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說到這裡,他略微停頓了下,跟著就堅定了決心的樣子。

「雖然那樣子的話,雖然肯定也會有一些危險,但是那絕對要比帶著你一起行動,讓你直面戰場上的衝殺好得多了。」

今川義元的眼睛微微睜大,她心中陡然間出現了一絲不太好的預感:「……什麼辦法?」

「哦,說起來其實很簡單――」穆修向國主大人豎起了大拇指,露出了相當爽朗的笑容,「我之前不是教過你了嗎,關於氣息遮蔽的技巧……你現在已經完全掌握住了其中的關鍵了,只要不是被直接看見的話就不會有人能夠輕易地發現你,更加遑論是這麼廣袤的草原了。」

這麼說著,他順帶著踮起腳尖來向著四周來回張望,似乎是想要在織田軍逼近之前,找到一個好的藏身之處那樣。

而今川義元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了,她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纖細的肩膀剎那間震動了一下,下意識的大聲地向穆修喝問道:

「那麼你呢?你打算怎麼做?!」

「至於我嘛,當然要負責吸引注意力了,她們要是找不到你的話,自然就會想盡辦法抓住我的……」

穆修的神態以及語氣,無一不在昭顯著他此刻的異常冷靜,「你在那之前無論如何都不要出來,現在織田軍大軍聚集在這裡,就算是之前今川家不知道你的具體位置現在也知道了,晚上的時候你的部隊就會趕過來,那個時候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老實說,對於未來,他其實有著驚人的直覺。

就連首先教導國主大人氣息遮蔽,也是因為考慮到了最後可能出現的這樣的情況,本來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是只打算傳授給國主大人關於霸氣的修煉方法的。

「……」

今川義元直視著穆修的雙眼,很奇怪很突然的,她有點兒哽咽。

少女感覺到自己的胸口之中,有某種激盪的情感正在涌動,幾乎壓抑不住,隨時有可能如同火山一般迸發出來。但是她卻不知道應該如何排解這樣的激盪情感,好幾次張口卻又銀牙輕咬,欲言又止,最終臉色完全的蒼白了起來。

她表情黯然的垂下了腦袋,用低沉的聲音說了一句什麼。

這句話的聲音實在是太過細微,就算是穆修也完全沒有聽清楚她在說些什麼,但是那種默認了的態度卻是能夠看出來的。

只是,現在這一刻他卻並未在意。

穆修甚至在心中暗暗讚許少女國主的決斷力,要是普通的女孩子的話,恐怕這個時候就要上演糾纏不清的戲碼了。那個樣子才真的叫人頭疼,很多時候那些腦殘劇不都是這麼演的嗎――

胸大無腦的女主角或者女配角,特意讓反派角色有機可乘,劫持用來威脅主角,或者是為了專門放走反派角色而勇敢的獻身於人質事業。

「那我現在就出發了,國主大人。」

少年的嘴角微微的向上彎了一下,不過隨即就收斂了起來,「等我回來了之後,要記得給我一筆絕對豐厚的報酬啊,最好就是讓我成為一城一國之主什麼的……嗯嗯,就這樣了,多加保重啊!」

因為自己其實很快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的意思,不知不覺地,穆修的語氣也帶了上一些告別的意味與感概。

但是在今川義元聽來,卻更加印證了她之前的想法――眼前的這個人似乎已經做出了決意,似乎要永無止盡的向遠方飛去,義無反顧的向著決定性毀滅的方向行進。

面對著頭也不回的就大踏步離開的穆修,總感覺那個背影越發的悲壯了起來的樣子,國主大人呆呆的站在原地如同木頭人一樣。她好幾次朝著那個方向伸出了顫顫巍巍的手掌,張開了完全失去血色的嘴唇,但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都沒有能夠做出什麼改變。

這是唯一的抉擇。

她失魂落魄的轉過身來,軟得如同麵條般的雙腿顫抖著,哆哆嗦嗦、跌跌撞撞的向著反方向走開。少女並沒有膽小怕事,但是心中的某種力量卻讓她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然而正確卻並不代表就能夠心甘情願的理解接受。

於是她倔強的咬緊牙關一邊逃離,一邊頭一次的如此憤怒怨恨,自己今川家當主的身份以及責任。

選擇要慎重,有時候必須要冷酷的進行取捨,為了家族甚至連自己在必要的時候都可以作為犧牲品……所以,現在她也必須看著這段時日裡一直都在保護著她直到現在的那個人,依然還是為了保護她而孤單的面對死亡。

