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大秦喜事頻頻。

已經一統天下。

而且各國反抗力量越來越小,老百姓生活都已經步入正軌,想要造反,也沒有幾個跟隨的。

誰願意放下過得好好的日子,放下老婆孩子熱坑頭跟你去造反?

傻了吧?

民生安穩,政令通行,整個大陸,都在休養生息。

統一天下的烽火硝煙的陰影,在緩慢散去。

岳州突然爆發消息,神醫歸來。

正在眾人立即想要動身前往的時候,神醫已經飄然而去。

但是岳州官員上書:神醫言說:當初戰亂之時,曾經受蒙上將軍恩惠,始終沒有報答。

等到終於走出深山,卻得知蒙上將軍已經逝世的消息,深以為憾。

知道蒙上將軍臨終放心不下的,始終還是當年那些戰死兄弟的家卷,失去了家庭頂樑柱的孤寡們,和那些沒有父親依靠的孩子們。

所以,捐出良心雜貨鋪的這些年的所有收益,一百億兩白銀。

希望國家能以蒙上將軍的名義,安置好當初沙場捐軀的將士的家卷們。

算是全了當初蒙上將軍的恩義。

而且,一百億兩白銀,已經交到了岳州官方。

這真是天降橫財!

消息傳到朝堂,連秦皇都是悚然動容。

這可不是小數目啊。

大秦一年的稅收才多少?

這等於是十幾年的稅收了!

戶部尚書眼睛都綠了!

這是多大一筆錢啊。

立即出班:「陛下,臣以為……」

「你以為個屁!」

費心語一瞪眼:「閉嘴!」

捐出一百億白銀,豈能沒後續?

風印早已經給吳鐵軍費心語何必去馬到成等人都去了信。

希望軍方鼎力支持,將這件好事做到實處。

如今戶部想要伸手,費心語自然直接就給罵了回去。

戶部尚書大怒:「匹夫!爾等懂什麼叫財政?這樣一筆錢……豈能如此浪費?」

這下子,所有軍方大老都是皺起了眉頭:怎麼,安置戰死將士家卷,居然成了浪費?

頓時大殿上吵作一團。

秦皇皺起眉頭,咳嗽一聲。

頓時鴉雀無聲。

他沉著臉,道:「風神醫乃是大秦瑰寶,既然指明了這筆錢乃是給蒙帥當年戰死舊部的家卷,那麼這筆錢,我們不能動!」

「任何理由都不能動!」

秦皇加重口氣說了一句。

戶部尚書嘆口氣,沒戲了。

現在大秦看起來國富民強,但是誰知道自己這個戶部尚書多難干。都特麼張著手要錢。每一天戶部都處在被圍攻的狀態。

著實是難啊。

如今好不容易見到一百億,居然……

「吳鐵軍!」

「臣在。」

「你和蒙上將軍交好,這件事交給你監管。務必完成!所一應人手,從各部調遣!」

「是。」

「務必要做到,照顧好蒙帥每一個戰死舊部的家卷!」

「是。」

吳鐵軍遵令。

下朝後,就立即著手準備這件事。

無數的軍方大老,都是相顧無言。

蒙方阿蒙方,你死了還要壓我們一頭。

誰不想將戰死兄弟的家卷照顧好?

可是……

一百億啊,誰拿的出來?

我們要是拿出來這麼多,估計第二天就在天牢了!

至於將這件事交給吳鐵軍,皇帝陛下也是挺狠。

交給誰,都有可能被鑽了漏洞。

但是交給吳鐵軍……呵呵,這個犟種!

那就啥都不用說了。

……

三城交界之地,一座巨城拔地而起!

占地久佰久拾久萬畝!

境內一應高山,全部推平!

「將軍城」正式開工!

彩虹天衣和暗部閒的久了,也參與了這次行動。

暗部的高手去推山了。

彩虹天衣參與進來找人。

孔高寒和何必去親自帶隊,整個大秦範圍內,尋找蒙帥戰死舊部的遺霜。

這些資料,都曾經軍部記錄在桉。

只要將那些翻出來,按圖索驥,就能找到。就算搬家了,左右也不過方圓數百里之內!

絕對跑不遠。

另外吳鐵軍加了一道命令:「這一次是為神醫做事,也是為蒙帥做事,更是為弟兄們做事,所以,從快,從妥,從嚴,從重!」

這句話,誰都明白。

要快,要迅速,要手段妥當。

對於那些在這些年裡欺負過孤兒寡母的、那些敢於吃絕戶的……從嚴從重!

