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酒的隊伍行進到張向北他們的卡座,領頭的公主還想說什麼,張向北趕緊朝他們揮了揮手,說謝謝,可以了,我們自己來。

他急著要把他們趕走,也把那些追隨過來的目光趕走,這種風頭,張向北可不想出,顧工看著他的窘態,在邊上笑了起來,他說:

「有意思,這一下讓富二代現了形。」

少爺和公主們還站在那裡,不知道張向北什麼意思,張向北說:「可以了,謝謝你們,請回吧,我們就想安安靜靜地喝酒,我們自己服務就可以。」

那幾個人聽明白了,這才拿著燈牌離去。

孫向陽打開一瓶軒尼詩李察,倒入醒酒器,然後把醒酒器放入冰桶中醒著,張向北說:

「醒屁啊,我都想兌雪碧喝了。」

孫向陽白了他一眼說:「那你就不要點這個,點兩百塊的橡木桶就可以了。」

他們這邊喝著酒,聊著天,隔壁卡座始終鴉雀無聲,每個人的面前都擺著百樂廷,但就是沒有人去動,「公子」一直鐵青著臉,他不說話,其他人也不好說什麼,大家心裡都覺得,就剛剛那一下,自己的臉掉了一地,隔壁這些傢伙的說話聲音,怎麼這麼刺耳?

他們這麼開心,分明就是來找事情的。

最尷尬的就是那個來找「公子」辦事的傢伙,他知道這個時候,要想扳回面子,最好的辦法就是點他媽的四瓶軒尼詩李察,把隔壁這幫大陸仔的氣焰壓下去。

但他心有餘力不足,這兩瓶百樂廷,已經是他咬咬牙狠狠心才點的。

dj放出了《嘴巴嘟嘟》,周若怡和向依雲說,我們去跳舞。

周若怡站起來的時候,一把把孫向陽拉了起來,孫向陽又把丁勉力拉了起來,四個人過去跳舞,隔壁卡座,「公子」看到孫向陽他們站起來,他也站了起來,其他人看到他站起來,也站了起來。

「走,我們也去跳舞!」「公子」頭一揚,朝那幾個傢伙說。

張向北和顧工、包天斌三個人坐在這裡,他們沒有去跳舞,顧工喝了一口酒,說:

「說實話,我還是覺得不值,要不,我們在牧場裡搞個葡萄園,我們自己來種葡萄釀酒?」

張向北和包天斌大笑,包天斌說:「最好再建一個水廠,我們自己來做水。」

「再搞兩畝稻田,我們自己種稻子碾米。」張向北說,說完和包天斌又是大笑。

顧工也嘿嘿地笑著。

一首《嘴巴嘟嘟》還沒有完,跳舞的人群里起了爭執,張向北聽到了好像是周若怡和向依雲的尖叫,他騰地一下站起來,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跑去,顧工和包天斌也跟著他。

那邊已經亂成一團,三個人從人群里擠過去,看到丁勉力已經躺在地上,有個傢伙正騎在他身上,「公子」一隻手抓著孫向陽的衣領,正扇著孫向陽巴掌,孫向陽想反擊,兩隻手被那個小伙子和那個來找「公子」辦事的傢伙死死抓住。

向依雲和周若怡,也和三個女的扭打在一起。

包天斌馬上沖向騎在丁勉力身上的那個人,顧工手握著拳頭,朝抓著孫向陽的那個傢伙後腦勺砸去,張向北一把抓住「公子」的手,「公子」轉頭一看是張向北,罵道:

「我正好要找你這個屌毛,把他放倒!」

邊上還有兩個人,朝張向北撲過來,「公子」鬆開了孫向陽,一巴掌朝張向北扇過來,張向北的拳頭比他快,還沒等巴掌扇到,一記直拳,已經打到了他的鼻樑上,「公子」悶聲朝後面倒下。

張向北拳頭收回來的時候,肩膀朝右一甩,肘子擊中了另外一個朝他撲過來的人,接著鬆開抓著「公子」的左手,一記反手的擺拳,又擊中了一個人。

孫向陽有了顧工的幫忙,掙脫出來,也發起了威,大家混戰在一起。

畢竟張向北他們是外地來的,在這裡不認識什麼人,「公子」天天泡在這裡,總有一些人是認識他的,紛紛上來幫手。

好在張向北幾乎一拳一腳就是一個,一下子他們還近不了身,包天斌和丁勉力把周若怡和向依雲救了出來,張向北大聲叫道:

「站我們後面,胖子,你守著那邊!」

孫向陽說好,顧工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哪裡拿了兩隻大藍帶的酒瓶子在手上,叫道:「我也來。」

