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吳清晨還在疑慮的時候,幾步之外,指揮部的軍官低聲下了幾個指令,很快,城堡正門的吊橋緩緩關閉,帕梅拉幾人的扮演者又走到了吳清晨身邊。

「這是……」聯想黃興剛說的話,吳清晨指指城堡:「讓我再來一次?」

「是的。」黃興點點頭。

「好吧。」左右看看,吳清晨走到記憶中城堡弓箭難以威脅的位置,站到幾位演員身後,又一次開始對「帕梅拉」念台詞:「我是洛斯/莫爾,普拉亞牧師的學生,艾克麗村莊的教士,現有重要事務,需要見到男爵老爺。」

面向塔樓,「帕梅拉」一句一句地大聲重複。

這一步順利完成。

接下來,按照流程,守衛要求阿克福德城堡的送信人,以及附近的小莊頭證明吳清晨和帕梅拉的身份。

吳清晨示意阿克福德城堡的送信人和小莊頭上前。

兩人搖了搖頭。

媽蛋!這才第二個步驟!

吳清晨揉揉腦袋,意識到黃興所說的非正常情況出現了。

回頭看看黃興和指揮部的軍官,兩人朝吳清晨微笑一下,同時堅定地指了指阿克福德城堡的送信人和小莊頭。

「這……」吳清晨思慮片刻,決定先直接問問:「怎麼了?為什麼不去和守衛說話?」

「我不認識你。」阿克福德堡的送信人說道。

「我也沒有見過你。」小莊頭附議。

「這位你們認識吧?」吳清晨將帕梅拉推到前面:「帕梅拉……一年要來好幾次。」

「他是他,你是你。」兩人再次搖頭。

「帕梅拉可以證明我是艾克麗村莊的教士。」

「不。」小莊頭繼續搖頭。

「帕梅拉什麼都不能證明!」阿克福德的送信人神色很是不屑:「這傢伙不是一個誠實的人!」

不是一個誠實的人?

帕梅拉的黑歷史?

吳清晨摸不著頭腦了。

吳清晨看向帕梅拉:「怎麼了?」

帕梅拉的臉色飛快地漲紅:「你們說什麼?你們胡說什麼!」

「哈!胡說?」「我說錯了嗎?」

三位演員很快吵成一團。

爭吵間,吳清晨知道了,上一次帕梅拉趕到這裡,送到艾克麗村莊耕牛都被治好的喜訊時,男爵老爺高興之下,隨手賞賜了一小包麵粉,帕梅拉背著離開城堡的時候,被阿克福德堡的送信人看到並詢問,帕梅拉擔心被覬覦,隨口說是農事官調配給艾克麗村莊的藥草。

我勒個去!

這是什麼屁事啊!

吳清晨分開三人,對阿克福德堡的兩人好言相勸。

兩人望天不說話。

墨跡了好幾分鐘之後,已經做了半個月土霸王的吳清晨面色一板:「趕緊去和守衛說話,耽誤了男爵老爺的事,有你們的好看!」

阿克福德堡的兩人乾脆轉身走了。

我勒個去!

怎麼辦?

吳清晨和帕梅拉大眼瞪小眼。

「對了!」

片刻之後,想起上次堂區扈從說起的見聞,吳清晨一拍大腿:「我們不是認識農事官嗎?去,叫農事官過來認人!」

帕梅拉上前喊話,被守衛拒絕:農事官老爺這樣的大人物,哪裡是我們這樣的小人物說喊就喊?

「那就叫巴士瑟,馬庫爾,西瑪他們幾個過來。」

守衛同意了。

一小會後,巴士瑟等人走上塔樓,認出了吳清晨。

又一小會後,農事官也出現在塔樓。

吊橋直接打開,農事官和他的隨從們走了出來。

好!

