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轉移蕭華雍的注意力,天圓連忙跑到正殿內將沈羲和送來的辟寒香恭恭敬敬遞給蕭華雍。

「何時送來?你為何不早說?」蕭華雍小心接過打開,一股酷烈的香氣襲來。

「今早送來,您不在……」天圓冤枉。

主子自己昨晚都沒有回東宮,以往蕭華雍出宮還要小心翼翼躲著巡衛,自從在韋駙馬那裡得了宮內的密道圖,他都是大搖大擺出宮,暢通無阻。

「去尋個香爐。」蕭華雍看到上面有一張紙條,寫著辟寒香的介紹。

天圓立刻捧了一個精緻香爐過來,蕭華雍凈手換了身衣裳,才點燃了辟寒香,融融暖意隨著香氣散開,而將他包裹。

天圓看到自家殿下閉上眼睛,唇角微揚,極其享受與滿足。

不知是否他眼花,他竟然在那一抹淺笑中品出了一點點甜絲絲的感覺。

他實在不忍心現在就告訴太子殿下一個殘忍的事實,只能等香點完,讓殿下再開心一會兒。

哪知殿下竟然在暖陽中睡著,天圓只能又等到蕭華雍醒來。

「許久未曾如此好眠。」蕭華雍一覺醒來頓覺神清氣爽。

這辟寒香是經過沈羲和改良,保留了暖香之能的同時又增添了一點凝神功效。

「天圓,把這個香爐放好,日後只用它點此香。」蕭華雍吩咐。

天圓默默地收拾好這些東西之後,低著頭回到蕭華雍身後,深吸一口氣道:「殿下,太醫署傳來消息,郡主在打聽您的脈案。」

「她打聽我的脈案?」蕭華雍眼底柔光點點,「她定是關心我。」

天圓:……

往年諸位皇子和幾位大臣包括打聽您的脈案就是居心叵測,怎麼輪到郡主就是關心您呢?

恕他直言,他真沒有覺得郡主是關心殿下。

「若非是關心我,她應當上京前或是一上京便打聽。」蕭華雍自有一番解讀,「怎會到此刻才來打聽,她定是一再聽聞我暈倒,心中擔憂我的身子。」

無視天圓的滿心複雜和一言難盡,蕭華雍煞有介事道:「我日後得少暈一暈,以免嚇著她。」

天圓:……

天圓此刻內心是麻木的,他已經心如死灰,對搖醒他智慧絕倫的殿下不再抱有一絲期望。

所以他心中懷疑沈羲和要脈案,是想知道蕭華雍還能不能託付終身這個想法吞了回去。

郡主又能夠有什麼壞心思呢?

郡主怎麼可能不善良動人呢?

郡主哪裡是唯利是圖之人呢?

他不停地催眠自己,不這般催眠自己,他想他很快就要被殿下遠放邊陲吃苦。

深深自我說服之後,天圓問:「您的脈案是否要給郡主?」

「給。」蕭華雍銀輝凝聚的眼瞳揉散了溫柔的碎光,「她是個固執的丫頭,若是不給,定不會輕易放棄,早些給她,也免得她的人暴露。」

天圓:……

又默念了一遍催眠三問之後,天圓才能做到面不改色問:「如何給?」

要知道太醫署備案的那一份,可是給陛下和想看之人看的。

依照那份脈案……只怕要嚇到您的心肝寶貝。

任何一個女子看到那樣的脈案,只怕都會絕了嫁這個人之心。

他還是請示一下為好,他承擔不起害殿下丟了寶貝的罪過。

蕭華雍收斂了神色,沉默了許久才無奈地開口:「就按照太醫署那份給她。」

天圓眼皮子一跳,心又活絡了,難道他的主子還能搶救一下?

不過他那點期望瞬間就灰飛煙滅:「她不懂醫理,身邊懂醫的婢女還在洛陽,拿到我的脈案定不會尋不信任之人詢問,明日恰好謝韞懷要去給她複診,你去給謝韞懷打聲招呼,他知曉該如何說。」

天圓:……

是他太天真了,真的!

「諾。」天圓垂頭喪氣退下。

當天夜裡,沈羲和就拿到了蕭華雍的脈案。

她因為精於調香之故,識得一些藥材和藥性,但是脈案卻一竅不通,隨意翻了兩眼,就放在一旁,如蕭華雍所料,次日她再一次熬過脫骨丹的藥性之後,便將脈案拿給了謝韞懷。

「齊大夫,你幫我看看,這份脈案,患者如何?」

謝韞懷看了之後,目光複雜,他垂著眼帘,沈羲和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緒。

「尋常體弱罷了。」

「只是體弱?」沈羲和覺得不像啊,她也是體弱,疾行會喘不上氣兒,但也沒有到蕭華雍那地步。

「此人與郡主不一樣,郡主是先天體弱,他是後天形成。」謝韞懷道。

「他壽數如何?」沈羲和問。

「不知這是郡主何人?」謝韞懷不答反問。

「一個……我斟酌是否託付終身之人。」沈羲和很坦誠。

謝韞懷曾是國公府世子,對蕭華雍的了解肯定比她多,她索性婉轉點名這是誰的脈案。

謝韞懷抬首,深深凝視著沈羲和:「單從這份脈象來看,體弱無疑,至於是否有礙壽數,無法確定。」

沈羲和點了點頭。

看著她因為熬脫骨丹的痛苦而蒼白的小臉,謝韞懷多說了一句:「郡主,日後莫要這般坦誠,在京都長大之人,都有無數張面孔,他們見人說人話,見鬼言鬼語。區別只在於,有些人淺顯易懂,有些人深不可測。」

聽完謝韞懷的意有所指,沈羲和微微一笑:「包括你麼?」

「是,包括我。」

沈羲和靜靜地看著他,謝韞懷眸光沉斂回視。

她的眼睛似有一層寒霧覆蓋看不真切,他的雙瞳過於深邃望不到盡頭。

「齊大夫。」好一會兒沈羲和才忽而一笑,「我與顧阿姊頗有交情,她心中一直有個疑問,你當年為何要退親,若是你不退親,她便不用嫁入皇家。」

謝韞懷細密的長睫微微一顫,他又垂下眼帘,久久不語。

就在沈羲和以為他不會作答之時,他道:「郡主,我之所以學醫,是因我母親死於郎中誤開的藥方,這藥無毒,只是不對症,她就這般喝了三年不對症的藥才不治身亡,而這一切是謝國公授意。」

沈羲和眼底掠過一絲驚愕。

謝韞懷自嘲一笑:「我身負仇恨,如何能擔得起為人夫之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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