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似乎是個問題呢,不過聽你的說法,應該是不想要就這麼拋下她們?」

穆修露出相當古怪的笑意,似乎是有意無意的這麼問道。

夏洛特皺起眉頭來,拒絕承認自己的行為想法有任何一絲的善良成分在內:「只是魔術契約的內容要求而已,雖然說蘭斯洛特的契約到手還沒有半個小時就浪費掉了……」

說著,她還看向了遠處的某個方向一眼,這個時候,獨自留存下來的Saber已經撐著手中的誓約勝利之劍,站起身來了。

「這麼厲害?間桐雁夜垂死之前和你簽訂的魔術契約的證文,竟然能夠連方方面面都限制住?」穆修似乎是恍然大悟一樣,明顯的表達了自己的不相信的意思。

就算是迴光返照,也沒有這麼厲害的吧?再說了,以間桐雁夜的身體狀況來看,他要是迴光返照的話,也只是清晰的感受到無比的痛苦而已。

這裡的痛苦,指的是他的身體因為刻印蟲帶來的瀕臨死亡的痛苦,以及因為明白自己已經到了盡頭、對於自己最終還是無能為力的憎恨。

絕對不可能讓腦子突然好用無數倍,能夠在短短時間內,用最嚴密的邏輯編織出最沒有漏洞的契約證文,將方方面面都考慮清楚。

身體上的痛苦還好說,但是心靈上的痛苦與悔恨,卻肯定在當時就徹底擊垮了他――

老實說,遠坂葵也就是遠坂時臣的妻子,她的死亡同樣也是一個重要的轉折點。

在原來的命運之中,她被言峰綺禮設計,誤以為間桐雁夜殺死遠坂時臣,被間桐雁夜在情緒失控下卡住脖子而暈倒。雖然最後活了下來,但是由於缺氧而導致的腦損傷導致精神失常和癱瘓。

雖然也是第四次聖杯戰爭的犧牲品,但是至少活了下來,最後一直在在第五次聖杯戰爭之前去世。

但是在這個世界,她是和自己的丈夫一同死去的――也許這是某種意義上的幸福吧,但是,怎麼說呢?

對於間桐雁夜來說,這大概就是最大的絕望了吧,讓他徹底的變成了只剩下絕望與哀嘆的餘燼,再沒有生存下去的意義了。

穆修不清楚就在半個小時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那明顯只可能是屬於命運的悲劇。

不過夏洛特卻眨了眨眼睛,澄澈的眼眸就這麼直視著他,既不說話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讓穆修反而覺得自己是在自找沒趣的樣子。

他乾脆直接挑明了:「那你覺得應該怎麼做比較好,難道想要將她們也拉進……嗯,連續帶兩個小號?」

帶小號,這三個字屬於遊戲術語,但是大家應該都明白是什麼意思。可是――如果是作為輪迴者帶小號的話,卻就明顯不可能只是簡單的遊戲了。

儘管這麼說有些殘忍,然而一個人就需要七千獎勵點數和一次B級支線劇情,連續帶兩個就是一萬四千獎勵點數和兩次B級支線劇情。

如此巨大的代價,即使是可以延後一次任務時間的間隔也好,也是非常沉重的負擔。

而且花費了如此巨大的代價,將遠坂凜和間桐櫻拉近了隊伍里,她們也還是拖油瓶一樣的定位,不但自己出不起那筆巨款,而且在以後可以預見的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她們都是屬於對整個團隊有害無益的角色定位。

要知道,兩人現在就算是遠坂凜這個姐姐,也才堪堪七歲的年齡而已。

「我才不會選擇這個選項,老實說這個才是最沒有可能的吧,明顯就是害人害己。」夏洛特皺起眉頭來,「我只不過是……覺得既然已經接手了,就想要儘量做到最好而已。」

在這條變動的世界線里,一切都已經不同。

就以遠坂凜自己來舉例,她現在父母都已經死了,而言峰神父正在畏罪潛逃之中,但是估計也是命不久矣――純粹的人類之身是絕無可能對抗Servant,畢竟後者是超越人的存在的英雄之魂。

