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士大人,你可要為我做主啊,那些刁民竟然敢無視主的威名,當街毆打一名虔誠信徒,這是褻瀆,他們應當受到懲罰。」

聖以太教徒熟門熟路的沖入大教堂,拽著相熟的教士就是一陣哭訴。

「卡爾德教友,對於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是在這件事情,我無能為力。」

那名教士一臉歉意的回絕了這名聖以太教徒的哭訴。

「無能為力?什麼意思?」

卡爾德頓時傻眼了,劇本不對啊,你不是應該說神的威名不可侵犯,然後調集一小隊教廷騎士殺回去,將那群混蛋打的滿地找牙,賠償他的損失嗎?

這名教士與卡爾德的關係確實不錯,不忍心看著他這頓打白挨,壓低聲音道。

「阿爾瓦主教大人和詹森修士大人所針對的是醫療所,並不是人家的食館,就在昨天晚上,人家的醫療所就已經全部搬入了城外的莊園,成立了安吉貝娜醫院,而那座莊園是女巫密會的私產。」

安吉貝娜醫院和女巫密會兩個名字,這名教士咬的特別重,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憎惡。

「安吉貝娜醫院?女巫密會?」

卡爾德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了,作為與聖以太教廷走的非常近的專業人士,自然知道很多小市民不知道的內幕,在索羅城有兩大勢力聖以太教廷不願意輕易招惹。

排第一的當然是索倫家族,作為曼育軍領的最高統治者,就算是再強大的巨龍,也不願意招惹。

第二個則是女巫密會,當然不是說雙方關係已經和睦到可以做友善鄰居,雙方暗中都恨不得將對方連根拔起,但從目前情況來看,沒有得到費倫家族支持的情況下,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否則這麼做的結果,只能是兩敗俱傷,白白放著一塊肥肉,都沒法吃,現在只能裝聾作啞,對對方視而不見。

聖以太教廷駐曼育軍領的教士們雖然不想承認,卻不得不面對的事實,自從女巫密會這一任行事作風強勢的軍領長老上任之後,各方面的明爭暗鬥,曼育軍領的聖以太教廷都處於被動弱勢地位。

為此教皇閣下私下中都表示了不滿,若是在老教皇受到真理之神召喚之前,還無法改變現在的處境或者特殊機遇,阿爾瓦紅衣主教大人只怕連競選下一任教皇資格都沒有。

現在卡爾德一戳就是兩個,聖以太教廷會出面,才有鬼了,他這頓打算是白挨了。

卡爾德不甘心的問道:「沒有其他辦法可想了?」

「沒有。」

這名教士毫不猶豫的搖頭,那可是個大馬蜂窩,自己小胳膊小腿,摻和其中的下場只有一個,屍骨無存。

更何況兩位教廷高層針對的都是醫療所,而不是人家食館,現在醫療所都搬走了,你在人家食館面前鬧事,那就是地痞流氓行為了。

要是教廷再出面,這不是自己往自己頭上扣屎盆子,對於無比愛惜自己的羽毛的教廷來說,這種事躲都躲不及!

這名教士見卡爾德依舊一副不甘的模樣,追了一句。

「你自己不要亂搞,否則主教閣下也保不住你,先忍一忍,聽說那個安迪斯人招惹了一位來自王都的大人物,就是他請動主教大人和詹森修士同時出手的,他不會輕易放棄的,你只需要靜等消息就好了。」

「除了這樣,還能有什麼辦法。」卡爾德苦著臉道。

看來這頓打白挨了,若是沒了聖以太教廷這張大旗,他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

詹森修士的玫瑰花園。

時至深冬,這位愛玫瑰成痴的修士後花園,依舊溫暖如春,鮮花怒放,這裡赫然是一個巨大的暖房。

這個暖房是詹森修士最為人詬病的地方,身為一名宣誓將自己一切奉獻給真理之神的修士,自家後面有一個耗巨資的暖房也就罷了,竟然只是為了養花,很多勳爵貴族都沒這麼奢侈,據說每天燒的黑火石都要以牛車計。

