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章藝謀走後,林為民見佟鍾貴還在發愣,叫了他一聲。

「小佟!」佟鍾貴被一個聲音叫回了現實,他看向林為民。

那可是奧斯卡金像獎啊!

多少拍電影的人一輩子可能也去不上一回,可到了林老師這,就跟街邊小店開業一樣,說不去就不去。

「別凈想著美事,劇本要給人家寫好!」林為民交代道。

佟鍾貴的心思立馬從奧斯卡轉移到了劇本上。

是啊,劇本可還沒寫呢,自己可從來沒寫過劇本。

想到這裡,他的心中頓時生出一股壓力,然後就把眼神放到了林為民身上。

「別這麼看著我。我又不拿錢,剛才可說好了,劇本你主筆,自己上點心。」

林為民打定了主意要當個甩手掌柜。

佟鍾貴見狀有些慌神,好像被渣男拋棄的小三,「林老師,您可不能不管我啊!」

「你是中文系畢業的,寫個劇本肯定沒問題的,要相信自己!」林為民給佟鍾貴灌起了雞湯,見他表情惴惴,便又道:「有時間了就跟謨言交流交流,《紅高粱》的劇本他是主筆,有經驗。」

聽著林為民這麼說,佟鍾貴的心踏實了不少。

既然謨言都能在林老師的指導下寫出《紅高粱》,那自己應該也不至於太差。

四月上旬,林為民接到了程忠實的回信,在信中程忠實說他收到了林為民電匯的錢,對他好一番感謝。

有了這些錢,程忠實這一兩年時間內不需再為生活發愁,可以安心的將所有精力全都投入到長篇的創作當中。

林為民這錢雖然需要還,但只要作品寫出來,一部長篇的收入足以覆蓋掉借款,並且還有富餘。

能讓程忠實安心的寫作,林為民放下了心,他還期待著他那部長篇早一日問世呢!

佟鍾貴得了寫劇本的差事,最近很是忙碌,每天下了班就趕緊回家,偶爾還跑一趟國立文學院和謨言交流劇本創作的問題。

當然了,他更多的交流是與林為民之間,守著這麼好的條件不利用,那不是浪費嗎?

這天上午,佟鍾貴領著一個女生敲響了林為民的辦公室。

昨天是周末,他本來是去國立文學院找謨言交流劇本的,結果認識了謨言的同學池子建。

池子建跟林為民一樣是東北人,不過她的家鄉在最北邊的省份,去年剛剛進入國立文學院就讀。

此時她在文壇小有名氣,曾在《人民文學》上發表了《北極村童話》。

佟鍾貴把池子建介紹給林為民,林為民和她握了握手,「知道知道,小池同學跟謨言是同學,你發表在《人民文學》上的那篇《北極村童話》我看過。故事新穎別致,清冷又溫馨、純凈而真誠,寫的很好!」

池子建面相很嫩,帶著幾分稚氣,看上去還像個學生,長相清純秀美,放在女作家當中極為出挑。

面對林為民的熱情,她有些靦腆,「謝謝林老師!」

這次佟鍾貴之所以把池子建請到《當代》編輯部,完全是因為昨天在國立文學院聊天時,聽說了池子建最近寫了好幾篇中篇。

作為林為民的衣缽弟子,佟鍾貴深得林老師的真傳,怎麼能錯過這種好事呢?

可惜佟鍾貴的功力不太到家,池子建對投稿給《當代》有些猶豫,她還是傾向之前作品發表了的幾家刊物,比如《人民文學》、《中國》等。

畢竟是熟人,發表有保靠。

佟鍾貴見有點說不動池子建,只好搬出了林為民的名字,他說可以讓池子建跟林為民來一場面對面的深入交流,池子建頓時怦然心動,全國的文學女青年誰不想跟林為民見一面啊!

她是去年入的學,沒機會見到林為民,只能從老師、同學們的口中聽說林為民的風采,這回有了見面的機會,自然要珍惜。

佟鍾貴說話的時候很含蓄,但林為民立刻明白了他的潛台詞,就差把池子建誇成了一朵花。

小姑娘哪經歷過這個啊,稀里糊塗的就把自己剛寫完了兩篇中篇掏了出來。

「不容易,不容易。之前還發表了一篇,這裡又有兩篇,在文學院將將半年功夫,就能有這樣的產量,天賦出眾啊!」

林為民毫不吝嗇的誇讚讓池子建再次羞紅了臉,「我這剛寫完,還沒來得及給別人看過,也不知道寫的怎麼樣?」

林為民翻看了一會兒,說道:「水準之上。都留下吧,回頭等細細審完了稿,讓小佟跟伱聯繫。」

得到林為民這個主編的肯定,池子建放下了心,既然這麼說,發表應該問題不大,頂多就是多修改一番。

又閒聊了一番創作上的事,林為民請池子建在國文社食堂吃了午飯,她才告辭而去。

林為民對佟鍾貴說道:「不錯不錯,休息的時候還能想著工作,用心了!」

說完他將兩篇稿子交給佟鍾貴,「稿子好好看看,審稿意見寫的細一些,爭取一次性把所有問題都給子健同學交代清楚,讓她看到我們《當代》的專業性。」

佟鍾貴接過稿子,認真的點了點頭。

又過了幾天,程早春突然把林為民找到了辦公室,望著程早春一臉的陰沉,林為民立馬陷入回憶,最近應該沒幹什麼出格的事吧?