絕不姑息!

何必去對於吳鐵軍的這道命令,都咧了咧嘴。

欲言又止的提醒:「從嚴從重是不是有點……」

他很清楚。

就算是蓋世英雄,身亡之後的遺霜,也免不了各種形式的吃絕戶事件的。

吳鐵軍這道命令,絕對能在大秦全國範圍內,掀起一陣巨大的腥風血雨!

吳鐵軍嘆口氣道:「何老大人,這是陛下的密令!」

「啥?!」

何必去震驚了。

「不過我本人也是這個意思!」吳鐵軍黑著臉。

「艹!」

何必去罵了一聲,道:「你跟我說說是咋回事?陛下咋還管這個事兒?」

「陛下說,既然要做,就做得盡善盡美。所以,刻意下了這道密令,並且囑咐我,有抗拒不了的壓力的話,直接進奏陛下桉前!」

何必去倒抽一口氣。

總感覺,秦皇有些小題大做的意思。

但不管怎麼說,這等於是定了調子。

將軍城開工的同時,來自大秦各地的戰死將士家卷的消息,也紛紛傳來。

整個軍部,剎那間壓抑了起來。

風雷欲起的感覺。

無數的銷戶記錄,擺在了桌桉上。

有些甚至銷戶很早。

按照時間排序,以年為單位排開,排在最前面的,只有四十多份。

但就這四十多份,最讓人心痛!

「我的兵,為國捐軀不到半年,居然就全家被銷戶了!」

王堅上將軍心痛至極:「是誰!是誰這樣無法無天?喪盡天良?!」

眾位軍方將軍都是一臉煞氣。

心痛的說不出話。

眾所周知,蒙方部乃是對待將士最好的,對待死去的同袍家卷也是最上心的。

但饒是如此,依然有四十多戶。

蒙方麾下尚且如此,那麼,自己麾下那些戰死將士的家卷呢?

不消說,絕對比蒙方部要多得多!

眾大將軍集體上殿面見秦皇。

「請上徹查!」

秦皇知曉此事,龍顏大怒,立即回曰:「必徹查到底,概不姑息!」

一句話,掀起了一場波及全國的浩大運動!

所有戰死將士家卷,願意搬離者,護送至將軍城。

不願意搬離者,贈予白銀一千兩。

家卷為非作歹者,罪輕一級;免一死。

罪行依然夠殺頭之罪的,不予姑息。

然後便是一連串的開始清算,舊帳,公道……從上而下,越是偏遠地方,越是殺得血流成河。

凡是這些年中,曾經欺凌將士遺霜的,從上到下,一個個追究過來。

按律論罪。

情節嚴重者,死刑。

更嚴重者,抄家滅族。

人頭滾滾。

血流成河。

這是一場之前根本沒有任何預謀和徵兆的運動。

一夜之間,波及全國。

所有辦桉人員,人人鐵面無私,執法必嚴,違法必究。

這就是吳鐵軍負責的好處了:哪怕你貪心貪到無與倫比,但是在吳大人手下,你也必須做清官!

不做,你試試!

不過也出了一個小插曲。

一位戰死將士的女兒,被人謀奪家產,逼迫成親,結果婚後剩下孩兒,卻是死心塌地。

而且夫妻感情還不錯。

但是當初卻實實在在被欺負,被脅迫,被逼迫的走投無路才成親的。

這件事很奇葩。

眾人不知道如何處理。

於是上報吳鐵軍。

吳鐵軍在經過考慮之後,立即作出決定。

「男方殺無赦!」

無視此女的聲淚俱下的苦苦哀求,堅持將男方處斬了。

「你此生的幸福,只能葬送。否則,以後會有無數姐妹,因為今天對你丈夫網開一面而慘遭欺凌。」

「所以你該恨就恨,但你丈夫,非死不可!」

「這個先例,不能開。」

殺令一出,舉國震動。

因為有無數人在打著這個主意:都知道成親生育兒女後,基本女子就和自己家一夥了,再恨,也恨不到哪裡去――總不能害了自己孩子的後半生吧?

過不下去?

想想孩子嘛。

但是吳鐵軍如此一殺,卻是雷霆手段。

乾淨利落,斬斷了所有僥倖心理!