可是詹森修士我行我素,根本不理會來自世俗和教廷雙方面壓力,花房打理的有條有序,每天有將近一半的時間泡在這裡面。

阿道夫家族的第四順位繼承人史文迪閣下,此刻便在詹森修士的花房中暴跳如雷,「你是說就這麼算了?」

詹森修士是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不過頭髮鬢角的白色和一絲絲魚尾紋顯示,他的實際年齡應該比他外貌顯示出來的要大,面容和善慈祥,讓人第一眼就能產生信賴與好感。

不得不說,在形象工程方面,聖以太教廷非常有一套,自凡是在外面露面的諸如主教、修士、傳教士的形象基本上沒有差的,因為英俊的相貌更容易贏得陌生人的好感。

至於形象比較差的,多數會成為牧師、僧侶、苦修士,在修道院和教堂內部工作,多數終其一生不會變。

詹森修士一身最常見的白色亞麻布,一塵不染,鬍鬚和頭髮打扮的一絲不苟,顯示出了主人個性,此刻正拿著園林剪,小心翼翼為心愛的玫瑰修剪壞枝,完活後才掃了史文迪一眼。

「教友,萬事要有耐心,只有耐心,才能養出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玫瑰。」

我不是來跟你學養玫瑰的,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拿著玫瑰當寶貝,那是女人才喜歡的玩意。

史文迪強忍著自己的中二病沒發作,但是語氣已經沒有了最初的恭謹客氣。

「這是一種縱容!這是一種懦弱!在王都時,就聽說曼育教區的布道出現了問題,被那群女瘋子壓制住了,原本還不信,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她們之所以這麼囂張,就是你們的懦弱和縱容造成的。」

史文迪雖然極力收斂,但是毒舌本性,真的很難掌控,不知不覺又帶上噴的味道。

饒是詹森修士修養夠好,此刻也是一頭黑線,雖然對方說的一些事情是事實,可是被人當面打臉,依舊不爽,神情頓時冷淡了下來。

「這是我與阿爾瓦主教大人共同的最終決定,不會更改,維持教區穩定,遠遠比你的私人恩怨重要,年輕人,奉勸你一句,話不要亂說,這裡是曼育軍領,不是王都,這裡的情形遠要比你想像的要複雜,我們的忍讓沒有半點私心,完全為了教廷考慮,不要將我們的忍辱負重當成懦弱。」

說到最後的時候,詹森修士已經明顯加重語氣,顯露出了自己一絲不滿。

「還不是一樣。」史文迪心中咕噥了一句,他知道自己的破嘴又惹禍了,現在只怕說破天,對方也不會再介入,這個老狐狸顯然不想承擔與女巫密會正面衝突的責任,再待下去,只是自討沒趣。

公事化的應承了幾句,史文迪便帶著滿肚子的怒氣離開了。

詹森修士的神色更冷,一邊搖頭一邊自語道:「現在的年輕人都變得這麼自以為是?真以為聖戰是那麼好打的?再糟糕的和平也比戰爭要強,教廷若是真的對我們不滿,早就將我們裁撤換人了,還用你一個毛頭小子指手畫腳,鮑里斯。」

一名身著亞麻布黑袍,一副苦修士打扮的人,如同幽靈一樣冒了出來,恭敬行禮道:「大人。」

「盯住他,其他事情不用管,但是我不希望看到他用教廷的名義報私仇,這不是一名合格教廷騎士應該做的。」

詹森修士顯然不像表現給世人的那麼閒雲野鶴,阿爾瓦紅衣主教是聖以太教廷在曼育軍領明面上的最高首領,而他則是暗線上與阿爾瓦紅衣主教平起平坐的,他手中掌控的,正是術士們的剋星——聖以太之劍。

「是,大人。」黑袍苦修士行完禮之後,便無聲無息的重新消失。

沒錯,就是消失,整個人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消失在視線中,在普通人眼中,神乎其神,在術士眼中就沒有那麼神奇了。

這個黑袍苦修士明顯是一位光系術士,擁有操控光線的能力,他並沒有真正的消失,只是利用自己的術法力量扭曲了自己身體周圍光線,形成類似隱身潛行效果。

詹森修士見怪不怪,再次專心致志的修剪起了自己的玫瑰,好似天大的事情,都沒有他的玫瑰更重要。

……

「一群廢物!懦夫!」史文迪顯然不知道自己身後還跟著一位隱形人,出了詹森修士的花房後,依舊氣憤難平的罵罵咧咧。

至於究竟是罵詹森修士為首的聖以太教廷,還是託庇到女巫密會的肖恩,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新任侍衛長眼見史文迪的模樣,心中頓時為之一突,暗叫糟糕。

