀察。

「諒解一下我們的兄弟吧。」

牧狼神嘆息著,他的心中同時活躍著兩股氣息:對於調和莫塔里安與摩根關係的失敗,和可以趁機進一步凸顯自己形象的喜悅。

它們並不矛盾。

——————

牧狼神和蜘蛛女皇的談話又持續了一段時間,而這段談話在涉及到一個距離他們並不算遙遠的星系的時候,便結束了。

「在正式進攻塔克斯之前,冉丹的艦隊在那個星系似乎停留了一段長到不正常的時間,這其中顯然有著一些問題,一些值得我們去探索一下的問題。」

「你與我,還有我的軍團,會是先遣部隊,我們的父親很快也會抵達那裡,事不宜遲,我想我們現在就可以出發。」

摩根聆聽著荷魯斯的話語,啃食著荷魯斯的禮物,她的腦海中回想起了荷魯斯所提及的那個星系。

她想了一下。

想了一下那個星系所能存在的東西,想了一下荷魯斯,又想了一下莊森。

她沒想太久。

——————

莊森睜開了眼睛。

然後一躍而起。

「戰事怎麼樣了……」

焦急的詢問在卡利班的騎士之王口中橫衝直撞,但伴隨著他的起身和巡視,他的問題很快就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他發現自己在一間病房著,那些最高階的暗黑天使此時正圍繞在他的身邊:他們的盔甲上並沒有戰爭的硝煙與灰塵。

在一瞬間,莊森就想明白了現在的處境。

「……冉丹被擊潰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角。

考斯韋恩向前一步。

「帝皇率領著包括禁軍、影月蒼狼、死亡守衛和機械教的大軍,已經殺死了冉丹的統治者……」

戰況以最簡短的方式被莊森所吸收,他點了點頭,隨即詢問了一下軍團的情況。

幾位騎士長面面相覷,然後低聲地一一彙報。

越聽,莊森的眉頭越緊皺。

實在是太亂了,在他沉睡的這段時間裡,摩根是怎麼……

等等。

「摩根呢?」

獅王后知後覺地環視了一圈自己的左右,沒有看到自己的血親。

「摩根在哪?」

「嗯……」

考斯韋恩卡了個殼,不過第一軍團的基因原體也沒有特別在乎這個答案,他只是揮了揮手。

「不管她在哪,把她叫來,我需要她的幫助和協助。」

說完,莊森繼續揉了揉自己的眉角,戰敗的疼痛在困擾著他,而軍團的混亂讓這種困擾變得有些愈加沉重。

他需要摩根的力量。

只要摩根來了,只要摩根和他一起處理這些事情,只要摩根能夠發起……

「我的大人。」

終於,考斯韋恩開口了,這段話語實在是艱難,需要和他身邊的幾個暗黑天使共同完成。

「摩根大人……」

「摩根她……」

「摩根她並不在【不屈真理號】上……荷魯斯大人帶走了她。」

「……」

「……」

「……」

考斯韋恩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感到了炎熱。

莊森拿起了自己的頭盔。

顫抖著手。

——————

「考斯韋恩。」

「阿斯特蘭。」

「阿拉喬斯。」

「你們留下。」

「其他人,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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