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玲瓏噙著淚的目光,可憐巴巴望著沈羲和,似乎深藏著悔意與羞愧,還有一絲仿若臨終前能夠見到沈羲和的欣慰。

沈羲和意味不明淡淡笑了笑:「做戲的功夫不到家。」

玲瓏的目光一滯。

步疏林笑嘻嘻湊過來:「如何,羲和妹妹,我這禮物送得可好?」

似笑非笑睇了步疏林一眼,沈羲和語氣平淡:「就這?」

步疏林睜了睜眼:「你發了通緝令都未抓到的逃奴,我千辛萬苦為你尋來,你竟然如此不屑一顧?」

「會自小在我身邊安插細作的人不少,選擇在我上京途中下手的,只有康王府。」沈羲和說完,不著痕跡掃了一眼玲瓏,捕捉到她那一閃而逝的驚懼。

視線重新落在步疏林身上,就見步疏林笑得有些諂媚:「我早知她會藏身何處,發通緝令不過是聲東擊西,讓康王府放鬆警惕,待我入了京都,好好與他們清算。」

說著,沈羲和那點別有深意的笑容加深:「世子大張旗鼓把人送來,想來她在康王府的牽掛也一併被你擄走,旁人沒有失蹤,偏生她的親人失蹤,康王府會如何作想?」

自然不懷疑是沈羲和下的手。

沈羲和站起身,優雅緩慢踱步向步疏林,步疏林一步步後退,最後退到牆上趴著。

看著露出弱小無助求饒之態的步疏林,沈羲和溫聲道:「世子爺,我以為我們都是聰明人,你若非要試探我,我可就……」

不要以為她不知道步疏林的心思,忌憚她知曉自己女兒身的秘密,不敢輕易動手,引來康王府打前鋒……

「不不不不……」步疏林搖頭如撥浪鼓,「我的錯,我的錯,羲和妹妹勿惱,我保證只此一次。」

「可你打亂了我的計劃。」沈羲和慢悠悠地開口。

「我欠著,欠著,以後一定還,一定還!」步疏林連忙表態。

「行吧,如此一來,你便欠了我一條命三個人情。」沈羲和很滿意地點頭。

莫名其妙就欠了這麼多的步疏林:……

「怎地?不對麼?」沈羲和揚眉。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步疏林點頭如小雞啄米。

步疏林守在外面的暗衛:……

莫名覺得自家主子好丟人!

「如此,我要處置逃奴,世子……」

「我走,我現在就走。」步疏林麻溜奪窗而逃。

逃出雅間,才覺得外頭空氣如此清新,她的暗衛跟上來,她心有餘悸拍著胸口:「太可怕了,太可怕,這世間竟然如此可怕的女人,果然最毒婦人心!」

暗衛:……

主子,你怕是忘了你自己也是女子。

為了不讓步疏林反應過來,又找藉口折騰他們,暗衛忙說:「屬下瞧著,昭寧郡主也沒做什麼……」

「沒做什麼?」步疏林扭頭,滿眼嫌棄和絕望,「完了完了,我比不上沈羲和也就算了,我養的人也及不上沈羲和養的人機靈。」

暗衛:……

「你當沈羲和為何見我就又是下毒又是點香?」步疏林恨鐵不成鋼,「她早猜到我可能尋她何事,意在警告我,我若與她為敵,她就讓我連吸口氣兒都順不了!」

暗衛覺得是自家主子想太多。

一眼看出暗衛的想法,步疏林心氣兒更不順:「朽木不可雕也!」

等著瞧吧,沈羲和這女人多智近妖,她自認聰明不凡,和蕭家老狐狸和小狐狸周旋了這麼多年,也不分伯仲,頭一次被一個女人嚇得心肝亂竄。

驀然期待起沈羲和入京都的日子來。

突然心情大好,哼著小曲走了。

暗衛:……

不太明白主子為什麼心情又好了?難道是受刺激過甚,傷了腦子,不太正常?

步疏林主僕離開,雅間就剩下珍珠和沈羲和,恰好這個時候客棧店小二帶著幾個跑堂端上了飯菜。

看著被捆綁結實扔在一邊的玲瓏,都是笑容一滯,不過他們很機靈,很快就視而不見,將一道道菜端上來,放好飯菜,就躬身退下。

「墨玉。」沈羲和喊一聲,墨玉就從窗外掠進來,「用膳。」

主僕三人好像都忘了玲瓏的存在,玲瓏縮在一邊,也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待到沈羲和用完膳,東西全部被撤下,珍珠才問:「郡主,如何處置這個叛徒?」

沈羲和站在窗邊,望著鱗次櫛比的房屋,烏黑的瓦片鋪了一層日光格外嶄新,越過一排排屋頂,遠處楊柳岸堤,柔枝風中搖擺。

她的目光很柔和:「交給莫遠,做成人彘,潛入康王府,夜裡放在康王府老王妃的寢屋。」

「嗚嗚!嗚嗚嗚嗚!」玲瓏劇烈掙紮起來,奈何嘴被堵得嚴嚴實實。

珍珠正給沈羲和端了一杯漱口的薄荷香湯,聽了這話,素來穩重的她手一抖,水漬濺了兩滴在她手背上。

沈羲和只是輕輕一掃,仿若未見從她手裡接過茶杯。

墨玉極其淡定,聽了沈羲和的話,一把拎起玲瓏的衣領往外拖。

「嗚嗚嗚嗚!」玲瓏掙扎著,水汪汪的眼珠傳遞著有話要說的意思。

「郡主,她有話說……」

「何時做奴僕的要說話,做主子的便要聽?」沈羲和反問珍珠。

「郡主,婢子不會為這等謀害主子的賤婢求情,婢子只是覺著她定然對康王府多有了解……」

珍珠的話未說完,沈羲和抬手打斷:「康王府如何,我無需從旁人口中得知,它便是銅牆鐵壁,我要它亡,它也得亡。」

給墨玉遞了個眼色,沈羲和:「在我這裡,沒有將功折罪,任何人若生了二心,都是如此下場。」

珍珠心口一緊:「諾。」

「烈王殿下,一炷香還不夠?」沈羲和忽而揚聲。

在墨玉警惕之下,蕭長贏一躍入內,他身上的傷似乎大好,面色紅潤,俊美張揚,紅衣如烈火。

「郡主,如何知曉我來了一炷香的時間?」蕭長贏暗自納罕。

沈羲和體弱不習武,她身邊身手不俗的丫鬟都還未察覺到他來了,沈羲和竟然連時間都如此精準。

霸道的龍腦香,清涼尖銳,在馬家的莊子上,她便銘刻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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