自家脾氣暴躁的少爺顯然心情不好,現在上去一準沒好事,心中將找上門的那人罵了狗血淋頭,但是錢都已經收了,不能不為人辦事,這點底線,他還是有的。

躊躇了半天,新任侍衛長方才開口道:「大人,有人想拜訪您。」

「不見。」史文迪怒氣沖沖道,「一律不見,一群庸俗無能之輩,見了有什麼用。」

「是,是,是!」

新任侍衛長摸了一把額頭汗珠,一邊猜測又是誰將自家少爺得罪狠了,一邊斟酌言詞的道。

「那人稱自己是費倫家族第二順位繼承人帕萊斯特的貼身侍衛長,說能對大人眼前的困境幫助一二。

「帕特萊姆的貼身侍衛長?那人叫什麼名字?」

「好像叫康拉德!」

「他現在人在哪裡?」

新任侍衛長也長長鬆了一口氣,到自己嘴中的銀幣不用吐出來了。

「他說在咱們租住的旅館等咱們。」

「走,回去看看他們究竟想做什麼!」

史文迪帶著自己的侍衛長,急匆匆的趕回了旅館。

史文迪現在已經徹底孤立無援,但是放棄又不可能。

聽說費倫家族第二順位繼承人的貼身侍衛長要見自己,自然像抓住救命稻草,對方絕不可能自己跑來,代表的自然是自己的主人。

至於對方與安吉貝娜的同家族關係,不僅沒讓史文迪犯嘀咕,反而高看一眼。

作為貴族順位繼承人之一,他深知道裡面的門道,互掐是繼承人之間的常態,像小門小戶一樣相親相愛,那才屬罕見現象,史文迪到現在都不曾見過。

等真正見面的時候,史文迪的架子又拿捏了起來,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

「帕特萊姆呢?他為何不親自來見我?」

「男爵大人對子爵大人聞名已久,本應親自拜訪,只是軍務纏身,不得擅離職守,只能派我前來。」

康拉德不卑不亢的回答道,「以後有機會,男爵大人定會親自上門拜訪。」

「哦?軍務?」

史文迪對這位素未謀面的帕特萊姆頓時高看了一眼,手中有沒有兵權,是衡量一個順位繼承人的分水嶺。

毫無疑問,掌握兵權的,從繼承人轉變為家主的可能性大幅度提升。

兩人一陣沒營養的寒暄迎合,竟然找到了不少共同喜好和話題,同時一陣追溯,竟然發現史文迪與帕特萊姆有著一絲血緣關係,雙方關係頓時拉近了許多。

「康拉德先生,先前讓人帶話的時候說,能幫助我解決困境,不知有何指教。」

雖然心中抓癢難受,史文迪做足了功夫後,方才一副不經意間想起的樣子,作為一名合格貴族,無論何時,面子都不能丟。

康拉德暗罵一聲死要面子活受罪,面上不動神色的道:「大人的事情,我家大人聽說後,十分同情,所以讓我回來看看有什麼能夠提供幫助的,畢竟我們作為地頭蛇,更了解當地的情況。」

「哎,真實丟人吶!」史文迪一臉悲憤,「沒想到曼育軍領的局勢如此混亂,我的侍衛長一轉眼間,竟然成了別人的僕人,找到市政廳,市政廳竟然讓我出示證據,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就在那裡擺著,竟然讓我出示證據,從來沒有聽說過如此荒唐之事,有理竟然沒地方說,世道還真是黑暗啊!」

史文迪到醫療所要人,碰了一鼻子灰後,並不是直接找上聖以太教廷,而是找上索羅城的市政廳,想走官方途徑。

市政廳倒是秉公處理了,可問題是問史文迪要包子就是他的侍衛長赫伯特?賽爾特的證明,這年頭又沒有照片,又沒有身份證,物證全無啊。

加上瓦萊絲塔屠夫屬於外來戶,當地沒有熟人,在角斗場上都是身披密封式重甲,現在毀容又毀的厲害,除了身高相仿,連人證也沒有。

最關鍵的是,瓦萊絲塔屠夫不認自己是赫伯特?賽爾特爵士,見了包子,就徹底變成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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