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錯了。」

穆修誠心誠意地正坐在自己的房間的地板上,然後言辭懇切的向著黑長直少女的背影道歉。

「……」

蓬萊山輝夜面無表情地坐在電腦桌前,咔擦咔嚓的機械地點擊著手裡的鍵鼠,不發一言。她的那頭黑色的極具質感的長髮現在顯得濕漉漉的,直接垂落下來,隱約還可見有些細微的水珠。

房間之中,兩人之間陷入了一陣詭異的靜默里去了。

因為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穆修心裏面頓時一沉,感覺到了似乎不大妙的樣子。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房門,糾結的回想著為什麼情況會變成這樣的同時,猶豫著要不要趁公主殿下沒有回頭的時候直接跑掉。

只是輝夜的怒氣值想必已經到達極限了吧,再逃跑的話一定會粗大事的。況且如果真要這樣做的話,自己剛才就跑掉不好嗎,為什麼要跟上來?

穆修嘆了口氣,放棄了這個念頭,但是他僅僅只是輕輕的挪動了一下身體,公主殿下那相當冷淡的聲音就傳來了――

「給妾身站住!做了那種事情就想跑嗎?」

「……」

愣了一下,穆修的臉色瞬間變得奇妙了起來,自己沒想跑啊,難不成又被誤會了?

下一刻,被劉海遮住一半表情的少女終於轉過頭來了,房間之中那種詭異的靜默也總算是消失了,不過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種強大的超低氣壓,空氣溫度驟降。

幾乎能夠用溫度計測量出來的那種,所以穆修下意識的往空調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過不管怎麼說,能夠開口交流就是好的開端。於是他沉默了一會兒,伸出食指推了一下鼻樑上架著的那副眼鏡腿已經歪掉了,鏡片上也出現了裂紋的黑框眼鏡。

「抱歉,都是我的錯。」

雖然很想說都是因為本來好好的房子,內部空間的布局突然曲折得像是個迷宮,自己完全認不出來,感知力也透不過去的原因。但是在這種事情里,最傻的就是繼續爭論是誰的責任的做法。

穆修腦袋發昏的跡象還不是特別嚴重,所以他理智的避開了地雷。

不過,他從自己所有的人生經驗之中小心翼翼的挑選出來的話語,只是幫他避開了最大的那顆地雷而已,要說就此萬事大吉那明顯是不可能的。

「嘛……沒關係,妾身理解的,是人都會犯錯的啦!」輝夜笑眯眯地說道。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穆修總覺得她漆黑如玉的眼眸里卻是一點兒的笑意都欠缺,反而是有著黑色的殺意在涌動。

……大概是錯覺吧。

「那……這件事就這麼算了?」穆修驚喜的問道。

黑長直少女甩了甩頭髮上的水珠,標準地擺出用衣袖遮住臉的姿勢,眯著眼睛口氣半是諷刺半是危險地問道:

「咦?你覺得你因為剛剛的那種突發性寡廉鮮恥症候群,所造成的對妾身的冒犯行為,是這麼簡單就可以算了的事情嗎?」

「呃,抱歉,那是啥來著?我可不記得我有那種莫名其妙的綜合症……」穆修的嘴角扯了扯。

「……」

「……」

「所以就這麼算了?」穆修再次試探著問了一句,這種詭異的緘默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你想死一次試試嗎?」黑長直的公主冷冷地說道,用仿佛看到非常骯髒的東西一樣的眼神瞥了穆修一眼。

……這女人好可怕。

穆修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然後覺得雖然說月之公主怎麼也不可能兼職地獄少女,但是因為都是黑長直的緣故,也許真會有相同的能力也說不定。

「好吧,輝夜你想要我做些什麼?」

公主殿下肯定是對這件事非常惱怒的,然而大家互相之間也並不是什麼陌生人了。也許對比起她與八意永琳的關係,穆修還完全談不上羈絆,信任雖然有可也不算深刻。

但是朋友的關係總能夠說得上吧,否則的話她肯定早就已經動手了,穆修可不相信蓬萊山輝夜會真的一直死抓住這件事不放。

「……」

「……」

果不其然的又是一陣沉默,似乎他乾脆利落的後退一步,擺明了讓對方任宰了之後,黑長直少女反而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似乎關於這一步她還完全沒有想好的樣子。

