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扈輕扭頭說笑:「快了快了,不怎麼深的,一會兒就爬上來了。」

夜色深了,周圍卻不暗,天上玉盤堪比探照燈,格外的亮,地上萬物都被披上一層銀輝,如此夜晚,點不起燈的書生肯定喜歡。

書生的夜晚,可以讀書,也可以——遇鬼或者妖。

水潭波面動盪,細碎的水紋漸成波浪,一浪打一浪。

扈輕笑:「馬上就出來了。」

浪花打在岸上嘩啦,眾人向後退了退,不遠處的潭水向上翻湧,扈輕心底一個加速,無情絲連轉,轟,纏繞著黑影的機關器破水而出,乘風破浪的向岸上爬來。

大家望著上頭的黑影,明亮的月光下,那水染成的黑轉化成深青色,深青色的盡頭,兩隻骨頭腦袋中間,豎立著一張臉。

一張披頭散髮怨念深深的臉。

「啊——鬼啊——」扈暖先尖叫起來。

「啊——鬼啊——」跟著尖叫的是扈輕。

鬼這種生物,在這娘倆心裡是占據了特殊地位的。這個字本身便代表了極致驚悚的背景音樂和極致恐怖的畫面。鬼不是一個字,鬼是一部聊齋。老版的。

刻在骨子裡流在血液里的恐怖浪漫情節。

本土人士永遠無法理解。

一如此刻摸不著頭腦的一行人,即便是鬼修又怎樣,而且,這也不是鬼修,只是一個妖,半吊子妖。

扈輕很快閉嘴,幫扈暖手動閉嘴:「別喊,嚇到我了,喊什麼喊,不就是個——」

頂著人腦袋的蛇!

要是白娘子長這樣,許仙主動搬進雷峰塔。

娘倆兒訕訕:「咳,第一次見。」

從水裡出來的人首蛇身開口吐沙,連吐好幾口,開口尖利:「你們誰啊?大半夜擾人清夢小心老祖我卷死你們。」

「.」

這蛇真討厭啊。

扈輕微笑:「勞煩讓讓,這是我的東西。」

人臉一緊,蛇身纏緊:「我的。」

扈輕看四人:能打嗎?

四人:不能,打不過人家後頭的人。

人頭上一雙狹長柳葉眼裡光閃閃,扈輕很熟悉,那是財迷的光。

這蛇,不會還她。

呵,以為她就沒辦法了?

老子能裝就能拆。

一個念頭掃去,噼里啪啦稀里嘩啦,人首蛇身摔在一堆骨頭上,沒等他反應來,那些骨頭長了翅膀似的飛向那個討債的,全沒了,全被她收走了!

傻呆呆躺在地上,身上還有水漬,月光下多麼狼狽。

扈輕微笑著轉過身:「收工,回家嘍。」

她腳步輕快的走了幾步,一把抓住扈暖的手,嗖的飛了。

被落下的一行人:「.」

月光被陰影遮擋,蛇影搖曳:「誰、也、別、想、走。」

全員僵硬。

扈輕沒有半點負擔的拉著扈暖洗漱睡覺,一沾到床板兩人的話匣子全打開,扈花花半道也擠進來,問這問那說這說那。

等到月輝散去,扈暖打了個哈欠:「師傅他們不會有事吧?」

「他們當然不會有事,都是自家人。」

扈暖嗯了聲,翻身向里安心的睡去。

扈輕躺了下,抱著扈花花起來到院中。

春冽和扈琢已經起床,在廚房裡忙活。原來的空房間,被扈琢臨時改造成廚房。

「姐,昨天沒來得及,今天咱辦家宴唄。」

扈琢手裡黑紅白褐的靈雞咯咯噠,死期將至沒有一絲反抗。

扈輕:「昨天一天都沒顧得上吃飯,你快幫我煮個小面,清淡口的。」

扈琢手起刀落,靈雞成全了一鍋雞絲麵。

三人圍坐一桌,扈花花沒有一起,跑到院子外頭玩,扈輕覺得他現在很介意在非家人面前一起進食。

製作麵條的麵粉是一早新磨的,小麥的清香里能嗅到陽光,細細的雞肉絲完美的融合進面香里,喧賓不奪主,淡淡發白的湯點綴幾顆蔥粒,順著喉嚨流進肚腹,胃連著心都活了過來。

扈輕感動到哭,十年,十年啊,自己終於吃上一頓像樣的飯。

「你的手藝大有長進啊。」

扈琢心疼:「姐,你太久沒吃東西了,你做的面可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他這十年心思全放在修煉上,廚藝,當真沒進步。他姐覺得好吃,只是因為餓狠了。

扈輕看眼春冽:「你把頭髮長出來吧,我都看到你頭皮上的汗滴子了。」

春冽:「.我只是吃碗面,並沒有出汗。」

他摸著頭:「我去趟千機閣。」

扈輕睜大眼:「這樣去?你嚇唬誰呢?」

春冽:「好像有很多新消息我們不知道。我去打聽打聽。」

「去吧去吧,好好說話。」扈輕覺得自己沒立場勸春冽與他姐和好還是決裂,那就勸他控制好情緒吧。

等扈暖起來,刷鍋水都倒了。她呆呆站在桌子邊,鼻子抽來抽去:「你們吃飯不喊我。」好委屈。

此時扈輕已經跑去煉器室了,只有扈琢一個在廚房忙活,蒸鍋掀開,夾出一盆各種粗糧作物:「吃吧。」

修士界的粗糧,那是凡界皇帝輕易也吃不到的美味,修真界就沒有粗糙的食物。

扈暖坐下來,呼著熱氣,眼睛追著忙來忙去的扈琢:「琢哥,要不你乾脆拜入我們朝華宗唄,狄原師伯喜歡你,咱們可以一起修煉。」

扈琢轉過身來對她笑笑:「我更喜歡做散修。」

扈暖搖搖頭:「你別跟我媽學,我媽看著好相處,其實她最煩被人管。而且她喜歡到處跑,根本顧不上你。你煉器那麼厲害,擱家裡,白瞎了。」

扈琢失笑,走過來坐下,擦著手:「你媽給我自由啊。」

扈暖:「進宗門也自由啊。」

扈琢看著她笑而不語。

扈暖泄氣:「好吧,其實宗門任務很多,門規也很多,還要跟人打交道,也就是我師傅疼我,我才過得自在。」

正好過來的喬渝:原來你心中有數。

問:「你媽呢?」

扈暖回頭:「師傅,我媽去煉器室了。那個鬼回去了?」

喬渝黑著臉:「你站起來,我看看。」

什麼?

扈暖莫名其妙。

喬渝說:「青苒說你偷了他的東西。」

什麼!

扈暖跳起來:「栽贓陷害是吧?仗勢欺人是吧?那個鬼是不是想訛我媽的骨頭?」

喬渝:「.」

扈琢:「.」

喬渝拎著她在自己眼前轉了三圈,最後在她小腿處的裙子褶里發現一隻——小烏龜。

一隻只有半根手指長,藍幽幽的殼帶琥珀裙邊的小小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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