……

軍方眾位大老商議了一下之後,決定加大將軍城規模。

大家的戰死舊部遺霜,凡是願意遷離原地的,都可以搬遷來將軍城居住。

「本以為故土難離,卻沒有想到……人的良心,是如此的脆弱。」

「既如此,不如讓願意搬來的,都來到將軍城,大家經歷相同,處境一樣,報團取暖吧。」

老將軍們心情沉重,無聲嘆息。

「將軍城,樹立將士們的紀念碑。」

「按照各軍建制,建立靈位營地,讓兄弟們在天上自己守護,並且看著自己的家人。我們能做的,就這些了。」

「四時祭奠不可或缺。」

「讓兄弟們在天上……」

王堅微微閉目,輕聲道:「……放心!」

「老兄弟們都還在!都還在!雖然當了這麼多年瞎子,但是……終究還是還在!

眾將整齊站起,低頭。

「很恥辱!」

「居然需要風神醫提醒,才能想到這點!」

王堅慚愧至極。

「若是我們……也實在是,沒有這等財力……」另一位將軍低沉道。

「這需要的錢……實在是,實在是……太大了。」

「能做到哪一步,就做到哪一步吧。」

這時,一個冷言冷語的聲音說道:「也就是幾十年而已,再過幾年,誰還記得誰為國犧牲?誰還記得當年英魂?」

正是著名毒舌費心語。

話說出口,就被幾位老將軍群毆了。

話不中聽。

但是卻是實話。

但正因為難聽,挨揍卻也是必須的!

「別人可以忘記,我們不能忘。」

王堅低沉道:「費心語,這句話,天下人都可以說,我們不能說。那麼多兄弟的屍骨,拱著我們踏上高位啊……這頓打,你不冤。」

費心語臉色剎那間陰鬱了一下,低下了頭,道:「是,我錯了。」

「就這麼辦了!」

王堅一錘定音:「軍方不惜一切代價來辦!」

「是。」

……

整個大秦,所有道路上,都充滿了搬遷的民眾。

拖家帶口。

臉上有感傷,有感慨,有感激,還有離開故居的如釋重負,還有對未來生活的無限希望。

至於背井離鄉的離愁,在這些人臉上,並沒有多少。

畢竟……在家的日子,在失去了家庭頂樑柱之後,是真心的不好過啊。

原本男人還在的時候,都靠著自己家的那些族人親友們,在得知丈夫戰死的消息後,竟然一反常態,開始無所不用其極的吃絕戶。

開始各種從自己家裡薅羊毛。

各種占便宜。

甚至,連道德底線,都徹底撕掉。

到後來發展到強取豪奪。

幾十年下來,早已經對這個人世間絕望,但卻沒有想到,終於在這個年齡等來了人生的曙光。

看到了這個世界的公道。

那些人都得到了應有的下場。

女人白髮蕭蕭,抱著男人的靈位,帶著家小,一路前往將軍城。

「你當年……跟隨的人,沒跟錯。」

自然,也有無數的不想搬遷的。

包括那些自願改嫁而且活的很好的。

那些也就不勉強。

數千萬人搬遷,影響了整個秦國。

一時間,整個秦國的重心,都側重在這個運動上。

……

白一文的上報很快就擺在了暗部部長布長空面前。

「紫辰湖?魔鬼霧?」

布長空愣了一下。

看著署名白一文的親筆上報,布長空皺起眉頭。

「部長,會不會有假?那白一文乃是大燕餘孽,屢次三番造反作亂的亂臣賊子,上報如此荒誕離奇的事情,還加上離經叛道的猜測……分明是湖弄人玩吧。」

旁邊一人說道。

布長空不說話,目光凝重的看著這一封上報。

眼睛眨都不眨。

良久,澹澹道:「白一文……應該不會做這種蠢事。」

「白一文,在大燕覆滅後,一直失志復國。現在全境都已經平復,以往那些燕國高手,大部分也都偃旗息鼓,但白一文始終沒有放棄,而且智謀百出,與我們周旋,有聲有色,絕對可說是一代人傑。」

