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善?」沈羲和嗤笑一聲,又意味不明地輕輕一嗯,「嗯,確然,仁善至極。」

可不就是仁善麼?他保全了董必權一家呢。

這一局,他大獲全勝!

於大臣他臨危而出,做了這個給董必權求情之人,給了陛下輕罰董家的理由,讓百官信服國庫虧空並不嚴重,展現了儲君的擔當。

於百官他寬厚仁德,官員貪腐是個無法肅清的普遍現象,差別只在於多餘少,有無落下把柄罷了,貪腐在他們看來並非大罪,但律法不容,太子卻能以罪不及妻兒保全董府內眷,引得了百官的好感,這才有了仁善之名。

於陛下他顧全大局,陛下必須一個饒恕董必權內眷的理由,來讓文武百官不信國庫空虛之謠言,但他主動來寬赦,就得放出證據,戶部不能清查。

陛下需要一個階梯,朝臣不敢輕易遞,因不知董必權牽連多深,怕日後成為被政敵攻訐的把柄。蕭華雍給陛下遞上來,讓一切順理成章。

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不說他好,可只有她知道,這一切都是他設下的局。

撈金好處,賺盡美名,誰也沒有懷疑他,誰也不知道自己只是他棋盤上的一枚棋子。

被他利用得徹徹底底,還要對他滿口誇讚!

天牢里,但董必權接到聖旨之後,他將一份東西從新交給了遊說他的獄卒,並且在牢房門口跪下虔誠一拜:「代我叩謝殿下大恩。」

他是交出去一份東西,但並不全也不夠真,他在等最後的結果,只要妻兒能得以保全,他就知道再無牽掛。這一份才是投名狀,只望殿下看在這點情面上,不要為難他的妻兒。

此刻他才知道從未放在眼裡,甚至尋常時候都不被他們記起的太子殿下,才是這世間最深不可測之人。

可嘆陛下英明一世,卻還不知。想到這裡,他竟然莫名有一種快意!

「妹妹,陛下已經下令補足各地軍糧。」步疏林心情愉悅地來尋沈羲和。

董必權事發,他喊冤沒有截秋糧,自己是去買糧而非賣糧,為何買糧?為了填補軍費,軍費窟窿就這樣捅出來,可以說和步拓海他們這些人沒有絲毫關係,但是陛下還是要給他們填補。

步疏林開心,是因為事實證明她信對了人,別看步拓海選擇相信沈羲和,但心裡不是沒有隱憂,只要沈羲和存一絲歹念,步家父子就會陷入危局。

「莫忘了你答應我之事。」沈羲和正在品香,是香樓那邊送來的新香,幾個香爐並排一起點燃,她一個個用手扇動著輕輕嗅著。

「現下可以告知我何事了吧?」步疏林萬分好奇沈羲和又要她做什麼。

「到時再說。」沈羲和頭也不抬。

步疏林湊近幾個香爐聞了聞,被複雜的香氣熏的頭昏眼花,立刻退遠。

也不知沈羲和如何能受得了,她趕緊到亭子外吸幾口新鮮的氣兒,覺著清醒之後才問:「這事兒到底是如何成的,和我說說。」

沈羲和從第一個香爐聞到最後一個,才抬起頭道:「莫要好奇,知曉太多之人,往往命不長。」

步疏林:……

氣呼呼地撇了撇嘴,步疏林才發現沈羲和面色都紅潤起來,她整個人看起來像是揭掉了一層蒼白病弱的老皮,鮮活而又明艷了起來。

她更好奇沈羲和吃了什麼靈丹妙藥:「你氣色日益好起來,日後能策馬麼?」

「過段日子,應當是能。」提到這個沈羲和就眉眼含笑。

「我教你騎馬啊。」步疏林立刻自薦。

「我的婢女個個都是在西北馬場長大。」沈羲和淡淡瞥了她一眼,不見任何嫌惡之色,愣是讓人讀出不屑一顧,「別忘了,你是男兒。」

步疏林低頭看了看一身男裝,突然衝著她眨了眨眼:「我換了女裝,戴上幕籬,陪你去?」

看著她滿眼期待,沈羲和沒有直接拒絕:「待我能騎馬之後再說。」

「我就當你答應了。」步疏林最擅長順杆往上爬。

「郡主,有人求見,言姓卞。」這時候下面的丫鬟來報。

沈羲和微微一挑眉:「終於來了。」

卞先怡來了,前兩日陛下稱病,院子疏於防範,她的天燈被摯友尋到,也前來相助,她才得以逃脫,離開前她去認領阿喜的屍體,想要將之安葬,卻發現死的並不是阿喜。

從友人口中了解到些許經過,便知道這是沈羲和在用阿喜的性命等她。

她其實可以頭也不回離開京都,她也確實這般做了,可越走越遠,心就越難安。

「卞大家,許久不見,別來無恙。」沈羲和緩步走到正堂,就看到戴著斗篷帽子的卞先怡。

卞先怡有阿喜給他配置的藥材,這段時日養得也極好,故而面色看起來不錯。

「郡主。」卞先怡上前盈盈一禮,「一切過錯,皆由先怡私心而起,先怡願領責罰,還請郡主放了阿喜。」

「郡主,郡主——」阿喜狂奔而來,撲通一聲跪在沈羲和的面前,「郡主請饒了卞女郎一命,小人終其一生,為郡主鞠躬盡瘁,刀山火海,絕不後退!」

「阿喜!」卞先怡衝上前,擋在隨阿喜的面前,「郡主,先怡一人做事一人當。」

「卞大家,殿下還在等你!」隨阿喜焦急道。

沈羲和懶懶地看了他們一眼:「冤有頭債有主。」

「郡主……」

沈羲和抬手打斷隨阿喜的話:「你是個奇才,我確然想要你這等奇才,可我不會為此而縱容旁人算計與我而不究。」

說完,她給了碧玉一個眼神,碧玉將準備好的一杯酒端到卞先怡面前。

「這杯酒毒酒,你飲下,你我兩清。」

卞先怡抿了抿唇,她看著澄亮乾淨的酒水,在琉璃杯中晃動著微光,她深吸一口氣,正要去端,一道身影沖了進來,緊隨其後的是墨玉,墨玉掠向了沈羲和。

這道身影掠向了碧玉,一把奪過酒杯,仰頭飲下。

「六郎!」卞先怡眼眶充血,飛奔過去抱緊蕭長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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