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造自然是真的於造,他清楚若是他敢欺騙沈羲和和蕭長旻,他們能夠偷梁換柱保全於家,也就能將於家置之死地。

「李氏與何人合謀,一絲線索也無?」涉及朝堂大事,沈羲和不便插手調查,以免引起祐寧帝猜疑,時刻盯著她反而不美,故此才來問蕭華雍。

「乾淨利落,無一絲痕跡。」蕭華雍都忍不住暗贊。

沈羲和沉吟了片刻:「若要如此,只有一個法子可行。」

蕭華雍唇邊的笑紋浮現,其實他心中已有定論,只是蕭長旻都未曾這般想,一直盯著老三,他想知沈羲和是否與他想到一處:「是何法子?」

「代王妃幽居內宅,又是李氏之人,便是她善於偽裝,瞞過了自己的城府,可她稍有異動,陛下定會察覺,故而她應是沒有可支配之人。」

沈羲和分析道:「而此時所謀甚大,非心腹不敢指派。故而,依我看來,於造並非被她的人逼入局中,只不過他們將於造套牢成為他們的棋子之後,於造必然要知曉為誰賣命才肯繼續著手,代王妃就出面見了於造,令於造以為一切都是代王所為。

然則,此案代王妃只怕也就這一個作用,便是擔了個名,只為掩護她同謀。」

於造不可能不確定是代王就敢跟著干這樣的事兒,哪怕是被威脅被算計也不可能。

代王這些年也絕不是真的韜光養晦,以他的實力也不可能做到這樣的大事兒,以及盜墓案被揭發出來之後,代王一如往常大事置身事外的態度,也能看出此事他毫不知情。

李燕燕又無人可用,事情被揭露出來,代王成了被懷疑之人,卻查不到絲毫證據,哪怕是他們順著代王懷疑了李燕燕,也查不到李燕燕絲毫證據。

就只能說明李燕燕只是個煙霧彈,也只有如此她才敢大膽行事。

只因便是人人都猜疑她,卻也拿她無法,故而那些被抓之人都是另一主謀借李燕燕之手安插給於造,讓於造越發對代王暗中勢力佩服,從而死心塌地。

蕭華雍從胸前之中爆發出沉悶而又愉悅的小聲:「呦呦與我,心有靈犀。」

對蕭華雍的曖昧措辭,沈羲和充耳不聞,面不改色,也不欲去糾正,計較了反而使他越來勁兒,指不定還能說出更多露骨之言,不過是仗著她打定主意與他合作罷了。

「殿下心中,對代王妃之同謀,可有猜想?」沈羲和問。

「天家就那麼幾人。」蕭華雍笑意未曾收斂,「老二無辜,老三無辜,老四去了皇陵,也有可疑,他這些年暗中培植的勢力不容小覷;老五炸皇陵可謂此事的揭露者,此舉意味著他也非同謀。

小九與老五一母同胞,若此事為小九所為,老五便不是揭露而是幫其遮掩,餘下只有一個人。」

餘下還有兩位三位皇子,六皇子已經「死」,十二皇子不說還未成氣候,只說他現下都成了蕭華雍的擋箭牌,就能排除,故而只能是遠在安南的八皇子蕭長彥。

沈羲和最擔心之事還是發生了,比起四皇子蕭長瑱,她更偏向於蕭長彥,尤其是那些黥面之人,更符合蕭長彥。

崔晉百與蕭長彥母族裴家走得近,還有一個與蕭長彥一道長大的蕭甫行。

當日她讓步疏林去纏著崔晉百,確有試探崔晉百之心,亦有為步疏林解困之意,可這二人的名聲鬧得沸沸揚揚,且彼此關係不淺,日後若是各為其主,步疏林該如何自處。

「呦呦,因何思慮?」蕭華雍驀然感覺到沈羲和的情緒有淺淺的波動。

沈羲和原想提醒蕭華雍當心崔晉百,又擔心她提了一嘴之後,蕭華雍重視之下對崔晉百不利,她得回去問一問步疏林的心思:「一些私事。」

驀然間,沈羲和想到了華富海,崔晉百與華富海曾經由一個人扮演過,若崔晉百是蕭長彥之人,也就意味著華富海是蕭長彥之人,擁有華富海這樣富有四海的下屬,蕭長彥還用得著盜墓斂財?

便是用得著盜墓斂財,也用不著這樣銷帳吧?讓華富海揚帆出海一遭不久能夠神不知鬼不覺。

所以崔晉百不可能是蕭長彥之人,那麼崔晉百也許就是接近裴家之人!

沈羲和豁然抬頭,清靈的雙瞳盯著蕭華雍:「殿下覺著四皇子與景王殿下,誰更可疑?」

蕭華雍第一次沒有聽出沈羲和的試探之意,他如實作答:「呦呦定然懷疑是八弟。」

「難道殿下更懷疑四皇子?」沈羲和仔細分辨著蕭華雍的神色,看不出蕭華雍絲毫作偽。

「西北王對我們兄弟所知,不過是派人查詢之後分析與呦呦,我們是晚輩,未曾與西北王接觸過,西北王不知八弟為人。」蕭華雍輕聲道,「八弟有勇有謀,兄弟之間,他與小九最擅兵法,是難得的將才。八弟經過戰場上的浴血奮戰,他有親如手足的將士馬革裹屍,這些人也許連屍骨都不能從戰場上全須全尾帶回厚葬。

他不會如此作為,是因他知曉若有一日這些人的墳墓被掘,他該如何悲痛。」

沈羲和聽得出蕭華雍對蕭長彥言語中有讚嘆。

「反觀老四,他暴露了野心,無法在京都偽裝下去,便尋了個由頭解了陛下燃眉之急,雖被貶為庶人守皇陵,可他十多年的籌謀,不會一朝死心。」蕭華雍肅容道,「若無底氣,他怎會這般蟄伏?」

蕭華雍一一剖析,沈羲和只覺分外有理,這絕不是敷衍或者有意誤導她,對於十五歲就去了安南一直不回京都的蕭長彥,沈羲和的確不能篤定其為人。

「另有……」蕭華雍又提醒了沈羲和一個小細節,「當日葉氏壽辰,李氏也去了,她們二人其實並無多少交情,李氏不喜宮中之宴。」

對,李燕燕不喜蕭家人,榮貴妃的賞菊宴她都沒去,但葉晚棠的壽宴她去了。

沈羲和原以為她是覺著無長輩自在些才去,現在看來極有可能是與定王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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