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太文明的詞在蘇禾舌尖打著轉,卻怎麼也吐不出來。

這妖女又作什麼妖?

這種存在會答應這種要求?太陽炸了嗎?

我覺得你們在演我,他蘇禾就不是那種口無遮攔,肆無忌憚的龜!

蛤蟆挑著眼皮瞅著他,眼神將意念傳達的極其清楚:不,你是!平素清醒狀態還約束自己,神志不清時就放飛自我原形畢露了。

蘇禾斜它一眼,不再看蛤蟆。這純屬誹謗。

蛤蟆卻又幸災樂禍道:「長公主答應了,但要你入贅雲夢澤。龍王正問你意見嘞,你要是不答應,就打死你還長公主清白了。」

「我勸你好自為之,別連累我啊!」魂獸主人一體,主人死,魂獸同行。

蘇禾目瞪口呆,怔愣半晌。

青倉湊過來龍尾拍拍他龜殼,龍眉一挑,給了他一個我看好你的眼神。

扭著身子出了園林。

小龜仔有膽氣,光看到今兒這一幕,這次龍神祭值了!以後有事來玄天門找叔,叔給你做主。

它不看紀妃雪,游出園林卻再控制不住,仰天長吟大笑。只覺得被揍數萬年的憋屈,在這一刻頃刻化作烏有。

「叫叔!」它衝著圓月一聲大叫,不知是沖蘇禾還是沖紀妃雪。

紀妃雪皮笑肉不笑的瞥了眼蘇禾,又看向天空得意忘形的青龍,素手向前輕輕一推。不見任何異常,青龍卻一聲慘叫,逃也似的飛走了。

邊慘叫還邊大笑,發出了怪異的龍吟聲。

園林里,雲夢龍王縮了縮脖子:「那個……外面還有諸多賓客需得招待,小侄告退。」

他小心翼翼後退,轉過拐角,悄悄招手,一園宮女心領神會,立刻跟著龍王撤離。

龍王回頭給蘇禾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似紀妃雪這般身份,換做其他人,哪怕這小龜來頭再嚇人,敢這般調戲離死也不遠了。

但這是紀妃雪,她的性情誰都琢磨不到,小龍龜吃個苦頭是一定的,但不至於真出什麼事情。

偌大的園子只剩紀妃雪和蘇禾,蛤蟆左右看了看,縱身一跳進入蘇禾意竅,隱身起來。

蛙是一隻懂事的蛙,蘇禾大約要挨揍了,給留點兒面子。

蘇禾咽了口吐沫,驚恐的望著紀妃雪,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去,連劇痛都阻擋不了他逃走的步伐。

悄悄退出半丈,就聽石桌前,紀妃雪一聲似嗔似怨:「小弟弟,你這般侵犯了奴家,便想一走了之,你……是負心漢麼?」

長公主盈盈起身,悄然落在蘇禾面前,澤水流動,盪起一身素衣。

身姿傲然,一抹倩影亭亭玉立,美得讓人窒息。伊人雙目瑩瑩含怨似嗔,有淚珠兒打轉,似受了莫大委屈,又堅強忍住一般。

我見猶憐。

蘇禾:???!!!

我在哪兒?我是誰?我看到了什麼?

臥槽!姐姐,你方才不是這個畫風的,你殺氣呢?

你打青龍的霸道呢?你把龍王嚇到話都不敢說的威嚴呢?

蘇禾瞠目結舌,一時間不知所措。

紀妃雪卻做楚楚可憐狀:「小弟弟,奴家萬載清白,難道你要不管不顧,就這麼一走了之麼?」

她一雙朦朧淚眼,半咬紅唇,道不盡的可憐,說不完的心酸。

真如碰到那登徒子,無盡悽苦。只看她表情,蘇禾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渣男!

有什麼東西憋在胸口梗梗的難受,初見如妖,轉眼傷感,再見冷艷,此刻又楚楚可憐,龍姐姐你這畫風一日三變,讓咱有點兒無所適從啊。

長公主望著他,淒楚楚道:「事已至此,你娶了奴家吧!」

妖女!瘋批!別鬧了可好?我重傷受不得這般驚嚇。

蘇禾驚慌失措。

他還小!這才剛五歲,就算普通草龜都沒成年!

紀妃雪見他半晌無言,愈加悽苦,慘然一笑,將頭微微別了過去:「奴家真如此不堪入目麼?」

蘇禾:「……」

不,沒有,我沒這麼想!咱不瞎……呸!這和長相沒關係!

就您這種存在,與咱談婚論嫁——姐姐,說沒貓膩你自己信麼?

見蘇禾驚慌神色,長公主可憐中頃刻帶了幾分嬌羞,卻又倏而變作嫵媚,咬著嘴唇下了極大決心,將身子一挺,不無驕傲道:「你看,姐姐身材相貌可都是絕上呢!」

這點兒蘇禾認同,紀妃雪看去二十八九的外貌,天資傲人,又有傾城之貌。連龍身都美的出奇,那滿身潔白加著一抹淡藍,仿佛將龍族百萬年的美貌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

說罷了,又咯咯嬌笑起來,前一刻還泫然欲泣,下一刻又嫵媚如妖。

她的嫵媚中,還隱著三分若有若無的嬌羞,把蘇禾那點兒小心思,緊緊攥在手裡。小龍龜血脈噴張。一顆心臟跳出龜甲。

妖女!蘇禾強自鎮定,咬著牙床。

倏而哭,倏而笑,都趕上川劇變臉了,不拿影后都對不起這般演技。

紀妃雪素手一點飄出一張大紅錦書:「小弟弟,幫姐姐簽個字,畫個押可好?」

錦書上具是蘇禾不認得的字跡,字體娟秀中帶著一抹凜然,蘇禾兩眼一摸瞎,這是啥?

