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鳴般的聲響傳來。

鐵路掉落,高架橋崩塌並壓毀了附近的大片建築。

畢竟這裡也已經是靠近城市的邊緣地帶了,自然不可能再如同之前那麼的空曠,除了交通道路就沒有其他的任何建築設施的存在。

火光遼蔽了天空,逃難的群眾恐慌的想要遠離這樣的災難。

只是那些遲疑的人們與來不及逃跑的人們,面對這一連串日常生活中難以想像的爆炸和怪事,理所當然的驚慌失措,使得附近整片區域都陷入了無可避免的癱瘓。

不過已經有人聽見好幾道警笛聲正在接近了,應該是警備員和消防隊開始搜索這一帶了吧?

畢竟這附近一帶的區域,就好像捅到了蜂窩一樣騷動著。

兩邊的道路已經全面封鎖,十幾台救災車輛都停在後方的崩落現場待命,無數警示燈替夜景染上緊張的氣氛,但是奇怪的就是一家媒體的車輛也看不見。

不但是交通封鎖,而且新聞信息也實時實施了管制措施。

……

……

「啊,真是可惡……」

而在那仿佛戰場中央一般的慘烈地形之中,黑髮的青年狼狽的手腳並用,跌跌撞撞的在隨時可能再度崩塌的瓦礫山上攀爬著,而且眼神焦急的似乎在搜索著什麼的樣子。

狼狽不能夠讓他的心志產生如何的波動,更加不會讓他覺得尊嚴受到侮辱什麼的。

惡魔的天性就註定了他可以理解人類,但是卻絕對不會如同人類那樣糾結某些並不看重的事情,尊嚴什麼的他也有,但是卻更加信奉只有保住性命才能夠談論尊嚴。

――活人才能夠成為英雄,死了的那叫烈士。

真奧貞夫現在也只不過是擔心同樣遭到了無差別轟炸的蘆屋四郎而已,四周煙塵瀰漫,讓他看不到對方的身影。

而且空氣之中充斥著的濃烈的硝煙和血腥的味道,也讓真奧貞夫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他的身上衣衫襤褸並且出現了多道傷口,雖然都不是太過嚴重,但是鮮紅的血液還是滲透了出來,滴落到了腳下的廢墟之中……同時也有什麼東西,流進了他的體內。

魔力似乎正在恢復,儘管速度非常的緩慢,可是這種速度的本身也正在提升當中。

不過這樣的變化讓真奧貞夫更加困惑了起來,這種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的,魔力就開始逐漸的恢復起來的事情,表面上來看雖然是一件好事,但是他卻搞不清楚原因所在。

因此,不明白其原理,所以他不認為這就一定是什麼好事情,畢竟掌控不了的情況就算是再好也罷,也只是失控的表現而已。

只不過……

「嘖,反正都已經失控成這個樣子了,再差點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唔――!!」

腦後的頭皮突然發麻,在警兆出現的瞬間,黑髮青年就已經毫不思索的向著前方飛身撲去,並且沒有絲毫遲疑的順著廢墟山向下滾去。

轟隆!

下一刻,他原來所站立著的地方就被一片魔力彈組成的密集彈幕所覆蓋,傾瀉而下的神秘火力沒有任何留情的意思,直接將瓦礫山轟擊得再度崩塌。

「魔王大人!」

真奧貞夫站起身來,感覺到身上的傷口又多出了幾道,而且剛剛滾落下來用於保護腦袋、臉部的雙手雙臂,此刻已經血肉模糊,剜心一般的疼痛感覺讓他差點兒飆淚:

「好痛!好痛!好痛啊――!人類的身體好脆弱!雖然我知道這點,但還是太脆弱了!王八蛋!我不想死啊!」

不過很快的,他就反應了過來,連忙看向了之前聲音傳來的方向:「蘆屋!」

「請叫我艾謝爾,魔王大人。」

高個子的身影出現,銀髮棕瞳的青年嘆了口氣,然後上前攙扶住了自己的魔王大人。

「話說回來,我好像感覺到了魔力的回覆呢,魔王大人。」

「你也感覺到了啊,那看樣子應該不是錯覺了。」真奧貞夫嘆了口氣,然後甩了甩雙手,很是奇蹟一般的,他雙手雙腿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痊癒了,只有之前流出的鮮血顯得還有些駭人。

這是魔力的基本應用,不過也只能夠做到這麼一步,因為短時間內回復的魔力量並不足以支撐他做到更加驚人的事情,那麼首先處理一下自身的傷勢就是很有必要的了。

「魔王大人,你知道什麼嗎?」銀髮青年快速的尋找著四周的道路,一邊詢問道。

「……」

「……」

「蘆屋,你覺得這個世界的神與惡魔是棲息在哪裡?」

黑髮青年沒有正面的回答,只是嚴肅地開口反問道。

「這個……」

「答案是……在人的心中。這個世界的人類並沒有被神魔支配,也很容易就會偏向神或魔。人類在極限狀態下表現出來的神性和魔性,正是我們從這個世界所獲得力量的來源。」

真奧貞夫點點頭,然後衝著蘆屋四郎揚了揚下巴,伸手指向煙塵瀰漫什麼也看不見的上方天空。

「就像是路西菲爾那樣,他造成了這樣的現狀,自然能夠讓大量的人陷入恐慌或者悲傷的負面情緒之中吧,所以自然也就能夠從中汲取魔力了。」

銀髮青年顯得很是震驚:「這麼說來的話,如果想要獲得足以回到安特・伊蘇拉的力量……」

「這個嘛,恐怕得引發大災難才行吧!從一、兩個人那裡所能得到的力量,根本就算不上什麼,而就算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也只是能夠讓他回復一部分力量而已。」

真奧貞夫篤定地說道。

況且,他們雖然也能夠從這樣的情況之中獲得魔力,但是卻完全不如路西菲爾表現的那麼充足,恐怕也是因為那些負面情緒也是有著相當明確的指向性的吧!

