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生!鐵生!」

石鐵生已經習慣了院子裡隔三差五就響起熟悉的聲音,他搖著輪椅到門口推開了門,只見林為民扛著東西就進了屋。

「這什麼呀?」石鐵生問。

「單位發的福利,我一個人哪吃的了這麼多東西,給你們家送點。」

石鐵生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欠為民的人情是越來越多了。

他不是沒想過拒絕林為民,可每次林為民的熱情總是讓他拒絕不來,只能默默把這份感激藏在心裡。如果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加倍還給為民。

林為民給史鐵生家送的是一袋富強麵粉和十斤豬肉,石父站在那裡目光一直看向兒子,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份心意。

「為民,你這讓我說什麼好啊!」

林為民笑著說道:「嗨!跟我你還客氣什麼。要謝我,你就多寫點稿子發到我們《當代》上。」

石鐵生無奈的搖了搖頭,就算自己給《當代》寫稿子,也不代表可以償還林為民的人情啊,他這就是在寬慰自己。

「石嵐呢?」林為民問道。

「出去玩了。年根兒底下,這幫孩子都玩瘋了。」石鐵生說道。

石父給林為民倒了杯茶,林為民起身道:「謝謝叔兒。」

石父點了點頭,他這人不善言辭。

林為民看到他上次拿來的暖氣片已經安上了,問道:「暖氣片安上有效果沒?」

石父臉上露出笑容,「比以前暖和了不少,多虧了為民你。」

林為民從進門就感覺家裡是比以前暖和了一點,估計溫度至少提升了兩三度。

「有用就好,鐵生這身體不能凍著。」他欣慰的說道。

石父面露感動之色,「多虧了你惦記著鐵生……」

「叔兒,瞧您說的,我跟鐵生是朋友,也就是有這個便利條件,您別當回事。」

林為民正和石鐵生父子聊天呢,家裡門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石嵐風風火火的闖進屋裡,滿臉的興奮,「林大哥,你來了?」

她剛才正在外面玩呢,一聽別人說他們家來客人了,立馬就往家裡跑。

哥哥的朋友里林為民是來的最勤的,每次來她都能大吃一頓,又是好些天沒改善伙食了,石嵐肚子裡的饞蟲都要造反了。

林為民好笑的看著石嵐,不用猜也知道這丫頭的想法。

沒等他說話呢,石嵐這丫頭的眼神落到了他扛來的富強粉和豬肉上,眼睛亮了起來。

石鐵生跟林為民對視了一眼,臉上露出寵溺的苦笑。

在林為民和石鐵生聊天的時候,石嵐就圍著麵粉和豬肉打轉,看來今天這東西不吃到嘴裡她是不會罷休了。

「林大哥,晚上你在我們家裡吃飯吧。」石嵐的語氣非常誠懇。

「好啊!」

石嵐興奮的跳起來,只要林大哥在家裡吃飯,伙食肯定不會差。再說了,他剛送了那麼多東西來。

林為民留下來吃飯,石父是最高興的,至少他能用自己的手藝表達對林為民的感謝。

「你最近寫東西了嗎?」在石父做飯的時候,石鐵生問林為民。

「還沒有思路。」林為民說道。

他確實沒有想好接下來應該寫點什麼,之前寫的幾篇小說基本都是別人給他施加了壓力才寫出來的,《尤拉之死》是這樣、《潛伏》是這樣、《懸崖》也是這樣。

現在離開了文講所的環境,他也適應了工作的強度,一時之間有點茫然,不知道該從何處下筆了。

「那你看看我寫的這篇。」

石鐵生從書桌上拿起他的剛寫完不長時間的稿子。

標題是《綠色的夢》,篇幅很短,可能連三千字都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養成了職業習慣,林為民看完只有下意思的反應,這稿子上不了《當代》。

石鐵生關注著他的神情,「看來我還是得努力啊!」

「寫的不錯。」

「也就是不錯,但不夠你們《當代》的標準對不對?」石鐵生笑著問道。

林為民沒有說謊,點了點頭。

《綠色的夢》這篇小說很符合石鐵生早起作品的氣質,不強於敘事,反而更像是散文,就比如未來使他名聲大噪的《我的遙遠的清平灣》,連石鐵生自己都說這篇小說像散文多過像小說。

「我明白。這篇小說我壓根沒打算髮表,就是源於一個夢,我也知道寫的不太好。」

「寫作這種事,最怕自以為是的自我欣賞,你現在的心態就很好。」林為民道。

石鐵生道:「我怎麼感覺你不像是在誇我?」

「這你可就冤枉我了。對自己和作品擁有清醒的認知,對一個創作者來說是至關重要的。」

石鐵生不得不承認林為民說的話很有道理,一個人如果對自己寫出來的東西沒有正確的認知,是不可能寫出好作品的。

「你這個編輯沒白當,現在總結起來一套一套的。」

「呵呵,都是工作經驗嘛!」

兩人聊著天,石父已經把飯菜做好了。

在石鐵生家吃過了飯,林為民騎車回到了宿舍。

他想著石鐵生坐在輪椅上讓他看稿子的畫面,心中忽然有點氣悶。

鐵生創作條件那麼差,都能筆耕不輟。再看看自己,屬實有點頹廢。

想到這裡,他提起了筆。

可是寫點什麼呢?

林為民想來想去,還是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熟悉的電影。

扒拉著符合這個時代特徵,又能引起人們共鳴的作品,林為民很快想到了一部電影。

這部電影成就了一位大導演,上映後獲獎無數,被無數人奉為一代影史經典,也是根據小說改編的。

可惜,經常有讀者評價說原著小說的風采根本不及電影十分之一,因此把原著作者批的體無完膚。

林為民在腦海中把電影的情節回憶再三,確定這是一部值得改成小說的好作品。

在腦海中把所有的細節都梳理了一遍之後,林為民才開始動筆。

這段時間他一直沒有動筆,冷不丁開始寫,下筆有些滯澀,適應了好一會兒猜找到點感覺。

寫了約莫一個多小時,他揉了揉有些酸脹的手腕。

回過頭看開篇的文字,不滿的搖了搖頭。

就像他說的,創作者必須要對自己筆下的內容有足夠清晰的認知,否則寫出來的東西根本就難以入目。

林為民將稿紙揉成一團扔到地上,這個開頭還要好好打磨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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