國主大人死死地咬住嘴唇,跌跌撞撞的向前走著,本能般的尋找著野草樹叢等能夠掩飾身形的地方,但是不知不覺的眼淚已經流個不停。明明不久的剛才,還以為自己兩人終於逃脫了出來,想不到形勢馬上就急轉直下,最終還是只有她一個人能夠生還。

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不但徹底的毀掉了上洛的機會,賠掉了今川家數年的積蓄,還將自己最重要的人、對自己最好的人都給推下了懸崖。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明明自己之前一直都有機會的。

尤其是在聽到身後遠處的廝殺聲響起的瞬間,她就哭著張開了毫無血色的嘴唇,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大聲喊道:

「織田家……我絕對、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

……

濃尾平原之上,黃昏之時,封魔之刻。

暮色暗淡,殘陽如血,天邊盡頭的最後一抹晚霞已經完全融入冥冥的暮色中了,大地也逐漸的陷入一片混沌迷茫當中。

大地已經開始莫名的震盪了起來,那是成千上萬的腳步齊齊踏在地上的時候,所迴蕩起來的悶響聲。織田軍的包圍圈已經收攏了起來,但是這個包圍圈卻有著諸多的空隙――因為只靠幾千人的兵力,就想要完全在平原上將目標圍個水泄不通,是不可能的事情。

穆修從來不覺得自己不能突圍,只是沒有多少把握能夠帶著國主大人在一路被追殺的危機情形下,逃進三河境內深處而已。但是現在,他也只是需要吸引住所有的織田軍的注意力,然後大鬧一番就直接帶著他們一起跑就可以了。

完全沒有沒有必要剛正面。

因此現在可以看見,與四周那到處都是的足輕、騎兵、火槍兵等士兵組成的稀鬆人牆,形成了最滑稽的對比:

一個孤單的少年倒提著長刀,主動地向著軍隊的迎了上去。他大步大步的行走,動作之間沒有絲毫的遲疑猶豫,而且自身的氣場強大竟然絲毫不遜色於對面軍隊交織散發出來的沉重殺氣。

所謂的見聞色霸氣,究其本質便是「聽的力量」。

此刻,在穆修的感應之中,萬物的呼吸仿佛真的化作了錯綜複雜的聲響匯聚在一起,各種各樣的節奏、各種各樣的頻率、各種各樣的氣息,在感知之域之中不斷地填充著各項的細節與參數,最終在穆修的腦海里具現成一副動態三維立體影像。

他感覺自己就仿佛突然擁有了兩種視覺一樣,完美的疊加在了一起,彌補了自己感知力方面的種種不足。只可惜在第二種模糊的視界之中,卻沒有什麼顏色,只有從四面八方不斷的匯聚而來的黑白人影。

仿若一切時機,所有變化盡在把握之中。

或許這個時候直接原地架設重機槍,就能夠順順利利的完成一場以一敵千的大屠殺?

這麼一個念頭在腦海里一閃而過,穆修看著前方奔馳過來的騎兵,感受著腳下大地的震顫越發的明顯,戰場上的空氣似乎都變得灼熱了起來。他毫不猶豫的摒棄了使用高科技武器直接碾壓的想法,一如之前的桶狹間之戰那樣。

只不過前一次是環境和形勢所限,他並沒有那樣的條件。

而這一次,則是他不願意選擇使用超越時代的火器,直接碾壓這處於冷兵器末期的最後軍隊。況且自己周身空間遍布的密密麻麻的磁力線已經形成了最好的遠程防禦力場,任何箭矢和彈丸都不可能打中自己,便是如此自己也不敢正面剛一把古代軍隊嗎?

穆修深呼吸了一口氣,露出了一個爽朗的笑容:「試一下吧……」

也許這就是理智與感性互相角力而導致的悲哀吧,不過人的確應該偶爾的衝動一下,而不是什麼事情都追求最穩妥最保險的解決方法。

……

……

另外一個世界。

某個房間裡卻是一道白光閃過――

正是一秒鐘之前剛剛消失在空氣中的穆修,只不過現在的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息,身上的狼狽就不多說什麼了,最為顯著的就是一股濃重到幾乎化作實質的血腥味和煞氣,直接的就在空氣中瀰漫了開來。

「……啊哈哈哈,差點兒就真的是以死收場了,打喪屍都沒有陷入過這麼危險的境地……「主神」拜託給我修復一下身體創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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