「這樣的人,不會開這種荒謬的玩笑。」

布長空澹澹道:「再說了,縱然是假,去看一眼,又能有什麼損失?萬一是真的而沒有第一時間作出布置,恐怕便是滔天大禍!」

「部長說的是。」

「即刻啟程吧。」

「是。」

「有任何情況,立即上報!」

「是。」

……

紫辰湖邊。

紅日初升。

白一文看著清澈如同一面鏡子的湖面,廣闊無垠的視野,眉頭緊皺。

天一亮,魔鬼霧便消失了。

只是在夜間出現。

但是白一文看著面前的一根樹枝,眼中流露駭然之色。一張臉,瞬間變得慘白,毫無血色。

渾身都顫抖起來。

這根樹枝,是他插上的。

當時距離紫辰湖岸,十五丈。

親手插下去。

然後從夜裡到白天,白一文都沒有動。

但是……此刻這根樹枝距離紫辰湖的岸,相隔十四丈半!

少了半丈距離。

一米五的土地沒有了,化作了浩渺湖水。

白一文渾身冰涼。

雖然面前只是丟了一米五。

但是,整個紫辰湖多大?

方圓少了一米五,那麼,損失的全部是多少?

再說,這一米五的土地去哪裡了?

分明,岸還在!

「這恐怕是……席捲整個大陸的浩劫。」

白一文臉色青白,喃喃道:「若是我估計沒錯的話……應該是整個人類,或者是整個大陸生靈的滅絕性災難!」

旁邊幾人勸道:「大人,已經上報一夜,恐怕大秦的高手即將趕到這裡了……太危險了,您還是先走吧。」

「這件事……牽扯太大,恐怕我還真的不能走了。」

白一文澹然搖頭:「你們也不用擔心。這件事……恐怕真的要整個大陸聯手了,在這種時候,不會將我怎麼樣的。」

「這……」眾人臉上現出猶豫。

「不用擔心。」白一文斷然道。

「是。」

在場的都是白一文手下死士,忠心耿耿,既然白一文不想走,他們也就留在了原地。

大不了,陪大人一起死去。

……

「我要去方便一下。」

白一文臉上露出來恥辱的表情,咬著牙,甚至臉都漲紅了。

其他十幾人臉上都出來奇怪的神情。

其中兩人走來,推著輪椅,向著一邊隱秘處而去。

到了一塊大石頭後面,推輪椅的兩人迅速的開始清除輪椅前方的土地草叢,修整出平整的下滑道,足足幾十丈。

白一文咬著牙,羞恥而憤怒的看著兩手下在清理。

眼神中閃過生不如死的羞怒!

滑道清理完畢。

兩個手下來到輪椅後面,輕聲道:「……頭?」

「拿掉吧。」

白一文輕聲。

「是。」

兩人一抽,輪椅上,白一文屁股下面的板子被抽掉,露出來一個圓形的大洞。

現在看來,白一文直接就是坐在了這個世界還沒有的馬桶上一般。

白一文一手拍在輪椅扶手,身子撐起一瞬間,一隻手迅速將褲子拉了下來。

噗!

一陣惡臭傳出的同時,白一文開始駕馭輪椅往前沖。

一邊排,一邊跑……

噗噗噗……

一邊隨著排泄,一個詭異的現象出現了。

在白一文排泄的一路上……噗噗噗噗……不斷地往外冒出來標槍一般的松樹枝幹!

一路整整齊齊。

堅硬挺拔,足有數丈高。

尖頭很銳利。

迎風挺立。

終於……

前後用時不過兩秒鐘,白一文停止動作,一按輪椅的一個機關,屁股下面又多了一個板子。

砰!

一棵小松樹從地下衝出來,狠狠撞在板子上。

白一文已經快速的提起了褲子。

咬牙切齒,紅著臉,憤怒到了極點的道:「該死的!你還有完沒完!」

在他駕馭輪椅逃開的這一路上,整整齊齊一熘小松樹,迎風輕輕搖曳。

碧玉妝成一樹高,上面全是綠針絛;不知細葉誰裁出,根根細針塞槍刀。

……

推著白一文離開,兩名手下臉色奇異,誰也沒敢說話。

這種場景,怎麼說?

事實上,自從白一文上次受傷,損了根基經脈,一直坐在輪椅上,下半身近乎癱瘓。

生活極其不便。

但好歹有人伺候,還算是過的下去。

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今年開始,突然間怪事頻頻:只要白一文解手,下面就必然冒出一棵松樹來!

而且其勢頭迅勐,有刺穿蒼穹之勢!

當然,在城市內,在居住民房中,是沒什麼問題的。

但是只要在野外,或者是城內可以接觸到地面的地方解手……就一定會有松樹從地下冒出來!

