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克麗村莊的古惑仔……

咳,吳清晨和他在中古世界的兩位兄長,其實早在吳清晨幫村莊耕牛治療的時候,就已經免去了夏役。――全家人的夏役。

不過,被男爵老爺任命為牛倌,夏役時分,村莊耕牛集體勞動這樣的重要節點,吳清晨當然不可能缺席。

而作為他的兄長,伊德拉和格雷斯,以後也肯定會面臨這樣的大場面,現在有兩位牛倌幫工在旁邊提點,正是積累經驗的大好機會,就算沒有管事老爺讓警役們前兩天晚上送過來的牛倌津貼,兩人也一樣會到場觀摩。

順著村民們讓出來的道路,吳清晨走到了托爾身邊,旁邊幾位正在被清點的村民早就識趣地站到了一邊,給吳清晨留出了最好的位置。

「日安,托爾叔叔。」

「日安,洛斯。」

給一路經過的村民送上和煦的笑容,對托爾送上親近的笑容,吳清晨指著身後說道:「托爾叔叔,這邊的耕牛都到了,請您清點一下數目吧。」

吳清晨指著的位置,伊德拉、格雷斯,以及兩位牛倌幫工,正在將一大群耕牛趕進公地。

「好,我看一看……你先歇會吧,一會就好。」托爾很乾脆地站起身,眯著眼睛,一邊張望牛群,一邊對照羊皮卷。

「洛斯,日安。」

另一位村莊管理員,莊頭走了過來。

「奧康納叔叔,日安。很抱歉,耽誤了您的活兒。」

「沒事……你們先清點吧……」

托爾不再清點人頭,莊頭自然沒法繼續發放農具,不過奧康納並不在意,指著農奴群所在的方向,奧康納微笑著說道:「慢慢來不著急,我先過去那邊,先發他們的農具也一樣。」

再次向吳清晨點點頭,奧康納打個手勢,幾個幫工便抬著幾隻大籃子――裡面放著專門為農奴們準備的木製工具――走向了農奴們停留的區域。

走到離農奴群大約十幾步的位置,奧康納便停下了腳步,抬起一隻手捂住了鼻子,順勢用另一隻手,指了指前面的方向。

幫工們會意地走到農奴群旁邊,放下一隻只籃子,然後在警役們的陪同下,警惕地將木製農具塞到農奴們的手中。

農奴們面無表情地接過農具。

這些可憐的人兒,絕大多數都是衣衫襤褸,骯髒瘦弱,面容憔悴的模樣。

高度相似的農奴群中,某兩位身軀還算壯實,衣物還算體面,臉上鼻青臉腫的傢伙,顯得格外刺眼。

當幫工塞農具的進程,進行到這兩個傢伙的時候,一直在不遠處踱步的奧康納莊頭,忽然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趁著沒被注意,肯特已經被桑切斯拉著,和全家人一起悄悄後退,儘量遠離了吳清晨的視線範圍。

糟糕!

也不知是什麼緣故,見識到吳清晨出場的情形後,看到奧康納莊頭往農奴群的方向移動,小肯特就感覺很不自在。

天啦!

發現奧康納莊頭忽然頓住,肯特更是感覺自己也被凝固了一般。

「咦!艾斯皮爾!艾斯皮爾!」

遠遠地,奧康納莊頭召喚警役頭子的聲音傳了過來:「你過來,來瞧一瞧!」

「怎麼了,奧康納?」

艾斯皮爾快步趕了過去。

「這……這裡……」奧康納朝前方指指點點:「怎麼這兩個傢伙還在?」

「這兩個傢伙……你是說貝克和格林嗎?」艾斯皮爾有些奇怪:「他們當然還在啊!農事官老爺親口說的呀!怎麼?要放開他們嗎?」

「放開?怎麼可能!」奧康納大叫起來,「管事老爺昨天沒跟你說什麼嗎?」

「沒有啊……」艾斯皮爾很迷惑地問道:「伊弗利特老爺什麼都沒說啊!」

「啊!艾斯皮爾!」

聽到這兒,跟在警役頭目身後,一起走過來的某位警役,忽然重重地拍著自己的腦袋,「是我的錯兒,昨天管事老爺讓我告訴您,這兩個傢伙不能留在這裡了!」

「什麼?你!」艾斯皮爾猛地扭過頭,惡狠狠地盯著下屬:「怎麼現在才說?」

「是我的錯兒……我趕著干最後一點活兒,不……不小心忘記……」

啪!

