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大約是因為看到已經死寂的星球,五河士道變得出離的憤怒。

說不清楚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反正在其他人臉色大變瞬間被神之威壓壓趴下去,手忙腳亂連滾帶爬的想要後退拉開距離的時候——

他卻是從正面瞪著對方,非常堅定的站在了那裡,沒有彎下膝蓋也沒有任何要逃避的想法。

「這個啊,我覺得解釋起來會比較費時間,而且你應該也不會相信我的單方面說法,所以就不在這方面多費口舌了。」

穆修對此只是微微笑了起來,他好整以暇的將手中的血色的命運之矛揮舞出了一個半弧,語氣自然而然的說道。

「不過倒是你,居然能夠扛住這樣的壓力,真是讓我感到足夠的驚奇。」

「……」

「……」

「那是因為你只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傢伙!」

五河士道看了看自己身後的同伴,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似乎自己感覺不到那種極限的恐怖,於是用力的咬著牙說道。

「雖然是個比任何人都還要強大的神,但在我眼裡卻只是一個恣意妄為的怪物!」

「五河同學,我覺得你這樣的發言有失公正,我可是非常自律的好不好?而且……你以為真的是什麼意志力和信念,幫助你扛住了我的威壓的嗎?」

穆修搖了搖頭,也不生氣,而且他的眼眸之中閃過了一抹湛藍的輝光,下一刻五河士道就有一種自己已經被對方完全看透了的感覺。

他咬緊牙關竭力不讓自己產生任何恐懼的想法,為了轉移注意力讓自己變得專注起來,他順勢喝問道:「你將琴里她們怎麼了!她們在什麼地方!」

「……」

「……」

「唔,你這言辭語氣還真是惡劣呢——相信我,如果真的激怒了我的話,其實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五河同學。」

話雖然是這麼說的,然而對面的少年依然就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似乎他對於一切都是以超然的態度來看待的樣子,五河士道毫不客氣的表現也沒有辦法輕易激怒他。

