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潛在水裡靜靜看著陸銘的屍體,骰子還未降下,這人還沒死,或者還有黃雀在後。

不然哪怕是陸銘身上的衣服,也該有骰子擲點。

一隻手突然從地下探出,一把抓住陸銘向遠處跑去。

果然黃雀在後。

土遁!

會術法,至少轟開了意竅。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蘇禾追不上,這人想搶陸銘的傳承!

蘇禾嘶吼一聲,額上駱駝蹄印崩碎,龜山之上駝毛驟然射出,凌空變成一株巨大的仙人掌,化作一道綠光砸在陸銘屍體上。

「饒命!」一聲尖叫湮滅在這抹綠光中。

無聲無息,沒有爆炸沒有巨響,整個靜水山在無聲中坍塌沙化,就那麼眨眼間變作一片沙漠。

陸銘的屍體落在地上,旁邊還有一具女屍。兩具屍體脫水、風乾,一氣呵成。

蘇禾長大了嘴巴。

愕然驚呆。

這就是玄月異獸的一擊之力?這就是那頭瘋瘋癲癲的駱駝的攻擊?

壯爺!

蘇禾第一次對道行有了一個直觀的感受。

一玄月的異獸就這樣,據說已經步入踏天境的蘇華年又該如何?

他忽然覺得背上的仙劍沉甸甸的,三劍若出,怕不是要塌了這天吧?

兩具屍體心臟處一抹綠色生出,是兩棵植物,抽芽、伸莖,纏繞在一起開出了一朵並蒂蓮花。

一枚骰子滴溜溜落在蓮花上:

三點。

花落,結出一對兒太極玉佩。

蘇禾好奇爬了過去。

玉佩陰魚陽魚可合可分,蘇禾輕輕一碰,一道信息落進腦海。

定情!

這玉佩名叫定情,是一處洞府的鑰匙。

玉佩分陰陽男女各執一半,玉佩相合,男女心意相通,可開洞府得其傳承。

這應該就是陸銘說的傳承。

蘇禾將玉佩收起。

這玩意兒他用不到了,總不能找只母龜情定三生,就為開一洞府!

蘇禾打個冷戰搖了搖頭。

可以不化人,但不能要母龜。

這會兒蘇禾已經能接受自己是頭神獸,恐怕很難再化妖成人的現實了。

取了玉佩,轉身離開。

兩具屍體上已經沒有有價值的東西了,隨著沙化,連衣服都風化碎掉了。壯爺的這招太過霸道,有敗家子的潛力,一招打出沒有半點兒收穫。

尤其靜水山上上一山靈藥……

想到這個蘇禾就揪心的難受,報了一仇又結了一仇,剛才搶走陸銘屍體的人不出意外就是喬苓,

他倆是道侶。

那女人怕不是越獄了,這次廢除道行逐出師門的應該沒有她。

和水靜師太的仇結大了。

那是個腦子不太好還小心眼能鑽牛角尖的女人。

這種小女人最難惹,根本不會在意門規甚至生死的,下次見了壯爺得再要一把駝毛。

蘇禾返回河中,往蘇華年的無名山趕去。

毀了靜水山,大概要受處罰,得讓仙子兜底。

秋高氣爽,月朗星稀。游出七八十里,只聽一聲:

嗖~啪!

有人在甩竿釣魚。

是風易居。

蘇禾龜鱗炸起,立刻勾連蘇華年仙劍。

風易居特意在等他!

青元門這麼大,掌門需要處理的事情多如牛毛。豈會平白無故在他必經之路上夜釣?

風易居一身蓑衣頭戴斗笠,一副漁家老翁的打扮,見蘇禾停下向他招招手:「人殺了?」

平淡的語氣宛如一道悶雷在蘇禾腦海響起。

蘇禾精神勾連仙劍,心底急速呼喚:仙子!蘇仙子!說句話啊!你不是可以連接仙劍講話的嗎?說話啊!

蘇仙子的三劍,劈別人十拿九穩,劈這位掌門,蘇禾也不知道行不行。

「不用緊張。」風易居笑道:「我來只是向你賠禮道歉的。」

蘇禾:?

「日前,想趁機給你設下禁制,是我小人哉。」

風易居甩竿釣魚,語氣坦蕩:「不怕你多心,即便現在我也想給下設下禁制,能控制一頭神龜,有誰不想?」

這才不是道歉該說的話。蘇禾眯著眼,不明白這位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但,事有可為有不可謂,便如夏首座所言,你有靈智便應當作正常青元弟子對待,又是神獸提高一個輩分,也理所應當。」

減速和懷疑眼神,他搖頭笑道:「你不信我,我亦不信你。青元門安然數千載,怎的會突然冒出一頭神龜?若青元龜類有神獸血脈,或強或弱數千年早該有顯露。」

蘇禾沉默。

他不知道自己神龜血統到底哪裡來的,正如風易居所言,如果聽海湖的龜類有神龜血統,數千年至少應該有點兒反映吧?

但這玩意兒,要他怎麼解釋?難不成建議青元門用高品質血肉喂養烏龜試試?

風易居收杆掛蟲,又拋了一桿,看著蘇禾:「你非青元出身,是外來的。」

「不過無所謂,夏首座說你只有三歲,一頭三歲的龜類,根源還能追溯到一年前,而且是在我青元才開啟神獸之路,我且認你就屬青元門。」

「我們,做個約定吧!」

他向蘇禾伸出一隻手:「只要你未曾背叛青元,我便不會在你身上設下禁制,還可給你神獸應有待遇。但你也得擔起神獸應有職責:鎮壓氣運、守護山門——傳聞龜類神獸可預知危險,你能嗎?」

蘇禾眯眼看著他。

「看來不能,不然你也不可能一頭撞到我面前來。」

「就這樣,你做你的,我做我的。我們盡全力融洽相處,如何?」

蘇禾一動不動,沉思半晌。點了點頭。

「好!」風易居拍手道:「如此,先前種種便揭了過去,聽聞你已獲得葛長老功法,要開始修行。可選好道場?」

蘇禾沉默了一下,他想跟在蘇華年身邊,但不太現實。蘇華年在養傷,他若沉在水潭中,會潛移默化改變水潭環境。

蘇禾看向聽海湖方向。

「聽海湖嗎?」風易居沉吟一下:「可以,那便把聽海湖劃做你的道場,明日門中會派黃巾力士,為你量身打造道場。你且去吧!」

蘇禾轉身便走。

這位掌門並不掩飾他的惡意,或者也是一種光明磊落?

算是和風易居達成了約定?聽海湖真正成為他的地盤了。

可不知為何,蘇禾不喜歡這種感覺,與人交談、某事,被人算計、恭維。

好像這些人完全把他當作人來看。

蘇禾莫名其妙的不喜歡這感覺。他反而更懷念這兩年在聽海湖掙扎求生,和大鯢搶食,躲蒼鷹捕獵,在鱷群里遨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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