因為是路西菲爾造成的災害,所以現在這些被波及到了的人們,恐懼、憤怒等的情緒也是明確的針對路西菲爾所散發出來的。

就算是他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都好,也並不妨礙。

真奧貞夫和蘆屋四郎只能夠汲取那些悲傷之類的沒有明確指向對象的負面情緒,從而恢復魔力。但是這麼一來效率就比對方差了不少,除非能夠拖延時間或者造成更大範圍的破壞……

不過這樣的情況好像也太正常不過了,畢竟「畏懼」是足以與「信仰」等同的、存在於人心的精神性力量,也是眾生願力的一部分。

舉例而言,要是說一個教會的信徒們在虔誠的祈禱的時候,就連其他教會的神靈都會獲得他們的信仰之力加成,這樣也未免太過奇怪了一點兒,不是麼?

「魔王大人,那我們……」

「我很喜歡這個世界。變成人類以後很多事情都顯得既新鮮又有趣,我從這世界得到許多幫助,不想替這個世界添麻煩,所以也不想使用這種方法……」

黑髮青年一邊奔跑著,一邊無奈的說道。

不是假惺惺的裝腔作勢,也不是要等蘆屋四郎奪權幾次,才準備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然後將責任全部推卸在屬下的頭上,而是他真的無法下定決心,硬心腸的做出抉擇。

真奧貞夫在這個世界的精神構造,明顯不同於在安特・伊蘇拉的時候。他是魔王撒旦,但是魔王撒旦卻並不是真奧貞夫。

但是他全都記得――

無論是當時殘暴的自己的作為,還是企圖驅逐全人類、建立起魔物統治世界的理想國度的決心,就連那樣的意志也依然明確地銘刻在了自己心中。

只是為什麼事到如今……自己卻對於融入人類的生活,已經完全不會感到抗拒呢?

「但是,魔王大……噗!」

劃破空氣的聲音以及短暫的呻吟聲傳來,黑髮青年連忙回頭。

只見蘆屋四郎的左胸被某物貫穿,噴出鮮血後便一個踉蹌的跌倒向前,然後倒地不起,鮮血逐漸的滲出來,染紅了四周的地面。

「年輕真是種罪孽,一點小事就能讓人這麼絕望並感到如此悲傷。」

充滿諷刺和憐憫的聲音響起,如同詠唱調一般的語氣,翅膀發出晦暗光芒的墮落天使從天而降,落到兩人的前方約莫十米之外,在離地半公尺的地方懸浮著。

路西菲爾的羽翼扇動了一下,魔力彈如同雨般飛來。

真奧貞夫向前撲去,抱起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蘆屋,然後伸出一隻手掌擋在前方,張開了抵抗彈幕的防護壁。

已經再也不新鮮的爆炸聲接連響起,周圍的電線、電線桿和建築物也被波及,化為地獄一般的慘烈。

在魔力不足以發動天災般的現象級術式的時候,直接利用能量本身的攻擊性與殺傷力是最為直截了當的。畢竟既然操縱不了暴風,也發動不了洪水,直接使用能量攻擊……

不就是最簡單有效的手段嗎?

「哈哈哈!敗給勇者艾米莉亞後久違的破壞感,沒想到居然如此暢快!」

墮落天使狂笑了起來,在原地旋轉飛舞了好幾圈,然後準備再一次的發動下一波的攻擊。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出現了一道閃光,倏忽之間就已經衝殺了過來,路西菲爾悚然一驚,連忙拔地而起升上空中,卻還是差點兒就被那耀眼的真劍斬擊當場貫胸!

「……!!」

幾根漆黑的羽毛飄零下來,他滿臉冷汗的看著下方出現的人影――

「太太太……太卑鄙了,勇者艾米利亞!」

如絹絲般閃閃發光的銀色秀髮,赤色的眼眸散發出足以貫穿所有惡魔的紅色光芒。

以無法想像的速度差點兒將墮天使一切兩斷的少女,右手迸出一道閃光,最後化成劍的形狀。

她就如同一輪以少女的姿態顯現出來的太陽,耀眼、熾目,用纏繞著光芒的劍指向「目標」。

「路西菲爾……?騙人的吧……?」

不過她似乎沒有太過鎮定的表現,恰恰相反的是,在現在看清楚了自己的「目標」到底是誰之後,她彷佛對眼前的光景感到難以置信似的,盯著半空中使勁搖頭。

「我明明……明明……」

「是啊,你的劍當時的確刺穿了我,不過我現在仍舊站在這裡哦。」墮天使展開不祥黑色羽翼冷笑著。「這都要虧了我的新「朋友」的幫助呢……」

「新朋友?」

游佐惠美混亂不已,不過她搖搖頭讓自己鎮靜下來,然後看向了旁邊的真奧貞夫兩人,嚴肅的說道:「你們快點離開這裡吧,外面有人救援,怎麼樣?還能夠行動嗎?」

「呃……」

將昏迷不醒的蘆屋四郎抱起來,真奧貞夫愕然無語。

貌似,勇者沒有認出自己兩人來?

「別說笑話了,你們都逃不掉的……勇者艾米利亞,你以為我的那位新「朋友」在哪裡呢?」路西菲爾回以陰暗的笑容。。

少女突然感覺到不妙。

下一個瞬間,她的身後有一道光芒綻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貫穿了她的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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