又或者說,他對於註定無法反抗自己意願的人,抱有相當程度上的寬容,就譬如現在這樣。

「放心吧,只是將她們傳送到了太陽系內的陣圖其他方位了而已,畢竟她們每個人都象徵著一個原質的啊!」

穆修隨意的說道,只是一揮手中的血色螺旋分叉長矛。

橫亘太陽系內的巨大陣圖微微波動了一下,仿佛線條被撥動,有形歸於無形,有質歸於無質。位於兩百億公里範圍之內的其他的「圓」的時空,瞬間就被連結到了此處。

「神秘就是如此,不管是魔法還是別的什麼,不足的地方就用其他的象徵之物來代替。哪怕你們本來與卡巴拉沒有聯繫,但是到了這種程度卻已經糾纏不清了……」

隨著他的說話聲落下,血色長矛划過的虛空閃過漣漪般的波紋。

之前消失了的那些精靈們,只在一秒鐘不到的時間內就重新出現在了四周。

不但五河士道能夠看見她們,她們明顯也能夠看見這裡發生的事情,而且呼喊五河士道、詢問情況的聲音瞬間就已經此起彼伏。

「士道!士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要衝動……」

其中尤以夜刀神十香和五河琴里最為煩躁焦急,此刻的她們儘管還保持著反轉體的力量,卻是已經恢復了正常的性格神智,然而無論如何她們都突破不了某種無形的力量屏障。

整個人就像是被反扣在玻璃碗之中的昆蟲那樣,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辦法。

倒是其他的精靈們因為和他們不熟的緣故,反而顯得比較平靜,例如說時崎狂三就是默不作聲饒有興趣的看著,鳶一摺紙卻是在黑氣繚繞中自有平靜自如,給人以莫大壓力。

——儘管空間上依然被隔絕,但是至少她們此刻都已經在某種意義上來到了現場。

在生命樹陣圖的籠罩範圍之內,穆修輕易的操縱了時間與空間,儘管這份遠遠超出了他的真實境界的力量無法完全支配掌握,難以運轉如意。

然而,在這個時候他毋庸置疑的就是真正的最強,不存在其他的可能,至少那種可能不會出現在此刻的五河士道等人的身上。

如果真的有一個實打實的S級存在或者四階高級強者到來的話,那麼以取巧方式臨時拔升到這種層次的穆修當然會吃虧。

畢竟「900+100」與「1000」看起來,總體上的數量級雖然沒有區別。然而前者是分散的力量集中起來,不可避免的存在著相對的缺陷與不足的環節。

後者卻是完全的一個獨立整體,堪稱一即是全,全即是一的圓滿境界。

但是,這個時候卻並不存在這樣的人物,而且也不存在臨時有人突破到這樣的境界層次的可能。

就算是世界意志都只是一種泛意識,它只能夠引導和調整因果律,使得未來的發展進入符合它意願的世界線。而沒有辦法干涉物質,直接製造出擁有強大力量的英雄。

——這太不合理了,而且更加別說這個時候,世界還是站在穆修這一邊的。

亂糟糟的場景讓少年稍微有些皺眉,不過他還是很好的保持了良好的耐心,站在旁邊靜靜的看著他們上演這感人的一幕。

抽空轉頭看了一眼四周的那十一個「圓」,穆修看到了那些表情平靜的精靈,大家互相之間也不熟,她們在看到少年的視線投過去的時候,都下意識的讓開了目光不接觸。

只有時崎狂三還有心情舉起手來揮了揮,她簡直就像是在打招呼一般,笑嘻嘻的一點兒都不緊張。

這讓穆修反而有些無語:「這傢伙的心理素質也太好了一點兒吧……」

大約是因為之前為了順便向桂雛菊解釋清楚自己的做法的原因,穆修在時崎狂三的分身體找上門來的時候,特地很詳細的借著那次的機會,將整個計劃都全盤托出了。

名義上是對精靈少女解釋,實際上卻是借著那一次的機會將所有的計劃對會長大人說明清楚,至少要洗脫自己「滅世」的罪名,維護自己良好的形象。

所以時崎狂三很清楚對方並不是那種特別冷漠,俯視眾生的神祇——當然,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對方是在欺騙自己的可能。

然而這種情況下,她除了相信之外難道還真的有反抗的餘地麼?

所以在眾多的精靈和倖存的人類之中,時崎狂三反而是最看得開的那一個,而且有了之前打過交道的經驗,她在面對某人的時候自然也就變得自然許多了。

而在除了時崎狂三之外,還有一個精靈少女也是相當的平靜。

因為她壞掉了。

穆修只是向黑氣繚繞的鳶一摺紙看了一眼,然後就忍不住嘆了口氣,他對此沒有什麼太多的好辦法,只能夠期待新的世界線里這個女孩子能夠有個不錯的人生作為補償了。

就如同夜刀神十香和五河琴里兩人已經恢復了正常那樣,鳶一摺紙卻依然保持著絕對的反轉姿態,這就說明了她是哀莫大於心死,從而徹底的壞掉了。

失去人性,失去理性,失去一切。

等等,或許自己能夠稍微在這方面干涉一下也說不準,不過對於那個時機的要求把握也很高就是了……如此思考著,穆修看向了第十一個「圓」。

大約是現場太過亂糟糟的了,再加上情況緊急之下,所以眾人也沒有發現村雨令音的消失不見,以及第十一個精靈的出現。

卡巴拉生命之樹有著十個原質,表達了不同的靈性層面。

計數到十的傳統始於《創世之書》,雖然不同學派總共列出了十一個質點,但其中的兩個質點被看作是同一本質的潛意識表現與意識的表現。

所以,可以說生命之樹也能夠是擁有十一個質點的,只不過這十一個質點一般歸為十個類別。

多出來的那個質點既存在也不存在,但是這個時候正好可以用於對應始源精靈。雖然說她的存在,更加應該代表卡巴拉生命之樹起源的三層能量環才對。

然而穆修這個時候總不可能將對方血祭了,用來構成生命樹陣圖的基礎吧,況且現在也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

始源精靈崇宮澪是歐亞大空災的始作俑者,這個世界最強的存在,擁有近乎永恆的生命以及後來所有精靈的能力。

但由於在製造其他精靈的過程中不斷分割自己的能力,而造成其自身能力的弱化。實際上,她的能力依舊遠超全部精靈。

然而,還是毫無意義。

對於呼喚了生命樹陣圖,支配了一切生命的源頭,而且還得到了世界意志的眷顧加持的穆修來說,還是那句話就可以說明一切。

他就好比是封閉世界的神,無人可以反對,無人可以質疑。

平淡的收回了視線,穆修重新注視著已經恢復了安靜的現場,他不咸不淡的問道——

「敘舊時間確認結束了嗎?我也不是小氣的人,這麼一點兒時間不會計較的……如果還有什麼需要交代的,最好還是全部說完比較好。」

簡直就像是醫生叮囑絕症病人最後幾天吃好喝好,不要留下什麼遺憾那樣。

「……」

「……」

一陣沉默之後,五河士道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極其認真慎重的再次問道:「你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難道僅僅是想要報復之前的事情嗎?」

「我說在你們眼裡我到底有多小氣,既然當時沒有下殺手,那麼後來我也不會專門重複一次的啦……」

穆修似乎顯得有些鬱悶的樣子,他提起了手中的血色長槍搖了搖頭。

「這一切都只是命運使然而已,我只是加速了這個進程——嘖,你們的情緒又開始變得這麼奇怪了,和你們溝通真是困難。」

沒錯,大家互相之間不能夠多一點兒真誠、多一點兒信任嗎?

「本來還想要試驗一下,我的主動干涉能不能夠對新的世界線的結果產生影響的,只不過現在看來你們估計都不願意主動一點兒配合一下了。」

他嘆了口氣,好似是突然失去了交談的興趣那樣,沒等五河士道繼續說什麼,就已經擺了擺手,只是自顧自的將自己想要說的話一股腦的全部說了出來。

「不過也沒有關係,如果太多人保留下來相關記憶的話,我也會相當苦惱的。所以有幾個對比試驗的結果就可以了,剩下的就交給命運來安排吧……」

「你什麼意思?」

短暫的愕然之後,五河士道下意識的察覺到了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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