可是她的狀況只能夠說是比原著之中更加糟糕了,因為原本她的母親應該還活著才對,而且言峰綺禮雖然扭曲了一點兒,但是至少作為監護人的存在意義也還是有的,所以她才能夠艱難的繼承下來遠坂家並且長大成人。

可是現在的話……呵呵。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吧,她們自己留下來在這個世界上就必然要自己面對接下來的生存壓力。」穆修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後搖搖頭,表示自己也是對此愛莫能助。

「能夠帶走她們的只有你們,我現在本體都過來不了,也不確定之後這個世界會不會開放,如果「主神」還打算繼續以這個位面作為試煉場的話,那麼估計我還是過不來。」

如此一來的話,大家都是一樣的,都是鞭長莫及、有心無力的結果。

輪椅少女微微皺眉,最終輕輕的嘆了口氣,眼神稍微有些憐憫的掃過了遠坂凜兩姐妹。

間桐櫻因為剛剛之前的變故,昏迷過去還沒有醒來,但是遠坂凜已經停止了抽噎。這個黑髮的女孩不安的看了過來,大概是聽到了兩人的交談,眼神之中滿是絕望,但是卻又有著一絲絲的倔強。

「那個……」

穆修正準備想要說些什麼,突然耳邊聽到了風中呼嘯,下意識的回過頭來伸手抓去。

黃金質地,鑲著藍色琺琅,中間雕刻著不知名的妖精文字……的劍鞘?

「阿瓦隆?」

挑了挑眉毛,穆修抬頭望去,只看見剛剛經過了一場生死廝殺的阿爾托莉雅已經艱難的在十幾米之外站定,不過她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的傷痕,大概是聖劍之鞘的力量已經完全治癒了她。

只是,那種精神上的疲憊與動搖卻是明顯能夠看出來的。

貌似發現那個黑色Berserker的真面目竟然是蘭斯洛特,而且還親手斬殺了對方,這件事對她的打擊非常沉重。

只不過,就算是這樣,她為什麼要將自己的聖劍之鞘拋過來給自己?難道說經過這接連不斷的打擊,這女人終於瘋了?

「你接下來……將會用到它的,它在你的手上才能夠更好地發揮作用,至少在這一次應該是這樣……」阿爾托莉雅無比疲憊的說道,她的臉上還有著剛剛遺留下來的淚光。

「我會用到它?誰說的?」

穆修皺起了眉頭,看向了手中的金色劍鞘,他能夠感覺到阿瓦隆的力量正在無形之中散發,僅僅只是拿在手中,它就讓自己的狀態不斷的回升,修復著自己體內一切最細微的暗傷與隱患。