吳清晨心下微喜,準備進門。

剛剛走出幾步,吳清晨被農事官止住。

幾分鐘後,吳清晨愕然看到,巴士瑟幾人衝下丘陵,將還沒來及的走遠的阿克福德堡送信人和小莊頭倒拽著拖到城門口,惡狠狠地抬起了鞭子。

「停!」

這個時候,指揮組的軍官叫停了彩排。

「吳先生……」軍官走到吳清晨的身邊:「如果到時候,真出現這樣的事,您有什麼想法?」

「想法?」吳清晨想想剛才被送信人和小莊頭噁心的過程:「唔……挺解氣?」

「解氣?」軍官微微一愕,不自禁地笑了一下:「對,是挺解氣……」

軍官很快正正神色:「吳先生,根據參謀團的多次推演,阿克福德堡的送信人和小莊頭,在您這位教士面前,和帕梅拉爭執的可能性確實不大……不過,一旦真的發生爭執,兩人剛才的行為幾率極高,同時,如果您一旦請出農事官,這兩人就必然會挨打。」

「呃,怎麼?」吳清晨不是很明白:「這樣的話,太麻煩農事官?還是……他們挨打太可憐了?」

「兩者都有。」

說著,軍官招招手,兩位士兵將移動式螢幕推了過來。

「農事官方面的影響還比較小:雖然不注意積累的話,人情總是用一點少一點。」說到這兒,軍官按了一下顯示屏:「主要是挨打的這兩個人,能夠成為阿克福德堡的小莊頭,這位原住民不可能和城堡中的人沒牽連……根據這段時間積累的情報,小莊頭的第二個女兒,和男爵長子的關係比較密切……連鎖反應之下……」

軍官指著顯示螢幕,吳清晨看過去,顯示屏快速播放著幾個小片段:一個吳清晨……的扮演者,走進城堡之後,入門,好感,價值,講解,演示,傳授的過程中,始終有一位年輕的男子,滿臉陰騭地盯住吳清晨……扮演者的背影。

「另外,就算是阿克福德堡的送信人,雖然應該沒什麼人幫他撐腰,但是,對阿克福德沿途的路徑,這個傢伙實在太熟悉了……」軍官再次按了按顯示屏。

顯示屏中:吳清晨離開城堡,前往堂區的時候,森林,河流,懸崖,陡坡,瀑布……吳清晨的扮演者一路行走,滿臉憤恨的阿克福德堡送信人,一路緊緊尾隨。

「還記得我們是怎麼對付牛倌的吧?」

吳清晨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

「當然……」軍官繼續說道:「一點點小事而已,未必真的會導致這樣的結果。不過,同樣是一點點小事而已,又何必存在這樣的隱患呢?」

「嗯。」能夠出現在吳清晨面前,男爵長子和阿克福德送信人扮演者的演技當然相當出色,光是看看這兩位的眼神,吳清晨就感覺後背發癢,聽著軍官的解析,吳清晨心悅誠服地連連點頭:「沒錯,你說的對。」

