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色降臨之後,冬木市的街道上的行人車輛就基本上都陸陸續續的消失了。

畢竟這裡本來就不是什麼特別繁華的大城市,而且現在的時間線還是二十世紀末的年代,並不如千禧年之後,整個世界逐漸的呈現了娛樂至死的趨勢。

所以在這個時候,晚上的活動其實並不多,合理合法的就更加少了。

除非是去居酒屋、夜店等地方的人,否則的話在夜幕降臨之後,冬木市的居民們大多數都是老老實實的呆在自己家裡的。

因此夜裡的冬木市非常的安靜,安靜的好像沒有人一樣,街道上幾乎沒有行人,就連燈光除了建築物之中透發出來的光亮之外,也就只剩下了街道上的路燈了。

這種異常的寂靜也許能夠說是平穩安寧吧,但是同樣也能夠說是讓人心悸、仿佛走進了一座死城一般的感覺。

――不得不說,這座城市這樣的風氣習俗,實在是為聖杯戰爭的展開提供了異常巨大的便利。

……

……

黑暗之中,有著輕輕的腳步聲響起,不急不緩的混雜在輪子碾軋街道地面的聲音之中。

似乎是在借著夜幕的掩護,在如同城市脈絡一般的街道上,有兩個人正在如同白天那樣閒散自然的散步――

穿著裙擺上有著逆十字的設計,以蕾絲和緞帶所綴飾的優雅華麗的哥德式的黑裙的嬌小少女,面無表情的坐在輪椅上,集天使與惡魔的感覺於一身,有種貴族般的高貴感。

加上在她身後推著輪椅的少年一身瀟洒利落的黑色風衣,宛若黑夜的騎士一般。

互相映襯得的確是很有種大小姐和管家、公主和騎士那樣的感覺。

「城市的夜晚很安靜呢,Master,不過真的不需要我靈體化嗎?」

抬頭看了看天空,穆修突然的問道,他的眼神很是自然而然的平視前方,沒有出現任何特別的情緒,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問題之後當即隨口問上一句那樣。

「用不著,這點兒的魔力消耗我還不看在眼內。」夏洛特只是語氣平靜的回應道,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與遲滯。

她的態度仿佛永遠都只會是如此,完全就是對穆修保持敬而遠之的距離感,只做最低限度的必要交流,並且確保自己不會顯得冒犯失禮而已。不過只要穆修出聲了,她卻又總會作出回應,雖說冷淡,但卻沒有一絲的不耐煩。

這讓某人反而對她愈發的感覺到有些好奇了。

「並不只是想要減低魔力消耗的緣故,只是靈體化的話,能夠一定程度上降低被其他Servant察覺到的可能性,再加上我也能夠一定程度上的運用氣息遮蔽的技巧……」

穆修輕輕的笑著,理所當然的說出了讓人絕對不能夠輕易的裝作沒聽見的話。

這貨竟然還能夠使用氣息遮蔽?雖然說早就確認他有著多重的職介適性,可是這也未免太全能了一點兒吧?

不過聖杯戰爭的規則一直都沒有徹底完善,這一屆更是絕對的轉折點,例如說從這一屆開始,就連反英雄的Servant都能夠召喚就是明確的例子。再加上主神空間的介入,規則再次被扭曲到能夠違規召喚額外的整整七騎的程度……

因此,似乎出現什麼樣的怪物都是能夠說得過去的?

「之後的話可以考慮一下這樣的做法,不過現在就不必要了。我剛剛接到了消息,說是港口區那邊的碼頭倉庫附近一帶發生了從者戰。」

種種思緒在夏洛特的心頭一閃而過,她表面上卻是完全不為所動,淡然的說道。

「可以確定是Saber和Lancer,而且聲勢沒有掩飾,估計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了,所以在這個時候,我們基本上不會遇到同樣在城市之中遊蕩的敵人。」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穆修瞭然地點點頭,回答道。

他沒有表現出什麼驚訝的情緒,但是同樣的也沒有表現出一切早已經了如指掌的樣子來,只是很好的以一種超然的姿態扮演著自己作為Servant的角色定位。

就連刻意隱藏自己的真名,也是出於這樣的原因,既然對方根據自己的寶具什麼的誤會自己是什麼神話之中的角色的話,就隨她去了。

要是說出自己那個現代化的真正名字的話,反而才會遭人懷疑的吧。

萬一自己同樣是輪迴者的情報暴露了的話,那才真叫一個麻煩,因此他決定不對早就已經熟悉了的「劇情」發表任何可能會顯得先知先覺的意見。

只不過他不需要刻意的偽裝,淡定表現同樣沒有什麼問題,或者倒不如說很符合技能設定就是了。

至少夏洛特似乎完全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她甚至懷疑這個擁有EX級別千里眼的傢伙,早就已經對於一切都了如指掌。

不過這樣也好,大家都心照不宣便是,對方既然不願意透露真名,那麼自己等人也不用解釋自己等人與這個世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感覺。

――微妙的誤解,造成了奇怪的默契。

黑暗的街道上又恢復了安靜,雖然只是片刻,但是至少的確是出現了一段短暫的靜默。

「那個,能否冒昧的問一下,你參與聖杯戰爭的動機是什麼嗎?」

在兩人再次走過路燈與路燈之間的陰影,重新進入了光明的街道區域的時候,夏洛特突然開口問道,這似乎還是她第一次主動問話。

不過這也是有必要做出的姿態與確認,畢竟她現在才想起來,自己似乎從來沒有在方面探討過一次的樣子。明明是聖杯戰爭,卻一點兒都不關心這個方面,本來就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失誤。