「領導,找我來什麼指示?」林為民問道。

「說吧!」

程早春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那樣子大概跟警察讓犯罪嫌疑人交代情況差不多。

「說什麼?」林為民一頭霧水。

「裝!跟我接著裝!你當我不知道?」程早春說話帶上了幾分怒氣。

「你別詐我,我最近可本分的很,絕對沒幹壞事!」林為民理直氣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說話就是硬氣。

程早春把他這種硬氣看做是負隅頑抗,把一本書往桌子上一摔,表情冷峻,似乎是在等林為民的解釋。

林為民撿起來,看了一眼封面上的書名,才明白了過來。

「敢情您說的是這個啊!」他恍然道。

「少給我嬉皮笑臉的!剛給你提了副總編,你不講究啊!」程早春痛心疾首道。

「不是。這部寫的是歐洲二戰時候的事,跟國內也不搭嘎,就先緊著那邊出了唄!」林為民解釋道。

他的解釋讓程早春的表情稍霽,「寫歐洲的怎麼了?我們中國就沒參加二戰嗎?寫個國外背景的我們中國的讀者就理解不了了?」

程早春的連續追問滿是醋意。

他剛才扔出來的那部書正是米國版的《無論如何,人生是美麗的》,上個月在米國上市發行銷售,立刻引起了不少海外留學人士和華僑們的注意。

這兩年,林為民在海外,尤其是米國和法國兩國名聲越來越大,不少當地華人把他當成了華人的驕傲,對他自然格外關注。

再加上他剛獲得了龔古爾文學獎,新作品發布,蘭登書屋很重視,有些書店還製作了海報和橫幅宣傳,想不讓人注意都難。

林為民的作品從來都是國文社首先出版,這次程早春發覺他的竟然在米國率先出版,不僅是醋意橫生,心中更充滿了危機感。

現在在國文社每年發行出版的作品當中,林為民作品銷量所占的比重居高不下,今天是國外的出版社出版還好,以後萬一要是被國內的其它出版社拉去了呢?

不得不防啊!

「國內的讀者當然能看了,主要不是怕銷量不好嘛!」林為民道。

「我們國文社出版你的,什麼時候考慮過銷量不好的問題?自己人出書,還要考慮銷量,那不是讓外人看笑話嗎?」

程早春一臉的義正言辭。

要不是知道社裡壓了多少退休老頭兒、老太太的回憶錄沒出版,林為民差點就信了他的鬼話。

心知老程同志這是著急了,林為民道:「行,回頭我寫個中文版的,讓社裡出版,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程早春心裡滿意了,可還是有點不放心,沉吟了好一會兒,開口道:「為民啊,你看,你也是我們國文社的老兵了。現在還是國文社的領導,作為我們國文社的自己人,在作品出版上,你得想著自家人啊……」

「我還不夠想著咱們社裡啊?這些年我的書可都是社裡出版的!」林為民打斷程早春的話。

「是,這些年你的作品確實是都在社裡發的。我是想啊,你看,反正你的作品一直都在社裡發,要不然咱們簽個獨家的出版協議?」

林為民望著程早春的臉,上面寫了四個大字——狼子野心!

「老程,你不厚道啊!」林為民露出本色。

程早春臉色微微有些尷尬,「這也是合作共贏的事嘛!你看……」

林為民揮手打斷程早春要給他洗腦的打算,「都是千年的狐狸,您就別跟我這玩聊齋了。想簽獨家可以,您得提高點稿費標準。」

程早春頓時不樂意了,「還怎麼提?你出去打聽打聽,全國上下還有比你稿費更高的嗎?」

「不能這麼算,我去外面人家也給我這個價啊。不對,可能還會更高。」林為民不慌不忙道。

程早春有點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社裡給的價格已經夠高的了。」

「可您不是想簽獨家嗎?那不得拿出點誠意來嗎?」林為民從容道。

程早春被他的話擠在了牆角,猶豫了片刻,問道:「那你什麼意思?」

林為民嘿嘿笑了一下,「我們國外拿的可是版稅!」

程早春被他唬的站起了身,「想都別想!」

別人不知道,程早春可是知道,林為民跟國外出版社簽的都是頂格的出版合同,動輒就是13%、15%的版稅。

社裡現在給林為民的稿費早已經突破了國內文壇的天花板,但按照版稅來計算,也不過6%左右,真要是按照國外的標準來,不提社裡的反應,出版署的舉報信都能把他給淹死。

「你看你,又想吃肉,又不想花錢,哪有那麼多好事?」林為民揶揄道。

程早春被他懟的胸口鬱結,「你小子真是黑了心!」

「一看您就是不做飯,現在豬肉都快五塊錢一斤了,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

程早春占便宜不成,惱羞成怒,攆著林為民出辦公室。

他卻不緊不慢道:「您老回頭好好想想,現在都市場經濟了,回頭人家外面要真是給我個高價稿費,您可別說我沒通知您。」

攆走了林為民,程早春越想越鬱悶。

今天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本來不提獨家這事,林為民也沒提漲稿費,提了一嘴獨家,這小子立馬順杆爬,太難纏了!

同時剛才林為民臨走時的話也給他提了個醒,現在物價飛漲,以後要真是有人給林為民出了一個國文社沒給到的高價,這國文社嘴裡的鴨子不就飛了嗎?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得想個辦法才行啊!

可惜這小子剛提了副總編,太年輕了,不好搞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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