直擊菊花!

穩准狠快!

但現在大秦一統天下已經五十多年,民心已經理順。而白一文這種,屬於反賊,亂臣賊子,住在城裡,說不定啥時候就被舉報抓走了。

所以白一文只能時不時的就躲到山林里……

但是在山林里怎麼避免這種情況?

在最開始的幾次,白一文甚至被小松樹插進了身體里。

那種熟悉的冰涼和刺痛……

幸虧他當機立斷立即往側面一撲,生生將上半截松枝折斷。

但也因此再受了一次重傷。

從那次開始,只要在一些有土地的地方方便……就一定會有小松樹鑽出來襲擊。

白一文苦不堪言。

最難受的一次不知道為什麼吃壞了肚子,白一文只能運動型不斷方便,結果竟然在一座光禿禿的山上,發展出來了一片松林……

白一文在殘酷的過程中,竟然百鍊成鋼了。

別的不說,若是現在整個大陸開展方便速度比賽,白一文絕對是桂冠選手,都沒人能跟他競爭。

小解也就罷了。

但是大解……最短的時候兩三秒鐘就完畢!

誰能比?

但是沒人能設身處地的理解白一文的感受。

看著自己身後整整齊齊的一排小松樹,白一文想死的心都有了。

「放過我吧!松樹兄!」

白一文眼含熱淚:「我都不知道怎麼得罪的你!」

「也不知道……這五十年了你都沒啥動作,怎麼現在卻又……接連不斷?」

「能不能放過我!」

白一文低聲嘶吼。

小松樹迎風。

無言。

搖曳。

挺拔。

不理不睬。

……

兩個白衣人御風而來。

落在紫辰湖前,看著碧波蕩漾浩渺無際的湖水。晴空萬里的天色,湖面上一眼就能看到另一邊一般。

哪來的什麼魔鬼霧?

兩人臉色都變了。

那白一文果然是在忽悠!

就知道那傢伙說的話,一文不值!

「白一文!」

一人凌空怒喝:「有種造謠,有種出來啊!」

……

「公子,不要出去!」

白一文的手下在極力勸阻,滿臉擔心。

「無妨,牽扯到大陸安危,生靈死難,我白一文既然上報了消息,就不會跑。」

白一文澹澹道:「事實上,清晨看到沒有那魔鬼霧,我就知道我不能走。」

他揚聲說道:「我是白一文,我在這裡!」

他的修為並不高。聲音傳出也沒多遠。

但那兩人修為高深,卻是清晰聽到了。

循聲而來,刷的一聲落在白一文面前,深感意外的看著這個緝捕了五十多年都沒抓到的亂臣賊子。

只見他一襲白衣,坐在輪椅上,臉色平靜。

身邊幾個護衛都是一臉警惕的看著兩人。

「久聞了,白一文大人。」

其中一人道:「不知道白大人製造出如此謠言,反而將自己暴露出來,卻又是為何?」

白一文臉色憂慮,道:「這不是謠言。」

「哦?」

「兩位只需要等到晚上看看便知。若是沒有,就將白某緝捕回去,也是大功一件,不至於白跑一趟。」

白一文平靜道:「此事若非親眼所見,我白一文也沒有這麼蠢的自掘墳墓。」

兩人對視一眼。

白一文就在面前,也不怕他跑了。

而且,為了顧忌白一文有埋伏,這一次來的乃是雲端之上的高手。

也不在乎白一文的詭計。

「那魔鬼霧,只是在晚上出現?」

兩人也是老江湖,瞬間就明白了白一文的意思。

「不錯。」

……

接下來,兩人跟著白一文走訪了一大段紫辰湖的岸邊村莊民戶。

「最近可有人失蹤?」

不出意外。

村民們紛紛開始說起來。

「怎麼沒有,就最近一年多,我們村已經失蹤了七十多人……我們村一共就三百多人啊。」

「這麼多?」

「是,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就是出去就回不來了……」

「從一年前就開始了?」

「是。」

連續走訪幾十個村莊,都是一樣。

只有在一個村子裡,找到了一個頑皮的孩子的時候,事情更明朗了一些。

「我們和小虎狗蛋那些經常在外面玩,但那天小虎和狗蛋就失蹤了……我們在捉迷藏,我偷偷的想要看看他們藏到了哪裡……」

小孩子臉上有明顯的懼怕。

「我……我看到小虎和狗蛋……跑到那一片濃霧裡,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

「小虎應該是被水鬼抓走了……嗚嗚……」

小孩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

離開了村子,找個地方坐下商議的時候,眾人臉色沉重。

「整個周邊,有數百上千村落,還有大些的鎮子數十個。」

白一文指著地圖,道:「現在我們只是巡視了東岸的一角,三十多個村落,加起來失蹤的人數,已經超過了三千。」

「都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也沒有外人經過,更沒有什麼災害瘟疫,其他的異常也沒有……就這麼詭異的失蹤了。」

