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米在「斯特魯」獵槍廠已經乾了整整5年了,然而,他依舊是一個學徒工。5年來,他一直沒有得到升職,也沒有漲過工資。因為他乾的工作實在是太沒有技術含量了,他只負責將子彈的發射藥稱量好,然後倒到藥筒里。在老闆看來,隨便在大街上拉一個不是傻瓜的四肢齊全的人過來,就可以做這個事情。所以,他毫不客氣的否決了吉米想要漲工錢的申請,並且告訴他,他的工錢已經不少了,如果他不滿意,大可以再去找一份新工作。

吉米倒真是很想把辭職書直接摔到老闆斯特魯的臉上,然後大搖大擺的離開公司。然而,現實卻不允許他這樣做。他的孩子還小,妻子的身體又不太好,一旦斷了生活來源,哪怕只有幾天,家裡的經濟就無法維持了。而且,吉米真的什麼技能也沒有,他基本上不認得字,也沒有天生的力氣,或是聰明的頭腦。就像斯特魯先生說的那樣,他如果辭職了,斯特魯先生用不了一個小時,就能找個人來頂上他的位置,而他呢,恐怕一個月都未必能找到一個和現在的職業收入相當的職位了。尤其是現在,經濟形勢不太好,不少的人都失業了。很多比自己強的人都找不到工作了,比如他的鄰居卡特,卡特原本是個水手,在一條跑大西洋航線的運輸船上幹活。這個行當很辛苦,對技巧的要求也很高。不過收入也很不錯,卡特跑一次船,幾乎就能相當于吉米干一年。

不過現在,卡特也失業了,由於經濟形勢的惡化,船已經停在那裡好長時間沒有動過了。大手大腳習慣了的卡特一下子陷入了困頓。看著原本每隔幾天就能在鍋里燉上一隻雞的卡特現在也過上了全家只能喝稀飯的日子,吉米當然就更擔心自己的工作了。

好在現在公司的情況還不錯,甚至比危機到來前還要好一些。吉米知道,這是因為社會治安越來越混亂,很多原本的守法公民在填不飽肚子的情況下,一轉身,都變成了小偷或是強盜。無論是要當強盜的,還是要防強盜的,都需要武器。所以公司的生意反而變得更好了。

「公司的生意好了,也許會給我們多發兩個吧。」吉米這樣想著。

然而,吉米的美夢很快就破滅了。到了發工資的時候,斯特魯先生倒是很痛快的把大家的工資給發了,只是發完工資之後,他卻宣布了一條讓大家的心都涼了的決定。

「鑒於整個社會的經濟形勢不好,公司必須積聚更多的資本,以提高應對危機的能力。為此,我們不得不從下個月起,下調各位的工資數額,依照不同的工種,下調的幅度也略有不同。我相信大家都能體諒公司的難處,與公司共渡難關的。」

「狗屎!這個該死的吸血鬼!」吉米知道,斯特魯先生說的都是鬼話,他其實不過是乘人之危,乘著經濟形勢不好的時機,剋扣大家的工資。然而,吉米卻不敢啃聲,他知道,如果他敢表示出哪怕一點不滿,斯特魯都會毫不猶疑的一腳把他從公司踢出去,然後從一大堆失業者中隨便找一個來頂替他。為了艾莉和孩子,忍了吧!

然而,當削減工資的方案擺在他的眼前的時候,他還是覺得血一下子涌到了腦門子上面――在工作時間延長了三個小時的條件下,斯特魯先生居然把他的工資砍掉了二分之一!他原本的工資也就僅僅能維持一家人的基本生活而已,如今這樣一削減,給艾莉買藥的錢肯定是沒有了,孩子也必須從小學裡輟學了,甚至,即使這樣,全家人的溫飽也無法保障。

「這還不如到南方去給南方佬當奴隸呢!當奴隸也不至於一天要工作十六個小時,還吃不飽飯!」當然,這只是想想而已。想要當奴隸可沒那麼容易,別的不說,他不是黑人,他的人生自由受到神聖的美國憲法的保護,南方佬可沒法讓他當奴隸。

「也許自己也應該去冒冒險,就像,就像卡特。」吉米想起了前天晚上他看到的事情。

那天晚上吉米照舊很晚才下班回家,一天十六個小時的高強度勞動讓他精疲力竭。他的家還遠在城市的那一邊,他必須步行一個小時,才能回到家中。在經過亨得利大街和橡樹大道的交叉口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陣槍聲,以及中槍了的人的哀號,還有狗的叫聲和人們奔跑的腳步聲。