他和孫向陽兩個胖子站在一起。

包天斌突然醒悟,知道他們是被當外地人了,他用海南話大聲喊著,意思是你們誰敢動,我保證一個個找到你們。

這時候幾輛110警車,都已經開到門口。

接下來,受傷的被送去醫院,沒受傷的,不管男女,都被110警車送到龍海派出所。

……

義林今天晚上值班,每次輪到他值班,過了晚上十二點,義林都習慣開著車,去下面的每個派出所轉轉,抽查一下他們到崗的情況,也和下面的同事聊聊天,了解一點基層的情況。

義林開著車,到了龍海派出所,發現這裡今天特別的熱鬧,大廳里燈火通明,裡面每個辦公室和會議室,都有人在分頭做筆錄。

看到義林到了,有輔警馬上去叫所長,所長趕緊跑了過來,義林問怎麼了?所長說,兩撥人在夜店酒喝多了,打架鬥毆,被110送過來,現在正在做筆錄。

「有受傷的嗎?」義林問。

「有,有四個,已經送去了醫院。」所長說。

義林點點頭,問:「打架都是些什麼人?」

「一邊好像都是從浙江過來的,還有一邊,是海城本地的,就是『公子』他們。」所長說。

義林聽到「公子」,眉頭皺了一下,問:「怎麼又是他?」

「公子」已經是他們轄區派出所的常客,進進出出這裡,都不知道多少次了,所長笑笑說:

「不過他今天可沒有在這裡,在醫院躺著,鼻樑被打斷了。」

義林看了看所長,所長馬上收起了笑容,不過,義林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搖了搖頭,說:

「你別高興得太早,小心人家老頭子明天找到你。」

「是,是。」所長說。

「你去忙吧,別管我。」義林和所長說,所長說好,他趕緊跑回去繼續做自己的筆錄。

義林從一個個辦公室門口走過去,他看到有一間辦公室里,有一個中年的胖子坐在那裡,也在被訊問,心裡很好奇,這胖子也會打架?

義林走了進去,做筆錄的民警看到他,趕緊想站起來,義林伸出手,手掌朝下面擺了擺,示意他不要起來,繼續,民警問:

「你有沒有出手?」

胖子說:「當然出手了。」

「你打了誰?」

「我又不認識他們,怎麼會知道打了誰?反正那個被打得最厲害的,就是我乾的,我先聲明啊,我們這可是正當防衛,是他們先動的手,我們被迫反擊。」胖子說。

「是不是正當防衛你說了不算,我們還會調取監控,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一個博士,還是復旦的,照理也算是知識分子了吧,而且已經這麼大年紀,你怎麼還會這麼衝動,和年輕人一樣打群架?」民警問。

「知識分子又怎麼了?王陽明四十四歲,還在江西帶兵打土匪,曾國藩四十二歲,組織湘軍去打太平軍,他們也都是知識分子嗎,實話和你說,我打架今天又不是第一次,知識分子被欺負的時候,照樣可以用雙手保衛自己,我今天就是這麼乾的。」

義林差一點笑出聲,他覺得這個胖子實在有趣,他趕緊退了出去,擔心自己再在這裡,會忍不住笑出來。

義林經過所長辦公室門口,看到所長也在做筆錄,就沒進去,走過去想想不對,又走回來,站在門口看了看所長對面那人,越看越像,義林走了進去,所長看到他,趕緊站了起來,義林用下巴朝那人點了點,問:

「浙江哪裡的?」

「杭城。」所長說。

「姓什麼?」

「張。」

義林心裡咯噔一下,這也太巧了吧?

「把他的戶籍資料調出來我看看。」義林和所長說。

所長說好,他打開自己電腦里的戶籍查詢系統,輸入了張向北的身份證號,張向北的戶籍信息跳了出來,義林看了看,他和所長說:

「你們繼續,我先走了。」

「好,局長慢走。」所長說。

義林走出派出所的大樓,走到了自己的車邊上,站了一會,轉頭朝派出所燈火通明的大廳看看,嘆了口氣,他坐進車裡,沒有馬上啟動車子,想了一會,他拿起自己的手機撥了出去,電話通了,義林問:

「佳佳姐,有沒有睡?」

佳佳在電話里說:「睡了也可以起來啊,什麼事,義林,是不是你老頭子又闖禍了?」

「不是,不是,是有其他的事情和你商量。」義林說。

佳佳說:「那我馬上起來。」

義林說好,「事情有點急,我現在過來,大概十五分鐘到你那裡。」

佳佳說好。

義林啟動車子,車子出了派出所的院子,朝濱海大道方向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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