――遺世獨立的理想鄉,神聖而不可侵犯的終極防禦。

但是現在自己已經不需要這種東西了啊,如果是吉爾伽美什還活著並且乖離劍完好無損的話,穆修倒是覺得自己手中拿著這麼一件寶具的話,才是有可能用得上。

至於現在麼……貌似並沒有什麼必須要用到的地方。

「愛麗絲菲爾……是愛麗她說的。」

阿爾托莉雅痛苦的咬緊了嘴唇,回答了穆修的問題,自責與屈辱撕裂著她的內心。在她腦還中一閃而過的,是那個常年被積雪覆蓋的城市,以及交換誓約時愛麗絲菲爾的話語。

――Saber,要得到聖杯。為了你,和你的Master……

「……是,至少我會遵守這個諾言。只有這個諾言……」

以寶劍發誓要守護她,卻沒能做到。自己違背了誓言,就像自己沒能拯救親愛的祖國那樣,就像自己沒能化解朋友的痛苦那樣。

只有這個諾言,是支撐著現在的阿爾托莉雅的一切。

此刻她依然執著於手中的寶劍,依然在呼吸,心臟依然在跳動。這一切,都因為一個理由。

「愛麗絲菲爾……我和她好像不是很熟,而且她怎麼會做出這樣的決斷?」

穆修和夏洛特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搖搖頭這麼說道。

夏洛特頓時微微挑了挑眉毛,然後在心靈鎖鏈之中:「這可是S級的裝備,你真的不要?」

按照常理來說,寶具是帶不走的,因為它們是物質化的奇蹟,Servant持有的英雄之證,本質上只是人類祈求奇蹟的思念的結晶。

但是阿瓦隆卻是一個例外,因為它的本質是聖遺物,是的確存在的。不是魔力纏繞具現化的傳說之物,等到Servant敗亡之後如無意外的話寶具也會消失。

「怎麼可能,只是你覺得這種東西真的能夠這麼簡單的就到手?我回歸的時候不可能將實物帶回去給本體,而你們的話倒是有操作的空間。」

穆修果斷的回答道,他倒是非常明白「主神」的鐵律,得到多少就要失去多少,想要獲得什麼,就要做好即將付出等價交換的代價的心理準備。

「但是,這就和平白無故拿到一次S級支線劇情那樣,你覺得「主神」會給你們安排什麼樣的困難來,才能夠讓你們合法合理的將劍鞘帶走?」

「我不知道愛麗最後是怎麼想的,但是我相信她……」

Saber低沉的嗓音中充滿了堅定,她深深的看了似乎有些困惑的穆修一眼,如此說道。

「她說過,只有這樣,才能夠讓你清除掉聖杯之中的那些東西,讓聖杯重新恢復到原來應有的形態。」

「……」

「……」

一片奇怪的沉默之後,穆修奇怪的看著她反問道:「你已經知道了聖杯的真相了?好吧,這個不是重點,她為什麼會覺得我會打算去清理聖杯裡面的黑泥來著的?」

「我不清楚,但是――她說你會去的。」阿爾托莉雅儘可能的讓自己平靜的應答,她總覺得在說出了剛才的話語之後,對面的那個少年的眼眸里就帶上了一絲讓人不舒服的感情。

就如同愛麗絲菲爾最後說的那樣,這個人根本就不在乎這個世界到底會落得個怎麼樣的下場,就算是這個世界的人理會因為這一次的災厄而毀滅也好,對他而言也是毫無實感。

如無意外的話,他只會冷漠的注視著。

果然,穆修忍不住笑了起來,不是那種嘲諷或者高傲的表現,純粹就是因為聽到了好笑的事情而發笑――

「不可能的,那種東西,我根本就不打算去碰一下……」

「等、等等!言峰綺禮……他死了。」

就在這個時候,輪椅上的銀髮黑裙蘿莉突然插了一句話,她舉起一隻手掌似乎略有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額頭。

「就在剛才,兩秒鐘之前,被你的那位國主大人殺掉了,我聽到了那個的提示聲。」

「呃,是嗎?」穆修聞言微微一愣,似乎是有些反應不過來這件事和現在自己等人關注的事情有什麼關聯那樣,好半晌才回答了一句。

然後他舉起手中的金色劍鞘:「Master,你需要這個嗎,我看你的情況好像有些――」

「不用了!」

夏洛特放下手掌打斷了他的話語,前所未有的紅芒在她漂亮的眼眸里綻放,但是片刻之後就逐漸的暗淡下去,卻沒有徹底消失。

「我覺得你更加應該注意另外一件事,我與你的那位國主大人的精神力聯繫剛剛被迫完全中斷了,而且在中斷之前有非常可怕的「惡意」逆流了過來……」

「……!!」

穆修的表情頓時大變。

夏洛特用力的搖了搖頭,感覺有著無數的邪惡意念在自己的意識之中低聲念叨、慫恿著自己。她眼眸里的紅光忽隱忽現,有種隨時都可能失控的趨勢。

「這就是……「巧合」麼?」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緩緩的閉上了血紅色的眼眸,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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