「行了!不要念叨了!」艾斯皮爾也重重地往警役的腦袋上敲了一記:「管事老爺怎麼吩咐?趕緊說!」

「管事……伊弗利特老爺說,這兩個傢伙,又想在村子裡鬧事,打算給牛群添點亂子……」

給牛群添點亂子!

早就知道的奧康納更顯陰沉,艾斯皮爾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

而正對面,聽著警役說出的話,盯著警役伸出的手指頭,仿佛語言變成了鋒利的鐮刀,而手指也變成了尖銳的長矛一般,貝克和格林面色大變,整個身體也像是被風吹過的蕎麥杆子一般,來回抖動。

警役的話還在繼續:「管事老爺說,這兩個傢伙不能留在這邊了,讓您趕緊弄到填淤泥地那邊去,仔細看好,不要讓他們跑出來了。」

填淤泥地!

那可是整個夏役最繁重的活兒,很少有人能夠熬過一個月的苦差。

聽到這個話,就算是面無表情的農奴群,也發生了一陣輕微的騷動,貝克和格林兩兄弟,更是仿佛突然被抽去了骨頭一般,整個身體瞬間癱軟下來,嘴巴一張一合,就連求饒和辯解的聲音,都沒法發出。

先是冷冷地看著兩人,再冷冷地看著差點誤了事的警役,艾斯皮爾從牙縫中崩出一串音節:「那麼,您還等什麼呢?還不趕緊拖走!!」

艾斯皮爾的大吼效果顯著,打了個哆嗦之後,犯錯的警役,連忙招呼四五個相熟的同伴,拽住貝克和格林的手臂,腳腕,衣袍,以及頭髮,將這兩個就連掙扎都沒有了力氣的傢伙,迅速拖出了公地。

幾十步之外,看著這一幕,肯特也瑟瑟發抖。

拖拽著這兩個未遂犯,警役們的身影,在小道上越來越遠。

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肯特忽然注意到,吳清晨/洛斯,先是湊到托爾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在後者點點頭之後,忽然朝著農奴群所在的方向,大聲叫了出來:「奧康納叔叔,奧康納叔叔,請過來一下,有點事兒,想請你幫忙。」

天啦!洛斯知道什麼?洛斯說了什麼?

肯特明顯感覺到,父親抓住自己的手臂,瞬間用上了全部的力氣,這樣的力量,肯特卻好像渾身麻痹了一般,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也沒有任何其他的知覺。

莊頭很快走到了吳清晨的身邊,吳清晨又湊到了他的耳邊說話,後者也一邊聽,一邊不斷地點頭。對話結束後,奧康納莊頭直起身,朝著桑切斯一家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呼呼呼……

這是肯特的鼻孔快速地喘息。

咚咚咚……

這是肯特的心臟在劇烈地跳動。

得得得……

這是肯特的牙齒不自覺的敲擊。

嗒嗒嗒……

這是肯特的腳無緣無故地撞動旁邊的樹枝。

仿佛過去了一輩子那麼長的時間,奧康納走過了托爾,走過了圓凳,走過了大樹,眼睛也望向了肯特……

天啦!天啦!天啦!

一瞬間,肯特雙眼睜圓,腦袋發沉,渾身的血液向頭頂集中,幾乎快要昏闕過去……

奧康納的目光越過了肯特,人也走過了桑切斯一家,並繼續往前移動,走過好幾塊大石頭,才忽然大聲呼喊道:「嘿,理察,弗里曼,老霍特,還有托爾德……過來,你們都過來!」

原來……不是找我們!

原來,洛斯沒提起我們!

奧康納莊頭此時呼喊的,全部都是和老威廉一家關係親近的人家,和這些人家有關的事兒,肯定不會牽涉到該死的貝克和格林!

