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復之的問話,尹群立必須得回答。於是尹群立皺著眉頭回答道:「嚴副主任,我有一事不明,還請您給在下指點一下迷津。」

「哦?有什麼想不明白的?說說。」嚴復之繼續追問道。

此時的嚴復之有些反應過來了,剛才尹群立有些奇怪地看了自己一眼,很顯然是自己臨時改變的說辭讓尹群立有些理解不了。

現在回想起來,嚴復之也發現了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並不能讓尹群立信服,於是他想要了解尹群立此時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尹群立回答道:「嚴副主任,您剛才說有人舉報在文華街的公用電話亭幾分鐘以前有反日分子在那裡電話。文華街距離咱們特工總部石頭城分部的距離可不近啊。一般來說,一個電話短則一分鐘左右,長最多也不過是十幾分鐘。就算是我們現在緊急趕往那裡,估計人早就走了,我們能有什麼收穫?」

嚴復之點了點頭,說道:「你的話言之有理,但是我還是有些不死心,還是要趕往現場看看,萬一這個打電話的反日分子有什麼疏漏呢?這種事情可是我們特工總部石頭城分部的主要職責,假設我們不去現場,以後萬一特高課的太君們知道了,那我們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尹群立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好吧,就算是嚴副主任說得有道理,可以在太君面前表現一下我們對工作的勤勉。但是我依然認為哪個大電話的人肯定早就離開了文華街,難道我們真的要去附近排查,看看有沒有人會在幾分鐘之前注意到這個打電話的人。而這我認為幾乎是不可能的,原因很簡單,如果說平時在大街上這人來人往的,又有誰會專門去注意一個在公用電話亭打電話的人的身材相貌?我認為沒有那個正常的人會吃飽了沒事幹,會這麼無聊去注意這樣的一個人。所以恕我直言,嚴副主任,我對我們能不能達到目的並不抱太大的希望。」

嚴復之嘆了口氣,回答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們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吧,現在趕過去很有可能確實如你所言已經找不到人了。我們到文華街去總是要去碰碰運氣,萬一真有那個無聊的人注意到了這個打電話的人,那麼我們就算是撞上大運了。」

對於嚴復之這種撞大運的想法,尹群立是極為不贊同的。因為在這種特工工作中,撞大運的思想是最要不得的,那無異於是大海撈針。

只不過從嚴復之在這件事情的這種態度上,尹群立明白了一個道理,嚴復之必然對於這件事情極為重視,甚至重視到即使是知道有極大的可能無功而返還要去撞大運的程度,可見文華街這個反日分子打的這個電話對於嚴復之來說是有多麼的重要。

那這個重要的電話到底是什麼內容呢?是什麼樣的電話會讓嚴復之這個乾了特工那麼多年的人如此得失態?

電話!尹群立望向了車窗外,他看到了一些報童正不顧自己坐的這輛車速度如此快的危險還在拚命兜售叫賣報紙。

這讓他突然想到前不久嚴復之讓他去《申報》的石頭城分社刊登那個奇怪的尋人啟事!

難道說這個電話和那則尋人啟事有關?或者說那個電話就是打給嚴復之的?這才讓嚴復之這麼失態要急於趕往打電話那人所在的位置?

看來嚴復之接到的這個電話一定是保密程度非常高的,即便是他如此受嚴復之的信任,嚴復之也寧願臨時找個蹩腳的藉口來敷衍自己也不願意透露真實情況的一個字?

上次那則奇怪的尋人啟事就已經讓尹群立原來有過一個判斷,嚴復之登報尋找的那位袁先生很可能是一個特別重要的消息來源,只不過這個消息來源是單向的,讓嚴復之沒有辦法把握住對方。

尹群立此時並不知道他心中所分析的已經基本上接近真相了,他的心中在對目前嚴復之說辭的分析以及以前嚴復之奇怪動作的分析後只能得出這樣的結論。

但是尹群立知道,這僅僅是他的一種分析判斷或者說是一種猜測,到目前為止,並沒有太多的事實證據來支撐他的這種猜測。

小汽車抵達文華街的時間,已經是嚴復之衝出大樓後的半個多小時以後了。下車以後嚴復之仔細查看了公用電話亭里的一切痕跡,並沒有什麼發現,那個『袁大頭』就是個積年老手,並沒有留下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而尹群立和其他幾個手下下車以後立即被嚴復之命令四散開來,到公用電話亭周圍幾十米範圍內的臨街商鋪中進行詢問,開始撞大運,看看是不是真有什麼無聊的人注意到了半個多小時前在公用電話亭里打電話的那個人。

既然說是撞大運,那就證明真有收穫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尹群立和其他的幾個手下都沒有能有個好運氣,沒有人會注意到一個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在公用電話亭中打電話的人。

面對著垂頭喪氣的幾個手下,尹群立找到了嚴復之,彙報道:「嚴副主任,弟兄們在周圍查問了一圈也沒有什麼發現,我早就說了,這就是撞大運,基本上是不會有收穫的。」

嚴復之也有些懊惱,但是面對手下的這種彙報他也不好發火,只能用眼睛再次向周圍看了一圈。

突然,嚴復之的眼睛亮了,他一把推開站在自己面前的尹群立,快步向一個半躺在街邊角落裡,用一條爛篾席蓋在自己身上的一個小叫花子。這個小叫花子面前有一個缺了好幾個口子的破碗,而其人正半躺在嗮太陽同時用手在尋找自己身上的虱子,然後一一掐死。

尹群立被嚴復之推了一下,轉頭向大步流星走向街邊的嚴復之看了過去,他也看到了那個小叫花子,很顯然,嚴復之的運氣不錯,或者說嚴復之作為一個老特工,觀察力和判斷力還是很有功底的。那個小叫花子說不定就是嚴復之撞上的一個大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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