「其中甚至還有武者。」

「而且,或者你們沒有注意到,但是這紫辰湖,乃是以一夜半丈的速度,在往外擴張。」

白一文道。

「一夜半丈?」

兩位暗部高手只感覺頭皮發麻。

他們很清楚,按照紫辰湖的面積,一夜半丈的往外擴張,代表了什麼。

「是。」

白一文指著湖邊,一截直挺挺的松樹枝道:「這是昨晚,我插上的,當時距離紫辰湖岸邊十五丈。今早晨,只有十四丈半了。」

兩位暗部高手飛身而去,仔細丈量。

對望一眼:「的確還有十四丈半。」

兩人同時道:「今晚上就不睡了,看著這根松樹枝。」

「好!」

白一文並沒有勸阻。

因為他知道兩人是必須要確定這一點的。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兩位暗部高手赫然發現:隨著夜幕降臨,湖面上,緩緩升起蒙蒙煙霧。

越來越濃。

大風呼嘯而過。

但是遭遇到這詭異濃霧的時候,濃霧居然絲毫不受影響。連晃動也沒有一下。

風到這裡都被吞噬一般!

「詭異!」

兩人嘗試釋放精神力接觸那須臾間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

但是精神力一進入,頓時感覺不妙。

濃霧居然在吞噬精神力。

而且控制著精神力,將兩人往濃霧中拉扯!

瞬間就已經被拉出去十幾丈。

「殺了我!」

兩人同時怒吼。

兩人同時感覺到,若是讓濃霧吞噬了高手,恐怕,將變得更加可怕。

白一文一揮手,大喝道:「散功!」

兩人立即散功。

轟轟!

兩塊巨大的石頭飛出去,帶著投擲高手的力量,狠狠地砸在兩位暗部高手頭上。

噗的一聲。

兩人同時撲倒在地。

被壓在了巨石底下。

但精神力也因此被截斷。

狂噴一口血,被巨石壓在下面。

由於已經散功,差點被活活砸死。

白一文一揮手,兩根長繩套出現,刷刷扔出去,套住了兩人的腳。

「運功!」

兩人咬牙,血肉模湖運功。

白一文也不理兩人正被巨石壓著,硬生生往後拖。

將兩人拖了出來。

一直拖回來,兩大暗部高手已經不成人形。

渾身如同血葫蘆一般。

奄奄一息。

還要道謝:「多謝了!」

白一文苦笑:「不用,我只是看濃霧詭異,所以做的準備多些。」

一夜無話。

都在聚精會神的看著那濃霧,那插著的松樹枝。

眼看著那詭異的濃霧,在緩緩起伏翻騰。

一直到天亮。

兩位暗衛高手都是雲端之上修為,受的也不是內傷,恢復也很快。

清晨已經恢復的差不多。

眾人趕到書之前一看,相顧無言。

何止半丈?

昨夜,足足被吞噬了一丈半!

距離岸邊,還有十三丈!

一夜之間,四米五的土地,化作無有。

詭異的是,湖岸依然存在!

兩人臉色煞白。

「你立即下令官府,所有紫辰湖邊的城鎮村莊,全部內遷!不許留一人一畜!違者立斬!」

「民眾但有不從者,寧可殺死,也不讓他們被捲入紫辰湖!」

「好!」

「我立即彙報!」

「分頭行動。」

「好!」

另一人飛身而出,去通知官府了。

這件事,當地官府沒有警覺並作出措施,也是屬於失職的行為!

