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如此的寬容大度,冷靜理智。

蕭華雍卻不喜歡這份冷靜與寬容,這意味著她時刻保持著清醒,只有無情才能如此清醒。

清晰地將他們定義為攜手共進的合作者,彼此要信任,要互相承擔風險。

他這一生,雖只有短短二十年光陰,但八歲之後,除了他身體里的毒,就再也無人無事讓他無力,沈羲和是個例外。

偏他也無權去指責,傾心於她是自個兒的尋著和權利,她雖不需要,卻也從未阻止自己,是因為她知道她無權阻止,正如他也無權非要她為自己動情一般,選擇不愛,亦是她之權。

不過他不急,總有一日,他定能讓她為自己失了理智,打破這份固若金湯的沉著。

「聽呦呦的。」蕭華雍笑著將食盒收拾好,「盼著下次,再能嘗到呦呦的手藝。」

蕭華雍不知自己是不是偏愛,總之沈羲和所做的湯羹當真是美味至極。

「會有機會。」沈羲和淺笑而答。

日後他們成婚,她會成為一個合格的太子妃,偶爾為太子殿下做頓吃食是情理之中的事。

沈羲和在蕭華雍這裡如願拿到一瓶藥,她都沒有帶出宮,直接通過宮裡的人送到了她的人手裡,不急著放入陽陵公主的宮殿,等到陽陵公主被爆有孕之後再行動不遲。

有充足的的時間讓他們籌謀,如何行事才能不著痕跡。

沈羲和上了馬車,珍珠才道:「近來三公主總是與五公主爭鋒相對。」

這是打聽來的消息,珍珠不知對沈羲和有沒有用,總之告知沈羲和。

沈羲和瞭然一笑:「應該如此。」

本來吐蕃就有求和親之意,陛下是想拒絕,可知曉的人不多。這下子鬧出了穆努哈與陽陵公主之事,這嫁到突厥的都是陛下的親生女兒,陛下總不能厚此薄彼,自然也要嫁個親生女兒。

陛下現在只有三位公主,陽陵公主許了穆努哈,只剩下三公主與六公主。六公主是榮貴妃之女,有兩個親王哥哥,且還有一個未婚夫,怎麼都不可能是六公主,三公主能不恨陽陵公主?

「今日三公主出了宮,據聞是去尋二娘子。」珍珠又忍不住提醒一句。

沈羲和黛眉微攏,旋即冷笑一聲:「她們這些公主,還真喜歡欺負我們沈家的女郎。」

陽陵公主躥使長陵公主對付她不夠,到了要被迫和親的時候,三公主就開始打沈瓔婼的主意。

「郡主,我們要……」珍珠試探問,「幫二娘子麼?」

「不用。」沈羲和淡聲道。

沈瓔婼不傻,不會想不到三公主突然親近她的目的,有了上一次在宮中之事,沈瓔婼應該更警惕。便是三公主算計成功,吐蕃真的求娶沈瓔婼也無妨,和親之事會因為陽陵公主之死畫上句號。

「崔石頭,你給我站住——」就在此時馬車外一聲步疏林的高喊。

沈羲和撩開車窗簾子,就看到崔晉百打馬與她馬車錯身而過的身影,步疏林竟然是跑著追著,很可能崔晉百到了宮門口下馬,大步入了宮,步疏林只能站在宮門口等著他。

「崔少卿就似被拋棄了的郎君,郎心似鐵,再不回顧。」紫玉看到這一幕,不要輕聲呢喃。

珍珠白了她一眼,將她的頭掰過來:「少看些話本。」

紫玉一大愛好就是愛看話本,沈羲和之所以會看話本都是被紫玉帶。不過這主僕二人看話本與旁人不同,她們看的不是美好男女之情,都是批判裡面的女郎痴傻,兒郎不作為。

譬如高門貴女與落魄書生私奔,她們主僕一致認為貴女是品行不端,拋下疼愛自己的爹娘兄弟姊妹,選擇一個外人;書生沒有擔當,不通過自己的努力讓貴女爹娘高看他,反而躥使著貴女與自己私奔,還無媒苟合……

不同的是沈羲和看了幾本之後就失去了興趣,而紫玉依然熱愛,一邊看一邊罵著主人翁。

崔晉百倒也不是被拋棄了,只是這段時日在努力撥亂反正,讓自己早些幡然醒悟。

為此還去了一趟相國寺,在寺廟裡沉心靜氣,若非陛下召見,他還在告假之中。

他原本以為自己真的克制住了心中魔念,可一回城就遇上步疏林,看到她第一眼,就覺著自己情緒會失控,故而慌忙逃入宮中。

他故意在宮中磨蹭了許久,出來時差點夜幕降臨,外面寒風如刀刮骨,卻沒有想到步疏林竟然真的在宮門口等著他。

「哎,我說崔石頭,你這人小肚雞腸似女郎,報復心挺強。」步疏林一見崔晉百就抱怨,「你是故意等到宮中都要禁宵了,這才出來,我都凍死了。」

崔晉百牽著馬兒,沒有理會她。

步疏林哈著手:「我知曉,我那日喝醉了,對你多有冒犯,都是醉後之言,醉後之舉,你莫要放在心上……」

崔晉百驀地停佇,天色漸暗之中,他轉過頭緊緊盯著步疏林。

步疏林被看他得心裡發毛,直覺自己好似解釋得更惹怒她,回味了片刻也沒有琢磨自己哪句話說得不對,只當是自己誠意不夠,便繼續伏低做小,給崔晉百行了個大禮:「都是我不好,醉後胡說八道。你就說吧,要如何你才能原諒我一回?我必然照做。」

這段時日,他為了她的舉措而彷徨無措,心緒起伏,自我厭棄。卻原來是自己一廂情願,她原來只當是醉後胡言亂語,壓根沒有放在心思。

崔晉百突然覺得自己和其可悲?

「崔石頭,你為何這般看我?」步疏林覺著崔晉百的眼神比寒冬的天還要陰寒,「我知曉我那天輕薄了你,但我真是無心之舉。哪日我醉糊塗了,換了任何一個人我都會……」

「閉嘴!」崔晉百厲喝一聲,面色鐵青,漆黑的眼瞳沒有一絲溫度,「自今日起,莫要再糾纏於我,否則……」

崔晉百拔出馬匹旁邊的劍,將劍折斷扔在步疏林的面前:「有如此劍!」

步疏林僵在原地,看著崔晉百走遠,寒風一過,一片冰涼,抬手一抹,竟不知何時多了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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