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為民~林為民~」耳邊傳來輕聲的呼喚。

林為民睡的很沉,他聽到聲音想起身,卻始終動彈不得。

「林為民!」那聲音越發的大聲,越發的清晰。

猛地,林為民終於掙紮起身。

他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原來是旁邊床位的王宗翰在叫他。

「你小子也太能睡了,這一路還想跟你說說話,誰知道你倒頭就睡,這都快到站了還不醒。」

林為民嘿嘿一笑,「年輕人,覺大!」

王宗翰覺得這小子在陰陽自己,他今年都四十二歲了,家裡孩子上中學了。

「收拾收拾,再有半個小時就該下車了。」

「好嘞。」

林為民答應了一聲,其實也沒啥可收拾的,除了幾件換洗的衣服,他什麼東西都沒帶。

準確的說,應該是什麼都沒有才對。

年輕的軀殼裡是來自後世的靈魂,名字也叫林為民,他正熬夜刷同城女主播呢,沒想到會意外猝死。

如果在給林為民一個機會……

他一定不會再熬夜刷同城女主播了。

他白天刷。

而他現在用的這具身體,跟他同名,命運卻是天差地別。

現在是1980年3月份,改革開放的大潮正在逐漸興起。

林為民出生於遼東省奉天市,父母相繼去世,他是父母老來得子,上面還有個姐姐,前些年嫁到了南方,跟家裡斷了聯繫,不知道是死是活。

父母去世以後,林為民成了沒人疼沒人愛的小白菜,連生活都成問題,前幾年街道還會救濟救濟。

到了16歲,街道直接把林為民安排到鄉下去插隊。

林為民年紀小,不懂得什麼政策,更不懂得抗爭,反正讓去就去唄。

他去的是龍江省的農村,黑土地的農村,條件比南方的農村是要強一些的,至少能吃飽飯。

就是肚子裡沒油水,78年快過年的時候,知青點的知青大部分都回家過年了。知青點就剩四個知青,這幾個人里,其他幾人都是家裡條件不好,想省點錢,選擇就地過年,只有林為民是無處可去。

大年二十九,不遠處的生產隊家家都在置辦年貨,空氣中飄滿了各種香味兒,給窩在知青點這幾個小子饞的呦,眼睛都綠了。

啥叫餓向膽邊生,都是從動盪年代過來的小癟犢子,這種時候怎麼可能安分守己。

幾個人一商量,走!偷雞去!

自從生產隊周圍成立知青點以來,村民們深受其害,每到逢年過節,知青點就成了村裡人的重點盯防對象。

晚上睡覺的時候,家裡的雞啊、鴨啊、大鵝啊,都得趕到屋裡去才安心。

幾人摸黑在生產隊里轉了半天,竟然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只能感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他們一盤算,看來這大隊是指望不上了,去隔壁大隊吧。

隔壁大隊離著快十里地,又是摸著黑前進,林為民一不小心掉到了溝里,摔到了腦袋,命喪當場,現代熬夜猝死的林為民就在這個時候繼承了這具身體。

林為民摔到溝里被摔的人事不省,把其他幾個人給嚇壞了,哪裡還顧得上去偷雞啊!

把林為民抬回了知青點,派人去通知大隊長,又找來了隊里的赤腳大夫,沒等大夫妙手回春呢,林為民醒了。

繼承了原身的所有記憶,林為民非常清楚自己的處境,果斷選擇了裝病。

一開始還真被他給矇混過去了,隊長給他批了假,還送了點慰問品,知青點的幾個知青也都對他照顧有加。

可惜,好日子沒過幾天,等過完了年,知青們都回來了,生產隊的勞動也開始了,林為民再裝病也沒用,該幹活還是得幹活。

他一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宅男,哪裡乾的了適應的了這樣的環境。

只能動不動就裝病,然後研究怎麼改善自己的工作環境。

上策當然是回城,然後由政|府給安排一份工作。

可問題是,他沒爹沒媽,誰逮著都能欺負,指望這方面根本不現實。

78年到80年這三年是知青返城大潮,過年的時候回鄉的知青都在研究返城,可真正能回去的並不多,都得折騰一段時間才能回得去,更別提他了。

這條路走不通。

中策是原地結婚,當個上門女婿。他在城裡沒爹沒媽,結婚落戶也不失為一個選擇。尤其是,隊里三隊小隊長他閨女王二丫對林為民這個小鮮肉還情有獨鍾。

可林為民好歹也是個穿越的,一想到自己這麼做,屬實是有點給穿越眾跌份兒,果斷放棄了這個想法。

最後的下策就是自力更生,這個自力更生肯定不能是勞動,勞動是不可能勞動的。

他想過去偷偷摸摸做點小生意,可後來一打聽,嚇得不敢動了。這年頭,投機倒把蹲笆籬子可不是說笑的。

就這樣,研究來研究去,林為民找了個方向——寫作。

經過過去這些年的動盪,民眾對於知識的渴望是前所未有的,也因此造就了八十年代的文學盛世。

在《安娜卡列尼娜》這種嚴肅文學動輒賣出幾百萬冊,《讀書》這種文學評論雜誌一期都能行銷幾十萬冊的年代,當個作家絕對是一件幸福的事。

錨定了方向,林為民先是熟悉這個年代的主流創作方向,70年代末,正是傷痕文學大行其道的時候。

他前前後後寫了幾十萬字的廢稿,退稿都不知道被退了多少次,終於在79年的下半年迎來了自己的高光時刻。

兩部短篇小說接連發表在了《鴨綠江》雜誌和《鐘山》雜誌上。

林為民不僅獲得了120塊錢的稿費,更是成了知青點和生產大隊的名人,甚至連公社的領|導都聽說了他的大名,特意關照隊里給他一些創作的空間。

公社出了個作家,領|導們臉上也有光。

79年一晃而過,80年開3月份,公社的幹事蹬著自行車到隊里找到林為民,告訴他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他發表在《鐘山》上的小說《一分錢的事》獲得了79年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中間傳遞消息的時候有些延誤,他估計是趕不上頒獎了。

但是全國做鞋來了調令,他得到了一個去|中|央文學講習所進修的機會。

穿越到八十年代一年時間,終於看到出頭之日,林為民想哭的心都有。

真是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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