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要做的,是確定陳晨辛苦從老母廟偷出的罈子到底對不對。

好在花嬸有方法,只不過她的妙招,聽上去有些損人利己:

「開壇時候,把東西轉移到這小崽子身上,我們直接問就他行了!」花嬸果斷的說。

陳晨和小妍惴惴不安的對視一眼,小崽還不懂什麼意思,若無其事的傻站著。

「花嬸,你是說,讓壇里的邪祟上他的身嗎?這樣太危險了吧?用我行不行?」

花嬸站起身子,自信滿滿的拍了拍壇口的那層牛皮紙。

「有我呢,你怕什麼,這小狼崽子只不過披層人皮,用他來,是最合適不過的!」

小崽畢竟對陳晨有救命之恩,特別是,前有大鬍子和柯姥爺的前車之鑑,一想到柯老就是因為這樣,導致尾椎骨和頭頂長上出了兩隻眼睛,便有些於心不忍。

花嬸到底有幾斤幾兩,還是與她朝夕相處的小妍最清楚。

思忖半晌,小妍也選擇支持,勸陳晨說:

「玉虛子既然能算到你在六家門,現在就一定知道你在終南山了,兩天時間說多不多,況且,我們總得留出試錯的機會,如果這個罈子不是真的,還得立刻回去找呢!」

事到如今,也確實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可陳晨仍是顧慮重重,問花嬸:

「上身之後,還能趕的走嗎?會不會對他以後留下影響。」

「你放心,他本來就不是人,況且這副皮囊,還指不定在哪偷的呢,心疼他做什麼!」花嬸沒了耐心,說完,再不等他同意,一把拽過小崽。

她左手拉著人,右手開始一圈一圈的解開壇口繩套,眼瞅著牛皮紙就要被她揭下來了,卻在最後關頭停住了手,見陳晨如此緊張,指向床頭的一盆仙人掌說:

「你去把那個拿來!」

等陳晨回頭去取的功夫,她趁其不備「嗖!」的一下,掀開了罈子。

壇口一開,並沒有什麼腥臭之氣,也沒有什麼污穢逃竄,就像個空壇一樣平平無奇。

見沒有任何異像發生,小妍想湊過來看,卻被花嬸一把推開。

她嘴裡念咒,迅速將右手插進壇里,好像抓了一把什麼東西出來,回頭往小崽的天靈蓋上一拍。

「啪!」的一聲,小崽頓時垂下了腦袋。

陳晨屏氣凝神,懷裡還抱著仙人掌,不知如何是好。半晌見他沒個動靜,輕輕問:

「好,好了嗎?」

「咳咳」話音剛落,小崽低著頭一陣咳嗽。

奇怪的是,那咳聲蒼老無力,並不像他這個年紀該有的聲音。

「這是哪啊?」他的語氣變的歇斯底里,有氣無力,就像餓了幾頓沒吃飯一樣。

看來是成功上身了!

花嬸給陳晨使個眼色,示意他想問什麼抓緊盤問。

陳晨抿了抿嘴唇,放下仙人掌說:

「你姓什麼?」

小狼崽的腦袋微微晃了晃。

「我姓張啊能給口飯吃嗎?」

不對!他不是柯姥爺!

陳晨大感失望,衝著花嬸和小妍搖了搖頭。

谷忙

「你是哪裡人啊,怎麼被抓到終南山上來了?」小妍好奇問。

「我是臨吉縣人,不是說,這周就讓我們搬進救濟站嗎?怎麼還沒有消息呢」

這老爺子自言自語,聽上去,生前應該是個無家可歸的老乞丐。

花嬸見狀,不想在他身上浪費時間,嘴裡叨咕著,伸出手掌逆著小崽眼皮往上摸了一把。

小崽眼睛一睜,整個人瞬間恢復如常了。

他見自己還在花嬸身邊,趕忙一溜煙的逃到了陳晨身後。

運氣實在不好,二選一的機會,沒有選中。

陳晨有些沮喪,望了眼窗外說,「我這就再去一趟,把另一個罈子拿回來!」

小妍也站了起來,「現在天黑了,後山不會有人,這次我和花嬸跟你一起!」

能有她們照應固然最好,大家說動就動,趕忙穿戴整齊,再次朝那陰森的歪脖老母廟出發。

由於先前已經走過一次遍,這次找起來很方便,只需要跟著陳晨趟過的痕跡就可以了。

天上下著清雪,陳晨打著電筒牽著小崽走在最前面,囑咐身後的花嬸和小妍說:

「這老母廟挺邪門的,咱們一會進去,千萬小心!」

花嬸對此嗤之以鼻。

「那個平頭小子不是跟你說,後山的幾百個罈子都是他師傅抓的鬼祟嗎?結果這人模人樣的玉虛子,連個要飯的老頭也抓來了!」

孫小妍跟在最後問:

「是啊花嬸,陳晨說,那些其餘的罈子里,還有婦女小孩的動靜,怎麼分辨這些到底是怨鬼,還是正魂呢?」

花嬸沉吟道,「一般在封壇之後,怨鬼化血水,正魂變青煙,打開罈子的時候,只需要分辨這點就行了!」

陳晨聞言一驚,停下腳步轉回頭正色道:

「我們在找壇的時候,小崽不小心踢碎了一個紅色的罈子,從那裡面滲出來的就是血水,是不是放出來不該放的了?」

花嬸擺手,示意他繼續趕路。

「放了就放了,這玉虛老道人事不幹,正魂怨鬼一起抓,還關了我們這麼久,我恨不得把他那些罈子都給砸了,正好給他找點活干呢!」

二十分鐘後,陳晨終於又回到了老母廟,花嬸早在離老遠望到這孤廟時,便開始面色凝重。

等真正到了廟門前,整張臉都青了,見她悶頭要往裡去,被陳晨一把拉住。

「等下,我感覺這廟,跟我第一次來時不一樣了!」

小妍用電筒隨處晃了晃問,「怎麼了,還沒進去,你就知道不一樣?」

陳晨有些發毛,抬手指著四周說:

「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這廟牆明明是黑色的,你們看,現在變成紅的了!!」

孫小妍把電筒光柱移了過去,果然見得,這四下高牆,全部都是清一色的大紅。

等走進再看更不得了,這些紅色塗料,不知道是由什麼成分構成,粘稠一片,厚淺不一,明顯還沒有干透呢,就像是,就像是才從牆皮里往外浸出來不久。

花嬸深吸了一口氣,沒有了來之前的不屑與驕傲。

抬頭盯著匾沿上的,「歪脖老母廟」五個大字,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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