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阿喜聽後深深一拜:「在此之前,阿喜受恩於郡主,這些日子於郡主府,觀郡主行事深謀遠慮,袖有乾坤。郡主若介懷先前阿喜之舉,阿喜無話可說。」

「你早有投我之心,依舊選擇救治六殿下,重情重義。」沈羲和點了點頭,「可你隨隱於藥園,依然有人見過你,日後追查起來……」

沈羲和說完,眸光平淡地看著他。

隨阿喜解開腰帶,碧玉面色一變:「你放肆!」

沒有理會碧玉,隨阿喜扯開衣衫,露出胸膛,有一塊燙傷,是新傷:「人有相似,阿喜身上唯有此處有銅錢一塊黑痣,這是入太醫署上檔之貌,阿喜以將之毀去。

阿喜會一些燙傷治療之法,能將之治癒不留傷疤,痣等同於憑空消失。」

沈羲和滿意地笑了,又道:「我身邊不缺能治之人,你見過的齊大夫,我還有個大丫鬟在白頭翁處深造醫理,不日變歸,給我一個留你之由。」

隨阿喜自信地昂頭:「郡主,於斷脈開方一道,阿喜不敢與齊大夫相提並論;於治病救人一道,阿喜也不敢與白頭翁高足一較高低;但阿喜獨門針灸之術,絕非二人能勝。」

頓了頓隨阿喜又道:「阿喜還有一獨門絕技。」

「獨門絕技?」沈羲和好奇。

「推骨之術。」

沈羲和微訝:「改頭換面的推骨術?」

「是。」隨阿喜回答得鏗鏘有力。

沈羲和面上不顯,實際上內心很是不平靜。

她早就聽聞有一種推骨手法,可以將兩個完全不像之人推到面容一樣,或是不用人皮面具,也能將一個人的模樣永遠改變成另外一個模樣。

只是改頭換面的過程很是漫長與痛苦,不過一旦完成,與常人無異,也不傷根骨。

「今日起,你便跟著我,你需要什麼只管同碧玉開口。」沈羲和收下了隨阿喜,「我不求你為我分憂多少,但容不得背叛絲毫。」

「屬下必將誓死效忠郡主。」隨阿喜又是一叩首。

宮中的人一開始調查,太子殿下就收到了消息,知道沈羲和要查各宮的香料,蕭華雍自然要暗中相助,所以很快沈羲和就得到一份各宮香料用況。

三勻煎香也並非一個宮裡有,但只有三個地方有,一個是三公主安陵公主,一個是太后禮佛的佛堂,一個就是代王生母梁昭容寢宮。

「這等香熏球太后宮裡從未出現過。」莫遠又補充一句。

沈羲和頷首,此物多是婦人與女郎喜愛,似太后這等年歲,都不會喜愛此物。

安陵公主與梁昭容,她只與梁昭容有些過節,這過節還要從榮貴妃的賞菊宴說起,當日代王妃發難梁丹璞,梁丹璞想挑起她與代王妃不合,被她識破之後嚴懲一番。

之後梁家未曾言及此事,而梁昭容好似也不介懷,至少在宮裡見著,見禮時未曾表露不滿,梁昭容不僅位列九嬪之一,還有封王的兒子代王,養著十二皇子蕭長庚。

「此物未有宮中製造的標記,像是宮外所有。」沈羲和凝視著上面一個劃痕,「試一試梁丹璞。」

梁丹璞每月十五都會隨著梁夫人去相國寺上香,虛清大師正好欠了她一個人情,她直言需要暗中見一見梁女郎,不會傷及性命,對其不利,請虛清幫忙安排一下。

虛清確定沈羲和不會對梁丹璞行惡,便給沈羲和行了個方便,故而沈羲和輕易就單獨見到了梁丹璞,還不等梁丹璞有所反應,她就因為吸入了大量迷幻香而神志不清。

「梁女郎對昭寧郡主心中可有怨懟?」碧玉輕聲問。

梁丹璞面色一下子就猙獰起來:「沈羲和,我恨她!」

梁丹璞當然恨沈羲和,不僅是沈羲和當眾羞辱她,更重要的是芙蓉園賞菊宴之後,代王進宮明確推拒了梁昭容將她納入府中為側妃之意。

梁家雖不顯貴,可她也是正經嫡出,姑母在宮中位列九嬪,表哥是親王。她會有極好的親事,但姑母透露要讓她入代王府為側妃。

代王妃和代王成親五六年都未有所出,只要她能生下長子,日後王府還不是由她說了算,她是側妃又如何?她有姑母撐腰,有梁家的情面,表哥不能待薄了她。

她被說動,就指著入代王府,可賞菊宴之後,代王拒絕,她被沈羲和重罰,外面傳她不識分寸,德行有虧,別說之前好些的官家子弟,就連高門庶子都不願娶她。

願意娶她的都是些獐頭鼠目之輩,她的婚事就被這樣毀了。

「可有想過報復?」碧玉又問。

「想。」梁丹璞高聲應著,臉上全是詭異的笑,「我一定要報復她!」

「如何報復?」碧玉引導。

梁丹璞想好一會兒,搖著頭:「我定會想到法子。」

沈羲和聽著,看她面上的陰鷙,就知道她心裡只怕沒有少琢磨著對付自己,只不過近不了自己的身,又有榮二娘子的前車之鑑,她到現在都還沒有行動或是得逞,故而如此不甘和憤懣。

「芙蓉蓮藕紋香熏球,你可有贈與昭容娘娘?」

「有。」梁丹璞呆呆地點了點頭,「有我調配的三勻煎香,討好姑母。」

「香熏球可有獨特之處?」

梁丹璞暈乎乎地搖了搖頭:「有劃痕。」

碧玉看了沈羲和一眼,又追問:「劃痕如何而來?在何處?」

「劃痕是宮婢不慎損壞,因是我相贈,姑母特意與我說了此事。在……」梁丹璞有些眼前發黑,「在蓮蓬……」

還未說完,就因承受不住迷幻香而昏厥過去。

沈羲和看著蓮蓬上的劃痕,唇角緩緩上揚,柔軟的唇瓣有冷光一閃而逝。

「給她點了安神香。」沈羲和吩咐一聲便出了廂房之門,門外有兩個沙彌守著,她道,「梁女郎有些困頓,約莫半個時辰便會醒來。」

沈羲和出入相國寺都無人知曉,她第二日就入宮給太后請安,略坐了片刻才退下,出宮之際恰好與時常出來散步的梁昭容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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