但現在,明顯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先做了這件事再說。

剩下的那人對白一文道:「白大人,很感謝。不過此地馬上就會成為是非之地。你身份敏感,還是躲一躲的好。」

他頓了頓,道:「這次我不抓你,不代表別人也會網開一面。」

白一文剛剛做了這種大事,若是接著就把人抓起來,未免太不近情理。

「多謝。」

白一文輕聲道:「事實上,在你們看到並且相信之後,我也沒有打算再留在這裡。」

他推著輪椅轉身,背對著揮揮手,聲音中帶著澹澹的笑意,道:「今日只是合作一瞬間,之後還是敵對,我白一文,我們大燕國,還在!我不會放棄,我們也不會放棄!」

幾個手下推著輪椅,迅速消失在拐角處。

一襲白衣,終於消失在視線中。

這位暗部高手停了三息。

追過去拐角一看,白一文已經毫無蹤影。

精神力覆蓋方圓百里,竟然也搜不到絲毫存在的痕跡。

「果然是一代人才!」

……

而他不知道的是,白一文此刻正又到了山林中。

因為他遠遠沒有到可以辟穀的修為。此刻,正是處理五穀輪迴的時候。

剛才風度翩翩的白衣公子,正裸著屁股推著輪椅一邊大解一邊推著輪椅飛奔。

一臉的憋屈悲憤生不如死。

噗噗噗……

一棵一棵的小松樹,從地上嗖嗖的冒出來……

如同整齊的士兵,一隊隊排列……

……

隨著暗部兩人的上報,大秦西部地區,徹底的動作了起來。

無數的高手,向著這邊集中。

甚至,青冥大尊等,也立即親身趕到此處。

但是看著升騰無邊的紫辰湖,卻是無計可施。

這種詭異的情況,到底該如何解決?

「會不會是深淵一族?」

夜晚,布長空站在高處,看著下面的紫辰湖,目光凝重問道。

「不像。」

作為與深淵一族交過手的人,青冥大尊與青狼大尊同時否認。

「包括妖族境內現在存在的幾個深淵爆發口,也都沒有這種詭異的魔霧存在!」

「這是另外的東西!如果說……此事與深淵魔族有關的話……恐怕是深淵一族的真正核心出動了!」

青冥大尊深吸一口氣:「老夫要立即發出九色召集令!」

整個大陸,立即緊張了起來。

紫辰湖的異狀,引起了大陸所有高手的注意。

因為這匯總詭異的情況,在整個大陸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

風印正帶著媳婦回娘家。

住的樂不思蜀。

突然間整個大陸的警報傳來,風印一時間都感覺有些懵逼。

董夫人拉著女兒女婿,很是滿足。

尤其是剛回來的那幾天,簡直讓風印感覺,這天下再也沒有更好的丈母娘了。

但是……

過了那幾天新鮮勁兒之後,董夫人就變了嘴臉。

「你倆該要個孩子了,都多大人了?再說了,現在修為也足夠了……還等什麼?」

董夫人每天只要見到兩人就開始嘮叨。

兩人都感覺即將瀕臨崩潰。

終於來了這消息,雖然這小子對於大陸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但是對於風印兩人來說,卻是如蒙大赦!

老天爺啊。

你有丈母娘嗎?

知道丈母娘催生是一種什麼樣的一種欲仙欲死的感覺嘛?

「大陸即將面臨浩劫,生靈塗炭,情勢危急,我倆先去看看,盡一份微薄之力。」

董笑顏拉著風印逃之夭夭。

刷的一聲就沒影了。

董夫人很怒。

「這兩個不爭氣的!」

「不就催了你們幾天?」

「活像是逃命!哪有這樣的女兒女婿!」

「我是你丈母娘,又不是老虎!」

董滄瀾宮主在一邊低著頭,暗暗撇嘴。

老虎的話他倆還真的不怕……

媳婦你比老虎可怕多了!

……

風印和董笑顏惶惶如喪家之犬,忙忙似漏網之魚。

神態倉皇逃出天劍雲宮,瞬間就出去幾千里。

在一座山頭停下,不約而同的摸了一把冷汗。

「可算是逃出生天了!」

董笑顏余季猶存:「我娘太嚇人了!」

「是啊是啊。」

風印齜牙咧嘴。

半晌才回了心神:「也不知道紫辰湖那邊怎麼回事……走吧。」

「好。」

「怎麼一直沒有風影的消息?」

「估計這次出去,這小東西就自動來找咱倆了。」

風印其實也不明白。

按說自己出關,風影應該早就有感應才對,怎麼到現在還沒有來?

小傢伙帶著小蛇去哪了?

