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永強早就聽見了日軍卡車開到樓下的聲音,他對已經拿到了良民證的那個領導和警衛員笑著說道:「汽車已經來了,請二位跟我下去上車吧。請記住,這次二位是作為我們公司的職員去跟車幫著搬貨的,最好不要多說話。這輛卡車上的皇軍不喜歡有無關人等跟車,切記切記。」

那個領導同志微笑著點頭回答道:「胡經理的叮囑我們一定牢記。走吧,別讓下面的卡車等我們太久。」

其實從今天中午由潘部長陪著到了石頭城城東的日軍檢查站開始,他就一直注意這自己和警衛員的言行,基本上不怎麼說話,都是由潘部長出面來和日軍交涉的。

哪怕是他和警衛員被檢查站被日軍憲兵用槍逼住搜身,他也很淡定,不和日本人爭辯。因為他相信自己的同志,特別是做地下工作的同志。因為這些同志是在冒著生命危險在護送他一路向延安前進。

而且從順利進城到現在,一切都在潘部長及其他同志的全城掩護之下進行得相當順利,沒有出一點差錯,甚至連淪陷區里的身份證明都已經給他們緊急準備好了。這說明在石頭城的地下黨組織工作效率非常得高,而且卓有成效。

他隱隱有些猜測,那個被老候稱作是一個被做通工作的漢奸『李主任』,說不定身份並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說不定也是隱蔽身份潛伏的黨內同志。

因為如果說李主任這人真是老候他們用金錢或者其他辦法進行賄賂的漢奸,也不應該會對幫助他們弄身份證明如此熱心才對。畢竟他們一進城,好像這邊就事先已經準備好了一樣,搞到相機、照相、到了晚上就拿出了良民證。這一切有些不合常理。

不過潘部長和老候同志依然口口聲聲說這個李主任是一個被買通的漢奸,他當然不會故意拆穿這個障眼法。畢竟這樣以漢奸的身份打入敵人內部進行潛伏的同志,身份是需要絕對保密的,這也是為了安全起見,也是做地下工作的紀律和原則。他只能裝作不知道,把這個秘密埋在自己的心裡,連警衛員也沒有提及這方面的看法。

至於眼前的胡經理,這個領導同志幾乎可以肯定也是黨內的同志,因為到了這個即將乘坐日軍卡車出城的關鍵時刻,潘部長居然能放心大膽地走掉,將自己擺脫給胡經理。這樣的舉動本身就能說明很多問題了,如果胡經理不是自己的同志,他相信潘部長是絕對會一直陪同的。

不過潘部長和老候他們居然能想出這樣一個辦法,乘坐日軍運輸物資的卡車出石頭城,這讓他不得不對石頭城地下黨組織的活動能力嘆為觀止,可以說這種悄無聲息的離開方式,相信日本人自己可能也完全想不到吧?

胡永強不知道這個領導同志此時的心裡正在思考著什麼,反正他在剛才等車來的那段不長的時間內嫉妒試探這兩個人的底細,結果對方的回答根本滴水不漏,讓他不得不放棄了努力,只能按照李毅鑫的說法,將這兩個人作為這次走私生意的中間人來看待。

到了樓下,胡永強小跑著到副駕駛位,對那個已經打過好幾次交道的日軍軍曹點頭哈腰地說道:「太君,您來得真是很準時啊。」

同時他將兩包香煙很恭敬地遞給了對方,這是他拉近那名日軍軍曹關係的一貫做法。

那名日軍軍曹接過香煙,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跟在胡永強身後的兩個陌生人,用半生不熟的中國話問道:「他們的,什麼的幹活的?」

胡永強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回答道:「他們是鄙公司的職員,這次生意的貨比較多,所以我帶著他們跟車到白馬渡卸貨。那樣快一些,您這輛車停在白馬渡時間太久了會引人懷疑的。您放心,他們的嘴很緊,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會將生意的事情說出去。」

聽到了胡永強的解釋,再加上以前有兩次交易的時候也是因為獲得數量較多,這個胡桑也帶著其公司里的人跟過車,從來沒有出過任何問題。

因此日軍軍曹不再多說什麼,將手向後一揮,示意胡永強帶著人趕緊上車,這裡也不是卡車的久留之地,多停在這裡一秒就多一分被別人看到的危險。

胡永強立即招呼身後的兩人道:「快快快,別磨蹭,皇軍讓你們跟著我上後面的車廂。」

當他們三個被車廂里的兩名日軍士兵拉上車還沒有站穩的時候,卡車就開動了,直奔城西的關卡而去。

胡永強上車以後分別給那兩名坐在車廂尾部的日軍士兵分別陪著笑孝敬了一包香煙以後,這才轉身對領導同志及其警衛員吩咐道:「你們看好了,這車廂上有很多堆起來的木箱子。咱們三個都躲到這些木箱子後面去,一路上不要發出任何聲音,打噴嚏和咳嗽都不行,以免被檢查人員發現。到了地頭,前面的太君會通知我們的。」

就這樣他們三個躲入了黑暗之中,一言不發地坐在車廂的木質地板上,隨著路面的顛簸而晃動著身體。

也是碰巧了,當這輛日軍卡車抵達了城西的日軍憲兵檢查站時,田中太郎正好也在這裡。

田中太郎今天晚上什麼也沒有收穫,因為自從他意外抓住了袁世恆的那部電台以後,這石頭城上空每天晚上原本熱鬧非凡的電台信號突然之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電訊偵測車上的技術人員也感到非常奇怪,同時將這一異常情況向田中太郎做了彙報。

田中太郎心中總覺得這種詭異的情況有點不對勁,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出為什麼以前熱鬧非凡電台信號一下子歸於寂靜,好像是這石頭城裡原來那些電台信號是幻覺一樣。

這讓田中太郎不得不陷入了沉思,想尋找問題到底出在哪裡,但是他一時間並沒有什麼頭緒。

而他依然還是特高課除了藤田大佐以外軍銜最高的軍官,既然沒有了電台信號可以偵測,那他就只能順帶著檢查城東和城西的憲兵檢查站夜間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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