呼……呼……

肯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哎呀!」肯特的心神放鬆下來,瞬間感覺到右邊的手腕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怎麼?」聽到兒子的叫聲,桑切斯猛地扭過頭,這才發現兒子的手腕處,已經被自己捏的發青。

連忙鬆開手臂,桑切斯摸摸自己的額頭,甩去成片的汗珠。

這時,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站在夏日陽光照耀的位置,桑切斯不僅不覺得炎熱,反而感覺整個身體涼津津的,後背更是冰冷一片。

張目四顧,桑切斯看到,密切關注著奧康納莊頭的,並非自己一家,在左前方不遠處的幾個大石頭旁邊,右後方同樣不遠的某片水窪附近,賴特,卡特,還有好幾家曾經和原牛倌相近的村民,幾乎都是一副如蒙大赦,劫後餘生的慶幸模樣。

視線重新回到家人們的身上,桑切斯注意到,深知其中利害的妻子、長子、次子自不用說,正同時長長地鬆了口氣,就連最小的兒子肯特,也滿臉都是心有餘悸的神情。

「父親……」在桑切斯的注視下,小肯特嘴唇抖動:「真……真……希望我們家從來……就……就和牛倌沒什麼關係……」

「沒事沒事……」桑切斯相當理解兒子的心情,他緊緊地抱住兒子:「不要怕,等時間過去了,大家一提起牛倌,就只會想到洛斯了。」

「那要多久?」

「多久啊……」桑切斯嘆口氣:「今年不行,就明年,明年不行,還有明年的明年……日子長著呢,總有那麼一天。」

明年的明年……

上一次,桑切斯提到同一個詞的時候,肯特還在心中抱怨腹誹。

這一次,肯特再次聽到的時候,卻發自內心的,和家人們同時重重地點了點頭。

「真希望快點到明年,快點到明年的明年!」

――――――――

三十分鐘之後,英國,某病毒研究所。――美國洛杉磯微生物研究所,成千上萬個競爭者之一。

「混蛋!一群混蛋!全部都是膽小鬼!」

望著螢幕中剛剛解析出來的,中古世界即時視頻,博士將手中剛剛從各部門彙集過來的研究方向調整文件,惡狠狠地摔了出來,任由它們胡亂散落在辦公室內。

「博士……」助理小心翼翼地避開漫天飛舞的紙張,「參謀團不是說,這些重點關注的人群,還具備一定的危險性嗎?」

「look!仔細look!」抓住面前的螢幕,暴怒的博士抓住顯示屏,用力將它扭向助理的位置,手指發狠地戳著顯示螢幕。

在博士戳中的位置,綜合心理學家、社會學家、微表情專家等等多學科意見,用紅圈圈住的桑切斯、賴特、卡特等家庭成員頭頂,用顯眼的三行紅字,分別標出了這些人對吳清晨主觀惡意。

下面一行,是這些人剛剛到達這一天夏役公地時的數據,數據顯示,這些人針對吳清晨的主觀惡意,分別從20%-40%不等。

中間一行,是吳清晨上演「古惑仔:只手遮田」之後數據,已經降低到了12%-17%。

最上面一行,是貝克和格林被警役們拖走,吳清晨又和兩位村莊管理員交談之後的數據,這個時候已經驟然降到了3%-7%。

仔細研究過其中的評判標準,博士心中非常清楚:

3%-7%……

這樣的數據,就算取最高點,都不足以讓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背後吐一口口水。

「這……」望著這幾行數據,一樣對數據評判方式略有研究,助理臉上分明露出了幾分喜色:「沒人敢再針對吳清晨,這……這不是好事嗎?」

「什麼好事!」

「沒有惡意,沒有危險,誰還會關注我們的研究!」

「沒有關注,哪來的經費?沒有經費,拿什麼做實驗?不能做實驗,我們還活著幹什麼?」

一連串咆哮從博士口中吐了出來,說到激烈處,博士一邊拍著桌子,一份憤怒的大吼:

「嫉妒呢?憤怒呢?親情呢?鄰里之情呢?兔死狐悲呢?連鎖反應呢?」

「這些該死的蠢貨,怎麼就一點都不知道記仇呢?怎麼就一點都不按照前仆後繼的劇本來演出呢??!!」

「無能!恥辱!廢物!膽小鬼!」

「太讓人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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