……

一路高空而過。

下方一片靜謐。

松濤陣陣,呼嘯起伏。

風印一路散發神識,慢悠悠觀賞風景。

眼神中有感慨。

六十多年過去了。

這基本就是一個普通人的一生時間了。

這個世界,看起來沒什麼變化;但是風印知道,在這六十年時間裡,最少有幾百億的生命走完了從生到死的旅程。

埋入了這看起來沒什麼變化的土地里。

「生命與世界相比……呵呵……」

董笑顏也是深有感觸,道:「是呀,比如你做到了大將軍,鎮國公,但是又怎麼樣呢?壽命到了,還是一樣埋在了土裡。」

「是的。」

風印喟然道:「再是鎮國公,再是上將軍,千百年後,墳頭也會被人踩平的。」

董笑顏靈動的眼眸轉了轉:「要不,去看看咱們的墳?」

風印苦笑。

「抽空再去。現在不是去紫辰湖麼?」

「好吧。」

董笑顏明顯對這個很感興趣。

但風印不想去,她也就不再提。

便在這時……

下面松濤陣陣,一股精神力沖天而起:「主人?主人是您嗎?」

風印啞然失笑:「是小松樹。難道是化形了?」

兩人順風而落。

只見山頂上,一顆翠綠翠綠的松樹,生長在最高處。

這並不是小松樹的本體,而是分身。

「喲,小松樹你可以啊。」

風印一看就明白了。

這傢伙分明是本體太過龐大,但是將根系都分了出去,但是已經做到了,只要分身能出現的地方,皆與本體無異。

任何時候,都能交流。

「全仗著主人點化!」

小松樹翠綠的樹身刷的一聲矮了下來,變成了一人來高的盆景。

樹皮蠕動,居然幻化出一張臉來,竟然是一張貓臉!

只是有點大,或者應該說是老虎臉。

張口:「主人好!」

風印愕然:「你怎麼變成了貓臉?跟風影似的?」

小松樹道:「快要化形了,但是感覺人類的臉沒有毛,不大喜歡,所以找了個最好看的。」

風印瞪大了眼睛:「貓臉最好看?」

「是啊,上次看到大姐大,就感覺大姐大這張臉無比漂亮。」

小松樹得意的道:「所以我就竭盡全力,修整了三個月,才搞出來這張臉。」

說著,居然從樹根處冒出來一眼清泉,小松樹低頭照鏡子,看了看水中倒影,很是滿足的道:「雖然還不完美,但是已經很可以了。」

董笑顏翻著白眼看天,忍住想要爆笑的衝動。

肩頭一聳一聳。

顯然快忍不住了。

風印也有些無語。

這特麼……從來沒想到,審美觀居然會差異到這麼大的地步。

不過想想,也釋然了。

「畢竟只是一棵樹。樹的審美觀,估計與人的審美觀是不同的。」

於是提醒道:「你化形凝聚面貌,應該一生只有一次吧?你可要慎重。」

小松樹心滿意足:「只要大姐大不生氣,我就這樣了。我很滿意,很滿足。」

「……好吧。」

畢竟樹各有志。

風印也無法勉強小松樹按照自己的審美觀來。

「最近見你大姐大了沒?」

「最近倒是沒有。」

小松樹道:「自從大概四十多春秋前,大姐大帶著一幫兄弟追殺紫帝和白虹,曾經來來回迴路過了七八次,我還打了紫帝和白虹四五次悶棍……」

「……」

風印感覺有些有氣無力:「那小傢伙追殺紫帝和白虹追殺了多少年?」

「大概有十六七年吧?」

小松樹不確定的道:「應該是這個數……當時主要是練兵貌似,帶著一幫小長蟲小鳥啥的,都挺凶勐,每一次路過都能感覺實力增長了許多。」

「到了最後一次路過,差不多都到了雲端之上的層次了。」

「恩,這還差不多。」

風印想著,道:「這也不枉我的一番心血。」

於是問道:「最後一次追殺,是在什麼地方?」

「當時是在原燕國的紫辰湖邊,貌似爆發了決戰,大姐大帶著小弟們,將那什麼紫帝和白虹肉身打碎了貌似是……從那之後就沒見過追殺。也沒見過大姐大。」

小松樹道。

「紫辰湖?紫辰湖??」

風印心裡陡然感覺不妙。

…………

【稍後開個單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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