賣身契?是不是簽了我就是你的奴隸了?

都是修行人,不認識的東西能隨便簽麼?

他為難的看向紀妃雪。

長公主眼中,瞬間霧氣蒙蒙:「你不肯麼?」

又飈演技!蘇禾腦袋都大了,有點兒應付不過來了。

正這時遠處天空,青倉詭異的龍吟聲再次傳來,它還沉浸在什麼開心事中不可自拔。

紀妃雪黛眉輕蹙,眼角一絲冷光閃過,她伸出青蔥玉指,輕輕一點。

雲夢澤平靜如常,但整個夜空卻被戳漏,天都塌了,一個偌大的窟窿出現在星空中,宛如黑洞。

青龍慘叫著被卷進黑洞中,整個雲夢澤頃陷入一片寂靜,噤若寒蟬。

龍宮方向,剎那靜音,接著觥籌交錯的划拳聲此起彼伏,都忙著吃酒,誰都沒發現青龍挨揍似的。

紀妃雪伸手輕輕一抹,撫平黑洞,好似什麼都沒發生,只有消失的青龍不知在何方獨自舔舐著傷口。

紀妃雪拍拍手,卻找不回剛才的情緒,楚楚可憐的表情都被打斷了,索性不再裝可憐,大方的威脅道:「礙事的人沒了,小弟弟可以簽名了嗎?」

蘇禾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只望著根本看不出痕跡的星空……

慫了!

好吧!你拳頭硬,你是老大。

紀妃雪雖然瘋,但應該不會害他,就像強行喂下白靈丹藥,最多小懲大誡,遭個罪罷了。

他心神微動,園子中頹然升起一塊澤泥,在錦書上籤下「蘇禾」二字,不知為何一種賣身為奴的感覺油然而生。

龍龜仰天長嘆。

蘇禾這才無奈的看向紀妃雪,神態委屈:「這是啥?」

紀妃雪收起錦書,眼中一絲狡黠:「入贅婚書!」

「……啥?!」蘇禾怔住,你玩真的?不是欠條、賣身契之類的?他剛要說話,便見紀妃雪蓮步輕移,抬腳遠去。

「喂!你別走!什麼入贅?誰入贅?入誰的贅?」蘇禾大急,這事兒真不可以!

紀妃雪驟然回首,面色悽苦:「你不願?」

她表情悽慘,手上卻一道電閃過,指甲尖尖泛著寒光。秀髮隨水飄揚,殺氣凜然。

「不是!」蘇禾大叫,臥槽,這是要殺人的節奏?

妖女,性子不能沉穩點兒?!

他急促道:「前輩莫要逗我!」

紀妃雪殺機內斂,換了一副嫵媚誘人的表情,溫柔道:「再叫前輩,打死你哦。」

蘇禾:「……」

難怪孟萱說她家姑姑就是個瘋子,這不瘋,誰瘋?

「你為啥非要讓我入贅?」蘇禾問道,別說被我調戲,我不記得有這事兒,而且一句冒犯就能入贅雲夢澤,天下男人還不得美死?你若真把冒犯當真,我現在應該是只死龜!

紀妃雪展顏一笑,捉狹道:「你猜嘞?」

我不猜!

蘇禾還要說話,卻見對面女子一步踏出,身形消失。只一條白龍扶搖直上,身影沒入雲端。

蘇禾怔愣半晌,迷茫道:「為啥?」

蛤蟆從他眉心冒了出來,切了一聲道:「這都想不通?你是穿越者,命運不可測!連白靈都說了,開天后再難測算於你。」

「紀妃雪同你結為夫妻,夫妻同體,沾染你的命數,命運混沌,別人便再不能算計她了。比什麼遮擋命數的法寶都好!嘖嘖,紀妃雪賺大了!一個名譽上的相公,就換來這麼件寶貝!」

這方天地卦算難行,但也是分人的,紀妃雪所面對的敵人,自然也是同等級的存在。對這般存在而言,突破天機鎖,進行卜算不是不可能。

白靈未至這般境界時便能突破天機鎖了。

蛤蟆說著,腦海一道靈光閃過,右爪在左爪上一錘,恍然大悟道:「那玩意兒肯定不是婚書,說不得就是收你做個義弟甚至義子之類,效果或許差點,但對這般存在應該足夠了!」

蘇禾:「……感情,她一直在逗我玩兒?」

「不然嘞?」蛤蟆瞥他一眼:「癩蛤…黑王八想吃白龍肉?你真敢亂想!說不得她早就打你命運難測的主意,原本想拿寶物同你交易,今兒被你調戲,正好借坡下驢。口嗨一句,你寶貝沒了——虧大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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