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駿見陳晨盯著照片若有所思,好奇的問:

「皺什麼眉頭啊,你認識?」

陳晨歪了歪腦袋:「這人長的,好像今晚坐車時候跟我聊天的大叔。」

「什麼大叔?坐你那趟末班車的不都是咱們單位的人嗎?」

「平時是很少有陌生人,但今天晚上坐車的我全都不認識,那人還在咱們廠的車間干過呢!」

牛駿聞言一副釋然的表情,把手搭在陳晨肩膀上:「那不就破案了,他掉里去的唄。」

「不可能啊,他說他是零幾年那批的員工!這都過去多少年了!」陳晨不可思議的嘟噥一句。

盯著手裡的照片,雖然感覺上像他,但當時車裡沒開燈,黑乎乎一片,也保不準是自己認錯了,陳晨索性把照片揣進兜里,想著等之後坐車再遇見他,親自問問。

雪糕里吃出照片的不是孫那對,他便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催促陳晨趕緊去調試機器。

牛駿也是草草安慰幾句後,捧著雪糕回去了。

平時機器沒有故障,工作就不多,夜裡一點半基本就沒有什麼任務了,陳晨檢查完設備出去透口氣,蹲在院子裡的大柳樹下抽煙。

這根煙點燃剛抽了一口,煙霧還沒來得及吐出來呢,竟然發現煙滅了,抽了十幾年的煙,這種情況還是頭一次遇見,剛掏出打火機來,又忽然感覺到後屁股傳來一股鑽心的疼,慌忙的扭頭一看,見得身後不知道從哪來的一條通體黑色的大狼狗正咬著他的屁股兜!

這黑燈瞎火的,可把陳晨嚇了一跳,這狗就像看見了骨頭似的,壓低腦袋一直低吟,任他怎麼拍打狗頭也不肯撒口。

一人一狗僵持了半天,好在車間有人推門出來,黑狗才一溜煙的跑了。

總聽說倉庫那邊的鐘老頭養了幾條狗,但平時都是鎖在籠子裡的,怎麼還跑出來撒野了?

陳晨莫名其妙的被狗咬,心情差極,也沒了抽煙的興致,氣憤的給牛駿發了條消息,讓他明天通知鍾老頭一聲來這找狗後,揉了揉屁股,返回了設備間

夜班回去後,陳晨一口氣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兩點,才被牛駿發來的簡訊息吵醒,內容言簡意賅,只有簡短的幾個字:

鍾老頭說他沒丟狗。

陳晨睡眼惺忪,謾罵了一句,隨手把手機扔在了一邊,繼續悶頭睡了。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幾天他總感覺身體疲憊,怎麼睡都休息不過來,待再次睜開眼睛,天都已經黑透了,起床收拾完東西,簡單吃了一口,又到了上班時間。

菜市南街是條老街區,這附近住的老人居多,也沒有什麼娛樂場所,飯店也會早早打烊,夜裡十點鐘,街上除了陳晨以外,沒有一個人影。

陳晨倚靠在公交站牌上打著瞌睡,好像將近十個小時的睡眠仍舊沒有睡飽。和昨天一樣,直等到十點半鐘,那趟末班車才終於出現。

讓陳晨感到意外的是,今天車廂里依然沒有開燈,這倒是無所謂,可連暖氣也沒有開。陳晨還是忍不住問了句:

「師傅,暖氣是壞了嘛?」

也不知道這司機到底聽沒聽見,他在黑暗的駕駛室里低垂著頭,根本沒有答話的意思。

陳晨有些生氣,提高了嗓門又問一遍:「師傅,我問你這車是不是壞了?怎麼天天不開暖氣呢?」

司機仍舊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尷尬,他剛要發火,忽然聽得從車廂後頭傳來一陣歡愉的嬉笑。

轉頭去看,在最後排的位置上坐著一個七八歲小女孩。這大半夜的,陳晨也實在不想找氣受,白了司機一眼,朝車廂里去了。

這個小女孩個子不高,扎著俏皮的雙馬尾,穿的也不多,讓人看著就覺得冷。陳晨在她身邊坐下,小女孩也不敢繼續笑了,把兩個小手插進兜里安靜下來。

最近兩天實在奇怪,總會遇到一些沒見過的陌生人坐車,陳晨打量小女孩一眼,低聲問她:「你自己嗎?」

小女孩好像有些怕生,沒敢轉頭看陳晨,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陳晨見她背著書包,料想可能是參加了什麼補習班,又問:

