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到來總是悄無聲息而極盡溫柔,蔚藍色的天空昭示著新一天的開始。

陽光爭先恐後地射出地平線,沉寂的夜色默默退出白天的舞台。城市隱在淺淺的晨霧之中,汽車短促宏亮的喇叭聲,公交車的發動聲和報站聲在各處響起,一如既往的開啟了這一天的帷幕。

但是――

冬木市的居民們卻在一夜之間就史無前例的達成了共識,他們絕對不會認為這是和平的一天。

不只是今天,事實上從昨天晚上開始就已經非常的不對勁了。

爆炸火光,恐怖襲擊,劇烈地震,風雷滾動……反正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城市內多處都在昨天晚上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破壞,有一條住宅街更是連帶著附近幾個街區都被大火焚毀。

幸好就在半個月之前,不知道什麼原因,那裡突然就說是要拆遷重建,說是要改造成為什麼冬木中央公園。所以居民們都已經提前搬走離開了,因此沒有造成什麼傷亡。

而未遠川入海口附近的港口碼頭區域,更是莫名其妙的伴隨著昨天晚上的巨大震動,整片土地都消失不見了。也不知道和倉庫街的那部分一起沉入了水底,還是升上了天空。

至於另外一邊的海濱公園則更是遭到了明顯的毀滅,似乎有局部颶風在原地肆虐,將公園以及附近的地域全部夷平,什麼都沒有留下,包括樹木、地面、建築物,等等等等。

現場只剩下了深深的溝壑縱橫交錯,遠處的海水倒灌進來。

任何抵達現場的人幾乎都不敢相信這還是昨天的海濱公園,因為完全辨認不出來,說是被飛彈襲擊過的區域還更加有可信度。

至於是否有人在這詭異的風暴之中喪生的這個問題,就更加不清楚了,畢竟連建築物都能夠絞碎的暴風……

――對於脆弱的人體而言,如果想要毀屍滅跡的話,自然更是簡單不過了。

對於冬木市的居民們來說,這樣堪稱災害不斷的奇怪變化,自然是讓他們驚恐萬狀的。

平時稍微出點兒事情,就連全球溫室效應、海平面上升這樣的現象,都能夠有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傻×跳出來,宣揚末日論,要求大家放棄罪孽,尤其是放棄充滿罪孽的鈔票,信仰唯一真神……

這樣那樣,各種各樣,諸如此類的。

至於現在這樣明顯的異變,自然是更加讓人慌亂了,即使是十分理智的人,也會不可避免的考慮一下是不是真的發生了什麼災難,會不會是大災變到來了。

否則的話,這種現象怎麼解釋?

縱然是冬木教會已經儘可能的運用影響力,消除聖杯戰爭對於城市的影響,而且為了掩人耳目,戰鬥絕大部分都是發生在無人的夜晚。可是這一次的聖杯爭奪戰未免還是有些過分了,區區一個冬木教會感覺自己完全沒有辦法控制形勢了。

看看召喚出來的Servant都是什麼人啊!

看看這些Servant的傳說與寶具到底有多可怕啊!

只能夠指望他們儘可能一對一決戰,不要發展成什麼大混戰、大場面了,否則的話估計這座城市就沒有希望了。

老實說起來,教會和本地的魔術師勢力,已經開始認真的考慮疏散居民的必要性了,而且的確是開始著手準備將自己的家人送離城市,免得在之後被波及。

至於穆修一方,倒是難得的度過了相當安穩的一天。

而這樣的情況,自然是因為――

……

……

「昨天後半夜,另外一個Assassin過來了,不過似乎是受遠坂時臣的指使,想要和我們暫時和談。」

早餐時分,穆修鎮定自若的向夏洛特說明了昨天晚上大家散去之後又發生的情況。

「看樣子應該是覺得自己就要約束不住吉爾伽美什了,有些擔心我們在對方去攻打空中要塞的時候落井下石……所以專門想要和我們暫時和談,看樣子他大概和阿爾托莉雅還有伊斯坎達爾那兩方都談過了。」

「那真是「明智」的選擇,不過看樣子他至少也考慮到了自身的根本問題所在……那麼,你是怎麼回應他的?」

夏洛特平淡的說道,對於遠坂時臣的做法非常的不以為然,對方完全就是想當然地覺得無論在什麼時刻,都可以維護自身的利益立場。

這個輪椅少女的精神面貌已經恢復如常,似乎只是一個晚上就已經完全將精神力的損耗回復了過來,而且絲毫沒有被昨天深夜發生的事情影響到她的情緒一般,又或者是……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都已經完美解決了,因此她不再分心關注?

穆修忍不住感應了一下,發現美狄亞一如既往的呆在地下大空洞那裡,不知道在自己的魔術工房裡面搗鼓著什麼,她的氣息對應的情緒似乎是心情極佳的樣子。

看她的樣子,貌似是……已經談判完成,成為了預備役輪迴者了?