蓬萊山輝夜盯著穆修若有所思,似乎是想要確定他到底是真的直接妥協了,還是在利用自己一時間沒想好應該怎麼辦的弱點,直接實行拖延計劃。

「這個,妾身還沒想好呢。」帶著詭異微笑的少女似乎反過來試探的樣子。

「那等你想好再說吧。」穆修眨了眨眼睛,似乎很是誠懇的這麼說道。

「不了,等妾身想好了的時候,估計你這個時候的愧疚感也就消失了,要是吃干抹凈翻臉不認帳,妾身到哪裡哭去呀……」

蓬萊山輝夜微微鄙視地看著他說道,而且說出來的話簡直讓人胃疼。

「是是,那請公主大人你快說吧。」少年嘆了口氣,果然不是那麼好糊弄過去的。

蓬萊山輝夜思考了一會兒說:「那麼,準備一下,我們明天就去下田吧!正好妾身也對那個地方的溫泉很感興趣。」

「咦?」

穆修的的表情突然變得奇妙起來。

他想了想之後,皺著眉頭卻又滿懷希冀的,以如此矛盾的表現問道:「就僅僅只是去下田嗎?這樣就可以了?」

「你認為呢?」

似乎因為某人的總是想當然的裝傻的行為而失去了交談的興趣,蓬萊山輝夜興致缺缺的樣子,臉色恢復了淡漠。

「果然,輝夜你是想著離開這裡吧!」穆修平靜的說道,卻也不如何顯得驚訝就是了。

公主殿下可不是心甘情願一直宅在自己這裡的,而是被限制住了,無法輕易的離開這棟房屋,出到外面去。除了八雲紫的妖術之外,穆修的符文魔術也為這個問題施加了限制。

時限當然不是永久,不過要等到那邊世界的時間過去約莫一個月左右,穆修也要解決了月面戰爭,等到地月之間分出勝負來之後,才會解除。

「反正妾身也不可能隔著一個世界,將消息傳回去,而且不管勝負,永琳都不可能會有危險,所以妾身的確是沒有什麼負擔和反對意見……」

蓬萊山輝夜有些意興闌珊的說道。

「所以你們至於要對妾身限制得這麼死嗎?」

「咳,紫說了這是以防萬一,而且我覺得輝夜你只要有網絡應該就不會有問題來著的……」

「廢話少說,你就說你同不同意吧!」公主殿下毫不客氣的打斷了某人的解釋。

稍微沉吟一下,穆修非常乾脆地回了一句:「嗯,那明天準備出發吧……唔,老實說,其實那裡還會有外星人來著的,不過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覺,我倒是不感興趣。」

「嗯,那就好……咦?這是什麼?」

蓬萊山輝夜倒真的沒有想到竟然可以這麼順利,太過容易達成的目標反而會讓人懷疑其價值,她現在就是這樣,突然心裡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好像自己吃虧了?

不過萬幸的是,她的注意力卻被穆修旁邊的那沓圖紙資料吸引住了,因為看到了一個讓她覺得有些眼熟的圖案。

「這個?這是我準備改造這房子的圖紙啊……」穆修疑惑地將那沓紙張拿了起來。

「不,是下面的那一張,是你畫的?」

穆修微微眯起雙眼,然後將下面的那張紙張抽出來,順手整理了一下其他雜亂的紙頁。

那是一頁白紙,不過上面刻畫著一個金色的、仿佛有種神聖美感的杯子圖案,只是周遭繚繞的黑暗氣息,卻又隱隱的使得看到的任何人都感覺到一股發自內心心底的不祥之感。

「這是我不久之前……嗯,突破的時候,看到了的一個未來,準確的說是一種啟示吧!」

穆修斟酌了一下語句,然後儘量用輕描淡寫的語氣這麼說道,好像是不欲把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表現出來那樣。

「這東西好像是聖杯吧……」蓬萊山輝夜略微困惑的搖搖頭,然後看向了穆修本人,「不過你之前又突破了?進度很快呢――是了,你身上多出一絲神性的氣息。」

她做出了最有可能的判斷:「是那個山神送給你的神性?你將它變成自己的了?」

穆修稍微思考片刻,認真地點點頭:「可以這麼說吧。」

就如同生命禁區解放四階是改變命運的一層那樣,A級也不愧是輪迴者之中盛傳的關鍵等級,是引起強化路線最為關鍵的質變的交界點。

尤其是關於血統、體質的方面,A級強化就已經是可以進一步的真正賦予天賦,徹底將種族都改變過來的程度了。

天賦、資質、才能……以及其他種種,諸如此類的名詞所指向的同樣概念。

這些從出生的時候就已經被決定好的東西,很多時候被描述成源於先祖的血脈,而血統強化就是讓人獲得那種血脈,並且擁有那份天資。

如果說在這之前,輪迴者還有機會改變自身的血統強化路線的話,那麼A級之後就是已經徹底定型,決定根本。

而且――

這絕對不是什麼「我的內心還是屬於人類」、「我的靈魂還是屬於人類」之類的說法,就可以遮掩過去的生命形態上的蛻變。

最多也就是以往的行為觀念、思維方式等等――也就是所謂的曾經的人性,才能夠在刻意之下保留下來。至於其他的什麼,就真的是都沒有了。

舉個簡單的例子,那就是轉世輪迴,天人六道。

一個的人的前世不是人,再前世甚至連東西都不是,但存在之線還是會一直延續下去。這也意味了靈魂並非是不可改變的,只要轉世了就能夠隨之變成另外一種生命的靈魂形態。

可以說,一切生靈的靈魂、精神與生命,都遵循著這個永恆不變的規律在世界上循環著。

既然如此,就連亘古以來就存在了的輪迴轉世的機制就能夠做到的事情,沒理由「主神」就做不到了。

事實上,從A級的血統強化開始,「主神」對於輪迴者的生命改造就是非常徹底的了,從表象的基因血脈,到內在的靈魂精神都會隨之發生變化。

――他之前是空有神性附加在身上,而現在則是神性徹底的融入了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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