「這麼晚了一個人坐車,家長也不接你?」

小女孩又只是搖頭。見她有些拘謹,陳晨覺得她八成是把自己當成壞人了,便不再和她說話,車裡沒有暖氣,見她冷的發抖有些可憐,便脫下羽絨服給小女孩披上:

「車裡也冷,以後出門多穿點吧!」

小女孩也不拒絕,抿了抿嘴,像蝸牛一樣把整個身子縮進了羽絨服里。

車子沒行多久再次停下,上來兩個人穿著軍大衣的人,這倆人瞅著熟悉,在昨天這個時間也曾見過,他們一高一矮,上車後沒有動靜,還是在昨天的兩個位置上坐了下來。陳晨想起了昨天夜裡跟他攀談一路的大叔,也不知道今天會不會出現,在雪糕里吃出的照片還在兜里揣著呢。

隨著一路有節奏的顛簸,陳晨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等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車裡多了兩位老人,他們看樣子十分疲憊,坐的也很遠,卻穿著一模一樣的黑色大棉襖。

這一代一般天剛黑就沒人出門了,今兒竟然有這麼多人坐車!而且這個時間單獨外出的老人家也太不常見。

陳晨打著哈欠正好奇的盯著,旁邊的小女孩忽然伸出小手碰了碰他。陳晨回過神來,扭頭看向她問:

「怎麼了小朋友?」

小女孩從座位上跳下來,用小手指了指窗外。

「幹嘛?你要下車嗎?」

見她點頭,陳晨領著她走到後車門的位置,按了下車鈴。見後車門一開,這小女孩緊緊的拽著陳晨的衣角,發了瘋一樣跳了下去。陳晨差點被她拽了個跟頭,勉強把住車門。

「咳,幹什麼,我還沒到呢?」

但這小女孩依舊不依不饒,死命的往車下拽他。陳晨不明所以,見這孩子實在堅決,只好跟著她下了車子。

這個位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四下里黑漆漆,白茫茫,距離公司連一半的路都沒到。末班車要是錯過了,那就得走去廠里。

「你幹什麼呀?」陳晨往遠處瞭望了一眼,見車子關門駛去,頓感絕望。

小女孩緊繃著臉,盯著陳晨半晌才開口問:「叔叔,你見過我的狗嗎?」

說完,也不等他回答,麻利的脫下來身上的羽絨服,往陳晨懷裡一塞,扭頭就跑。

這一連串的怪異舉動,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陳晨忽然想起來昨晚抽煙時咬人的那條黑狗,猜想這小姑娘,會不會是因為家裡的狗丟了,才半夜跑出來的?

想畢,他重新套上衣服,重重的嘆了口氣,徒步往前趕路了。

天冷路難行,待陳晨走到廠里的時候,已經過了零點。邁進大院才鬆了口氣,就忽聽得後面有人叫喊:「陳晨?」

陳晨回頭一望,見是孫那對,跟昨天一樣,他兩隻手扶著摩托車,被冷風吹的臉都腫了!

孫那對也不知道哪來的無名火,確認是他後,隨便把摩托一扔,輪著拳頭飛奔過來,可能是太著急了,還沒打著人,腳底下一滑,一屁股摔進了路邊里雪堆里。

陳晨架步梁走了一路,火氣也正大著,見他鬧這麼一出,沒著急上去攙扶,低聲質問:「你他媽發什麼神經呢?」

孫那對個子矮小,艱難的從雪堆里爬了出來,紅腫的臉上蹭的到處是雪,指著陳晨依舊不依不饒:「你大爺的,你玩我,說什麼末班車還沒有停運,老子信了你的鬼話,你看把我給凍的!」

陳晨覺得奇怪,皺起眉頭回道:「你沒坐著車跟我有什麼關係,確實沒有停運啊,十點半經過我家,我今天還坐了的。」

「放屁!」孫那對用袖口擦了把鼻涕,「老子在站牌底下從九點半等到十一點呢,別說公交車了,那條大路上,連一個車輪子都沒有經過!」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