「是的,她已經答應要加入我們隊伍了。」

隨意的瞥了一眼穆修,輪椅少女很是淡然說道,也不忌諱將這件事說出來。

「只不過腕錶終究不是從「主神」那裡兌換的,而是屬於從其他輪迴者身上奪來的戰利品,在下一次任務結束之前還需要為她付清獎勵點數和支線劇情才行。」

輪迴腕錶的作用很簡單明確,就是讓輪迴者佩戴,反過來說只要戴上了就必然是輪迴者。

不過具體來說這種東西其實有兩種款式,一種是直接從大光球那裡兌換來的未經使用的空白輪迴腕錶,任何人或者說任何生物戴上了,都能夠直接成為正式輪迴者。

另外一種就是從其他輪迴者身上奪取輪迴腕錶,這種東西同樣有著相同的效果,可以讓戴上的人直接被拉入自己的隊伍之中,成為預備役輪迴者。

也即是說,只是先讓你將人拉進來,在下一場任務結束之前還是需要補交七千獎勵點數和一次B級支線劇情。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這該交的費用都絕對少不了,之所以會出現兩種選擇,只是「主神」刻意留出來的迂迴餘地而已。

畢竟足足七千獎勵點數和一次B級支線劇情,這不管怎麼看都是一筆巨額支出,沒有人會願意提前用來兌換輪迴腕錶,在適當的時候拉人入伙的,這絕對是一種巨大浪費。

但是,當你遇到了能夠拉人入伙的機會的時候,如果身上卻又沒有輪迴腕錶的話,這不也是杜絕了這種可能性嗎?如此一來的話,這種兌換物品根本就不應該存在才對。

因此,能夠利用其他輪迴者死亡後剝奪下來的腕錶,首先拉人入伙,事後補交費用就屬於另外一種有很大操作空間的選擇了。

事實上,輪椅少女自己也正處於這樣的情況之中――

她之所以一定要奪得聖杯戰爭的勝利,就是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夠確保自己在這一次任務結束之前,湊夠充足的獎勵點數和支線劇情給自己轉正。

只是――

「那個……我應該沒有說出來才對吧?」穆修挑了挑眉毛,然後嘴角微微抽搐,難道說自己的病症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了。

夏洛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的想法已經全部表露在臉上了,說不說出來難道還有什麼區別嗎?」

「唔――!!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麼兇殘的能力……」

「不知道最好,還是說正事吧,既然一直拖到現在才來說這件事,你昨天晚上應該就已經回應對方了吧?」輪椅少女的小臉上微微露出一絲不確定。

「我的確已經回應對方了,畢竟這種事情也不需要大家開會討論啦。」穆修很是自然隨意的說道。

原形畢露了嗎?還是說這才是他原來的性格?夏洛特深深的看了眼前的少年一眼,然後不動聲色的問道:「那你是怎麼說的?」

「我直接答應了他,不會對吉爾伽美什落井下石的,而且也簽定了魔術契約。」穆修慢條斯理的說道,「當金閃閃去攻打空中庭園的時候,我們將不會對金閃閃出手……」

「……」

「……」

沉默了好一會兒,輪椅少女似乎有所明悟的點了點頭:「果然是傳統的魔術師,在他看來大概只要我們答應了,那麼以騎士王和征服王的性格作風,也絕對不會落井下石。」

畢竟大家都是有傲氣的人,就算是金閃閃也好,即使他再看不起你,其實也絕對不會在你和其他人生死搏殺的時候暗中偷襲――不過考慮到Master以及令咒的存在,這種可能性也不能夠說死就是了。

「是啊,他已經儘自己的最大努力了,而且對於這一位德高望重的優雅魔術師,我個人是很尊敬的,因此這種小小的要求不答應他也說不過去。」

穆修也是連連點頭,他由衷的讚嘆道,緊接著話鋒一轉。

「――所以,等到金閃閃去與賽米拉米斯掰手腕的時候,我們按照原定計劃去攻擊遠坂時臣自己吧!」

「……嗯,你覺得什麼時候動手比較好?」

夏洛特雖然略微有些無語,但還是從善如流的肯定了穆修的想法。

說實話,不管是肯尼斯還是遠坂時臣,作為這一次聖杯戰爭之中的傳統魔術師的形象代表,其實都是有些思維僵化的。

否則的話,前者作為赫赫有名的時鐘塔君主、學院派天才,就不會輕易的落到個被衛宮切嗣害死的下場了。

後者也是因為自己的Servant背叛,然後在自己的家裡被自己的弟子背刺,就這麼死於非命實在是冤枉得很……

「遠坂時臣這麼著急,大概就是因為已經壓制不住暴怒的金閃閃了,如無意外的話,應該就是今天晚上了吧。」

穆修掏了掏耳朵,然後看向了外面。

「反正現在我們還有時間,可以好好的養精蓄銳……如果有什麼動靜的話,直接通知我,我會馬上趕回來的,柳洞寺的魔術陣地也不會在短短時間內告破。」

「你要出去?去哪裡?」夏洛特微微皺眉。

穆修敲了敲額頭,似乎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這麼一個問題,好半晌之後才不確定的說道:「去約……逛街吧?」

「……」

輪椅上的少女淡淡的轉過頭去,這個時候才看見在外面的山門處,黑色長直發的和服少女正在揮手示意。

她挑了挑眉頭,這個時候是做這種事的時候?

不過看這傢伙的表情似乎也是無法拒絕,相當頭疼的樣子……算了,反正他們也不是Archer,不會離開自己這個契約者太遠的距離――

「去吧,小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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