吉米一閃身,躲到了老富勒姆眼鏡店牆角的陰影里,不過幾十秒鐘之後,他就看見幾個黑的人,手裡拿著各式的槍枝,從橡樹大道跑了過來,其中一個人的身影看著起來好像是個熟人。這時候,這個人站住了,向著後面的人喊:「該死的,快點,往這邊跑!」那聲音,吉米敢向一千個大頭鬼起誓,那聲音絕對是他的鄰居卡特。

幾個黑影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中了,吉米也慌慌張張的回了家,好像他也是劫匪中的一員一樣。第二天,吉米發現,從卡特家裡久違的又一次飄出了雞湯的香味。

「該死的,我明天,明天就去找卡特,我要入伙,我給他們帶路,去搶了該死的斯特魯!」這樣想著,吉米回到了家裡。

艾莉看出了吉米有心事,她問他:「你怎麼了,工作不順心?發生什麼事了?」

吉米搖了搖頭,他並不想和女人談那些倒霉事以及他的那些讓人不安的想法,有的時候,男人們是不願意和自己的女人談這些的。所以,吉米只是說:「艾莉,我沒事,只是太累了。」女人也沒有再多問。

胡亂的擦洗了一下身子,吉米就睡下了,他們的兒子――才剛剛八歲的尼爾在父親回家之前就已經睡著了。女人小心的在吉米身邊躺了下來,伸出手臂,抱住了吉米。吉米想和她說點什麼,但是有什麼都沒說,就這樣吉米漸漸地沉入到了夢境中。

……

「搶劫?有趣,……來了一陣黑衣黑帽海魂衫的水手,都拿著步槍、左輪、雙管獵槍、匕首、馬刀,走過他家門口,叫道,『吉米!同去同去!』於是一同去。……

「這時公司里的一夥鳥男女才好笑哩,跪下叫道,『吉米,饒命!』誰聽他!第一個該死的是老闆斯特魯和那個算工錢的羅伊斯,還有管班的托恩,還有……留幾條麼?卡西本來還可留,但也不要了。……

「東西,……直走進去撬開保險箱來:美元,英鎊,金條,……斯特魯撲上來想搶回去?一槍托直接扇在他腦門上……跪在地上亂喊,讓給他留下一點?早尼瑪的幹什麼去了?直接把斯特魯雙管獵槍塞進他的嘴巴里,然後一板槍機,碰!

……

「哈哈!」吉米醒了過來,睜開眼睛,還很早,天色還黑的很。女人的雙手還從背後摟著他,她那長長地頭髮還搭在他的鼻子的旁邊。

「哎,可惜是個夢。」吉米又閉上了眼睛。

……

一個月過去了,水手們一直都沒有來找過吉米。街上的劫案還是時有發生,但是斯特魯也還是從來沒有被搶劫過。吉米拿著還不到以前一半的工錢――該死的托恩,找了個理由,又扣掉了他不少工錢――垂頭喪氣的回家去。

吉米的工作時間很長,回家的時候照例很晚,而且,像他這樣的人物,也不可能住在什麼豪華的街區,當他走向他所居住的貧民區那狹窄而黑暗的街道的時候,吉米的心不禁砰砰的跳了起來。今天他發了工資,雖然錢不多,甚至都不夠維持一家人的生活,但是那畢竟……

這時候,突然有一支手從他背後伸了過來,捂住了他的口鼻。吉米奮力的掙扎,但是隨著一股帶著甜味的氣息順著他的鼻子被吸入肺部,他只覺得一陣暈眩,就昏迷了過去。

……

「卡特?」當吉米醒來的時候,他發現,卡特正站在他的面前。吉米發現自己並沒有被捆綁住,他趕緊伸手去摸口袋,口袋裡的那幾張紙幣倒還都在。

「不用數了,都在那裡。」卡特說,「我們還沒窮到會去搶你的那點小錢。你那點錢,都不夠斯特魯養一條狗。這次找你來只是想讓那個你幫個忙。」

「你們想去搶斯特魯?」吉米的心中一緊,難道那個夢境真的要實現了?

不過卡特立刻就打消了他的妄想。

「斯特魯那個該死的傢伙可沒那麼好搶,他小心得就像一隻烏龜……你在他的公司里做稱量分裝發射藥的事情,我們要你往那些發射藥中間添加一點小東西。事成之後,我們給你500美元,你可以拿著這錢,帶著你老婆孩子到別的地方去生活。」

「我的老婆孩子?」吉米猛地一驚,「你沒有把艾莉他們怎麼樣吧?」

「艾莉的老毛病又發了,我們把她送到一家診所去了,她現在情況不錯,你可以放心。只是,在診所里可需要不少錢。」卡特說。

吉米站在那裡,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過了一會兒,他終於對卡特說:「把那種東西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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