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貢雖然不知道好好的兒子突然著了什麼魔,變得這樣面目全非,但卻隱隱察覺這件事情不簡單,自己的兒子一心只讀聖賢書,雖有些文人的清高,卻從未樹敵,無人會對他下套。

昨日至今日,他也花了大力氣去徹查,也確實沒有絲毫兒子得罪人的跡象,兼之災情持續了大半年,這段時日兒子絕不可能與人結怨,可若是早就結下了仇,也不會等到今時今日。

他更相信這是一場神仙打架,而他們只是被殃及池魚,兒子不過是個引子,真正劍指的是平遙侯府。

平遙侯府是他們余氏的根,根若被斬斷,必然是大廈傾倒。

誰在主謀,余貢一時間也分辨不清,不過他最懷疑的莫過於眼前的太子妃,他沒有忘記先前關於太子得天眷顧的傳言,是他受了昭王殿下的命令,傳到了登州。

也許從那一刻起,他就錯了,錯在不該不聽兄長的話,胡亂插手皇子之間的是非,才會給余家招來這樣的橫禍。

就在余貢沮喪認命之際,掃了一眼天人交戰的余貢,沈羲和慢悠悠開口:「余郡守,也莫要灰心,此事尚且還有迴旋的餘地。」

沈羲和的嗓音清清泠泠,似山澗的清泉盪過淺溪,有一種令人心曠神怡的魔力,可余貢此刻聽著心口一凜,下意識就繃直了背脊,聚精會神,深怕自己聽錯一個字,就落入了萬劫不復之地:「殿下此言,是何意?」

「我與太子殿下在此事發生之後,便查過餘五郎,倒覺著餘五郎不應有機會與逆臣接觸,此事突然發生,委實有些突兀。」沈羲和淡聲道,「若非是心裡偏向餘五郎為人所害,就憑與逆臣同謀之罪,余郡守此刻也不能在站在此處。」

這一點也是余貢心裡的疑惑,他一直以為這是沈羲和為了報復他先前為昭王大開方便之門,將那些不利於太子的流言傳入登州,按理說若是太子妃所為,她應該在拿到兒子的口供可搜出的那些證據之後,就立時下令將自己鎖拿。

即便他與兒子不同,沒有親自去破壞救災之事,也有官身在,必須有陛下定罪,也不應該就這樣放過他,由著他自由出入,不免去他的職責。

要知道太子妃此刻想要他的小命,很是容易,只需要把他關押起來,來個畏罪自殺,便是陛下也沒有法子從中挑出不妥。

而沈羲和並未如此做,此刻還似乎要對他推心置腹,到底是真的懷疑有人在搗鬼,還是太子妃欲擒故縱,她的目的遠不止對他下手?

余貢內心天人交戰,一邊告訴他太子妃十分危險,不可聽她蠱惑;一邊又隱隱有些掙扎,或許這件事真不是太子妃所為,當真有別人趁機渾水摸魚,對付了他還讓他恨上太子妃?

眼瞅著游移不定的余貢,沈羲和只是慢條斯理道:「明日餘五郎是否會被問斬,就要看他是否當真與逆臣為伍。」

余貢沒有明白沈羲和的意思,他沉住氣問:「請殿下明示。」

到底是是自己嫡親的兒子,哪怕有一絲的可能他也想要護住他。不是不防備沈羲和,只是想要聽清楚沈羲和的意圖,再來判斷。

沈羲和卻輕聲一笑:「看一看明日是否有人劫法場。」

言罷,沈羲和轉身走了。

留下愣住原地,半晌沒有回過神的余貢。

不明白為何有人回來劫法場,還是沈羲和以為他會派人去劫法場,特意警告他一番?

他回去之後,百思不得其解,少不得要尋心腹商議。

蕭長彥有心要讓余府背上綁走暗算蕭長庚的罪,既然能夠不著痕跡對餘五郎下了黑手,自然是派了人潛伏在了余貢身邊,他人雖然在鄰縣,人一來一回需要不少時間,可是飛鴿傳書自然比人快,半夜他就收到了消息。

「太子妃說,會有人來劫法場?太子妃不信餘五郎投靠了皇伯。」蕭長彥披著斗篷,站在燭台前。

「太子妃敏銳,餘五郎往日也容易查清,突然與逆臣扯上聯繫,太子妃不信也在情理之中。」遞信的幕僚覺著沈羲和這樣的反應才是對的。

沒有火急火燎把餘五郎給殺了,也就說明不是她要借殿下之手對付余家。

蕭長彥點了點頭,疑惑的是另一點:「太子妃為何說會有人劫法場?」

餘五郎憑什麼?難道是太子妃要派人劫法場?就算她覺著有人做局,有人陷害餘五郎,非親非故,她也不像是個大公無私、伸張正義之人,會大費周章救下餘五郎。

這一點幕僚也沒有想明白,一時間主僕人陷入了沉默。

百思不得其解的蕭長彥穿上了外袍,披上了斗篷去尋了蕭長庚,蕭長庚好似已經歇下,是聽到了他在門外與守夜的內侍對話,才被吵醒掌了燈:「八兄深夜前來,必有要事,還請進來。」

蕭長彥有些歉意:「你身子尚虛,我不應叨擾你。」

「八兄言重,我已無大礙,八兄不與我生分,才會有事便來尋我。」蕭長庚眼神清澈,「八兄請直言。」

蕭長彥摩挲了一下拇指上的扳指,才道:「你可有見過皇伯?」

「遠遠見過一面。」蕭長庚如實作答,「去年行宮避暑,皇伯綁走了太子皇兄,要陛下親自去贖。」

蕭長彥聽了之後久久不語,燭台的幽光映照在他的側臉上,將他剛毅英俊的半邊臉勾勒得更加丰神俊朗。

「八兄因何提及皇伯?」蕭長庚等了半晌之後主動發問。

「十二弟有所不知,當日對你我不利之人便是皇伯所派,而他在登州的爪牙,是余貢嫡子……」蕭長彥將自己設的局告知蕭長庚,當然不會坦誠是自己設局,而是將這些當做真的事兒一般說出來。

蕭長庚也佯裝不知,信了他的話,面色微沉:「八兄是擔憂皇伯會派人營救餘五郎?」

「好不容易養的一枚棋子,亦不知皇伯在朝廷安插了多少棋子,若見死不救,會不會寒了旁人的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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