這絕對不是說什麼尊重隱私權,所以不應該細究別人到底是為了什麼願望才想要獲得聖杯的,而是很有可能會被誤解讀。

甚至有可能會被從者誤認為御主根本就不打算分享聖杯,可能會在奪得了許願機之後,馬上就被一枚令咒送回英靈座去,因此從者本身是為了什麼原因想要得到聖杯的自然也就無關緊要了。

只不過――

「這個啊,很簡單,就是為了獲得聖杯而已。」

穆修沒有猶豫,直截了當的回答道。

少女微微用力抱緊自己懷裡的布偶,皺起了好看的眉頭,她歪了歪腦袋,銀髮如同月光般傾瀉下來:「那麼,獲得了聖杯又是為了什麼呢?獲得聖杯只是為了實現具體的某個願望的吧?」

「不,我根本就不奢望聖杯能夠實現我的願望,我只是為了獲得聖杯而已,單純如此,僅此而已。」

少年很是平靜的否決了她的想法。

「……」

「……」

夏洛特緊蹙眉頭,快速的思考著對方的言外之意。

是早就知道了聖杯沒有辦法成為真正的許願機,所以根本就不在意那所謂的願望呢?還是因為早就知道聖杯被污染成什麼樣子了,才真的讓他動心了?

換言之,他想要的就是……這一次的大聖杯的本身?

在她不斷地思索著,揣摩著對方的所作所為的同時,對方卻也在同樣的考慮著關於屬於她自己的真相。

老實說,穆修一開始的時候本以為對方是吸血鬼、惡魔什麼的黑暗種族,但是後來通過觀察卻又否決了這樣的可能。因為對方似乎完全就是屬於人類,最多就是出現了什麼異變而已――

就像是「變種人」與「人類」的區別以及關係那樣,只不過現在的穆修沒有那個能力徹底把握住對方的「真實」而已。

不過,對方似乎的確是掌握了非常純粹的魔力以及精湛的黑暗技藝,只是因為某種原因有些無法穩定發揮或者說是被限制了而已。以穆修自己的感覺來看,就仿佛是被什麼封印了一樣。

考慮到對方是和自己一樣的輪迴者,因此只可能也是「主神」刻意壓制了她的能力吧。

只是他的存在形式只是被賦予了分靈之一的Servant,現在失卻了那強悍的感知能力,所以也沒有辦法輕易的看穿對方的真實,只隱約覺得這個嬌小少女的全盛時期可能會非常不好對付。

而且對方也並不是什麼殘疾人,所以需要利用輪椅來行動,而是似乎有著更加麻煩的原因。

穆修隱約的察覺到了對方那嬌小的身軀之中,所蘊藏著的巨大的魔力,以及比魔力更加巨大的精神力的存在。貌似是因為封印的限制只是限制了力量發揮的上限,卻不會剝奪力量本身的存在方式。

就如同修築堤壩限制水流量一般,但是上游的河水的總量卻不會因為堤壩的限制,就發生什麼變化。

――也即是說,雖然「出力」的上限被限制住了,然而本身的「底蘊」上限卻還是存在。

大概就是因為這麼一個原因吧,精神性與物質性的脫節,以及因此突然產生的不協調感,她的行動能力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說白了就是身體對於出力的大小不好把握,拿捏不住輕重那樣,因此她乾脆就選擇了現在這樣子不輕易行動。

而且在必要時刻還能夠迷惑一下敵人,穆修也的確是沒有看見過她有什麼大幅度的肢體動作,做多就是伸手、抬臂、歪頭之類的。

嗯,還有抱緊自己的布偶。

……

……

城市的夜晚,月亮半隱於雲層之中,柔和的銀白色光輝傾瀉而下,輕輕地灑在大地之上。午夜是如此靜謐,月華如水般流淌。

「到了呢――不過,好像有人捷足先登了啊,Master……」

看著前方終於出現了的圓藏山柳洞寺的大門,穆修用一種聽不出具體情感的語氣感概著說道。

在絕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放在港口碼頭附近的區域,被「Saber與Lancer交戰」、「Rider突然冒出來大放闕詞」、「Archer登場搶路燈柱子」等事情吸引住注意力的時候。

他們卻不聲不響的來到對岸這一邊,接近城市外圍郊外的這裡,自然就是為了冬木市四大靈脈地之一的圓藏山柳洞寺了。

雖然說這一次的大聖杯不是降臨在柳洞寺的,下一次的才是,但是柳洞寺本身作為冬木市四大靈脈之中最大的一條,卻也還是有著非常珍貴的戰略價值。

例如說穆修就是要準備利用這個地方,構築魔術陣地,並且準備進行違規召喚的。

否則的話,就他自己那點兒魔力量,根本就沒有什麼可能做到違規召喚的程度,而要是完全依靠夏洛特供給魔力的話,卻又太過勉強了。

「是呢,看來不止是我們想到了這個……」

少女沉思著,注視著遠處在黑夜之中沉寂的柳洞寺緊緊關閉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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