不過……

吳清晨很快皺眉:「不請農事官的話,我又怎麼進去呢?」

「這裡。」軍官輕輕地拍拍吳清晨的外袍。

早晨時分,吳清晨從專用地下基地走進大巴之後,在車內脫下了外套,換上了教士的外袍。

按了按軍官拍打的位置,吳清晨摸到幾塊硬硬的東西。

吳清晨伸手入懷,在內縫的小口袋中,吳清晨掏出了幾塊淡黃色的晶體。

吳清晨立刻心領神會:「我知道了。」

軍官微笑一下,下達幾個指令,演員們紛紛復位,吊橋也重新關閉。

彩排重新開始。

走到安全的位置――帕梅拉通報――守衛要求證明――阿克福德送信人和小莊頭搖頭拒絕――吳清晨詢問原因――

「帕梅拉什麼都不能證明!」阿克福德的送信人神色很是不屑:「因為他不是一個誠實的人!」

「不……」再次聽到這句話,吳清晨搖搖頭:「上一次的時候,帕梅拉只是趕時間。」說著,吳清晨從懷裡掏出一小塊精鹽,並扳成兩塊:「瞧,這次我們給你帶來了這個。」

阿克福德堡的送信人和小莊頭,立刻眉開眼笑。

這一步,終於順利完成了。

送信人和小莊頭證明吳清晨的身份――帕梅拉將信件放進吊籃檢查――吳清晨身邊的其他人走出威脅城堡的範圍――

根據上一次的經歷,吳清晨記得,接下來,守衛馬上就要放下吊橋了。

吳清晨靜靜地等著。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過去了……

塔樓的守衛沒有任何表示。

「唔……」吳清晨朝上面看看,想了想,再次從懷裡掏出一塊精鹽,放進吊籃裡面。

吊橋打開了。

媽蛋!這算是複習嗎?

吳清晨伸手入懷,裡面還有五塊精鹽。

進入城堡之後,還沒走出幾步,吳清晨就碰到了巡邏的衛兵。

這位年紀和吳清晨相仿的扮演者,將吳清晨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搜索了三遍之後,還是不允許吳清晨離開,準備進行第四次搜身。

這應該是又一處非正常的流程,吳清晨腦子轉動。

給鹽嗎?

這個念頭剛剛生出,就被吳清晨自己否決:眾目睽睽之下,直接給搜身的衛兵行賄,這是想找方便,還是想找麻煩?

又想了一下,吳清晨試探著輕聲說道:「最近,有沒有聽說過蜂窩?」

衛兵的動作果然微微一頓。

「想知道的話……」吳清晨說道:「到時候,我會去你家的份地。」

很快,衛兵讓出了道路。

就這樣,小部分自己摸索,大部分培訓團指導,吳清晨快速學會了或直接或隱晦地向貪婪的守衛、巡邏者行賄;溫和而有說服力地向門房、傳令兵解釋自己的年齡問題;有效而不得罪人地給要求狗眼看人低的隨從乖乖入內通報。

一系列「非正常的流程」過後,吳清晨終於再次見到男爵,完成了「好感」的步驟。

這時,距離吳清晨醒來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的時間。

11:42分,差不多是午餐時間了。

助理提醒下,黃興暫停彩排,將吳清晨邀入城堡餐廳。

幾分鐘後,吳清晨錯愕地望著自己的午餐。

吳清晨面前擺著兩隻餐盤。

左邊的餐盤很正常:米飯,魚香肉絲,煎雞蛋,南瓜粥,百合排骨湯,牛肉粉絲,白切雞,清蒸魚,小炒青菜、涼拌皮蛋……依然是往常那些小份的精美食物。

右邊的餐盤就很詭異了:糊糊,雞蛋,黑麵包,豌豆,捲心菜,以及……

一塊不知來自什麼動物的烤肉!

這……這是幹嘛?

吳清晨還在發獃的時候,指揮組的軍官,已經讓士兵將顯示屏推了過來。

「吳先生,這一次出差,您至少會遇到三次宴會的場合,根據分析團的數據,您目前的進餐狀態,需要進行必要的調整。」

呃?

吳清晨望向顯示屏:雅克琳將糊糊倒進吳清晨面前的木碗,手藝人笑意盈盈地遞過滿滿的豌豆,小安德烈將黑麵包塞到吳清晨手中……以及秘密廚房內,吳清晨自己炮製食物。

前面幾個的視頻片段中,自己接到中古世界「正常食物」時的表情,和後面幾個視頻內,自己在秘密廚房,按照地球手段弄出食物時的表情……

一個是深深的嫌棄。

一個是滿滿的享受。

兩者巨大的差異,一目了然。

深深的嫌棄,顯然不適合參與中古世界誠意滿滿的「盛宴」。

我草!

吳清晨瞬間明白了軍官的意思。

我這是作了什麼孽啊?

好不容易回到了地球,還得繼續吃這樣的黑暗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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