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當日拜師時,去過青元門的侍女!

曾幫蘇禾解圍,代表長公主送禮。賀禮是鮫人一族拿的石頭,還在風丫丫那裡扔著。

小金龍的腦袋湊在蘇禾身邊,悄悄傳音:「這是流茹姐姐,你認得的,姑姑最貼心的的侍女,但是——別惹她!別惹她!別惹她!她凶起來不管你是誰,照打不誤,都打我六千年了。」

這女土匪,竟然露出幾絲懼怕。

紀妃雪身貼身侍女,身份地位就相當於諸位龍龜叔祖身邊的鮫人祭祀了。

龍龜身邊的鮫人,行走在外直接代表龍龜本龜。便是十大仙門門主也要以禮相待。

蘇禾不動聲色,向侍女點頭行禮:「見過流茹姐姐,當日多謝姐姐解圍。」

流茹輕笑還禮:「那算什麼解圍?尊客此刻再去玄天門,區區長老連面見的資格都沒有了。」

她說完眼角又閃著怪異的目光瞥了眼孟萱。

孟萱低頭數著鱗片,不敢對視。

她收回目光,又看向蘇禾,輕笑道:「長公主已經等候多時,我們現在過去可好?」

「怎敢讓長公主等候,七姐該叫醒我的。」蘇禾向流雲點頭,又向孟萱道。

再回頭向流雲道:「流雲姐姐喚我蘇禾就好。」

蘇禾跟著她向雲夢澤深處而去。孟萱輕咦一聲,向蘇禾驚訝道:「自己給自己起的尊號?」

尊號是別人起來的,和江湖匪號一般無二。

小龍龜名聲都沒打出去呢,就先自己給自己起了個名號?蘇是什麼?蘇華年的蘇嗎?

蘇禾邊走邊搖頭道:「我先有名字後成龍龜,蘇禾原就是我本名,禾是龍龜之名。」

小金龍撇撇嘴:「一點兒都不霸氣。」

看人其他龍龜的名字,燭、雷、荒、泰……多有感覺,就是前一位龍龜姐姐,靈。那也很棒啊。

禾,聽著就弱氣。

火龍果蹲在流茹肩上,歪著腦袋看著蘇禾。

三人御水而行,不肖半個時辰已潛入雲夢澤深處,一處水下園林顯現出來,並不甚大,孟萱當先而行上下躥游。

流茹引著蘇禾進入園林,步入一片水下花園,向蘇禾告罪:「還請尊客稍等片刻,長公主稍後便至。」

她微微行禮,後退數步轉身,蓮步輕移輕盈離去。

這個侍女的道行,蘇禾完全看不透,甚至連她種族都看不出來,不知是人是妖。

這一片園子甚是清幽,點點水草隨水搖擺,頭頂繁星映下,在水中跳躍,恍如螢火。

抬頭看去,一彎新月西陲,隨著水流蕩漾,游魚躍水,水面新月頃刻破碎開來。

此地甚是奇特,正是數九天,但云夢澤並未結冰。水溫適宜,蕩漾在身上甚是舒服,好似有一隻小手緩緩撫摸。

花園外,孟萱遨遊,沖天而起,將剛剛粘合的新月再次撞破,直上九霄於星空之下盤旋長吟。

「美嗎?」一個聲音清脆響起,蘇禾回頭便見一條白龍游弋而來,這龍極美,渾身潔白只有雙目漆黑,脊背上一條月白偏淡藍的龍鬃,四爪肘後亦有一絲淡藍。

說話的是她。

這就是長公主的真身?這才不是蛟龍!蛟龍怎麼可能有四爪?

「禾見過前……姐姐!」蘇禾想拜見前輩,但輩子尚未出口,一種莫大的危機感已經落在龜殼上。

他感覺到,自己如果敢把前輩兩字說出口,今兒恐怕洛叔來了都護不住他了。

嗯,白靈的閨蜜叫姐姐准沒錯!

我有一位好幾十萬歲的姐姐,你們羨慕不?

白龍似笑非笑的目光變為親切,轉換之絲滑讓蘇禾嘆為觀止。

「美嗎?」她又示意月下遨遊的孟萱。

美自然是極美的,但是……

蘇禾一怔,忽然想到拜師時當日,流茹傳言,要他好好修行,長公主許諾了一位龍宮公主……

別鬧!種族都不同!

白龍輕輕搖曳,晃動水流吹皺了滿園水草,轉頭看著蘇禾:「小龍萱美,還是我美?」

「???」

「!!!」

姐姐別鬧!這是一個當長輩該問的問題?

蘇禾看著與它面對面的白龍,不由咽了口吐沫,這龍真美!蘇禾所見過的所有獸類中,只有不說話的白靈能與她一較高低。

但這問題怎麼回答?

蘇禾一怔,便見對面白龍微微低頭,靜靜凝視著他。

孟萱說,這一位是個瘋子……

蘇禾舔了一下嘴唇:「七姐極美,英姿颯爽,活潑可愛,又很夠義氣。但姐姐的成熟優雅與之截然不同,如蔻如蘭,似冬梅靜幽,需要仔細品味的。」

那白龍龍首緩緩縮回,輕笑一聲:「算你會說話。」

蘇禾鬆了一口氣。

就見淡藍色光芒一閃,白龍化作一位女子緩緩落下。一身輕紗輕紗隨水蕩漾,曼妙傲人的身段在水下盡展無遺,偏偏有輕紗遮掩,似真似幻,美不勝收。

蘇禾沒頭沒腦地想起一句詞「雲一緺,玉一梭,淡淡衫兒薄薄羅。輕顰雙黛螺。」

嗯,和詞描繪不同,眼前這女子沒有輕皺黛眉,反而帶著幾絲笑意,這笑極美,卻總讓人覺得嫵媚和清雅同時出現。

一隻端莊秀麗的妖精。

端莊的妖氣,清凈的嫵媚。

尤其她腳踝上兩隻小巧鈴鐺,即便在水下也發出清脆聲響,輕輕一動更增加幾分妖孽感,偏偏又氣質如蘭,讓人覺得是凜然不可侵犯的仙子。

是仙子卻又一身輕紗落在水裡,若隱若現。

妖孽!蘇禾在心底評價。

「張嘴。」紀妃雪現出人身,說出第一個詞。

蘇禾一懵。

紀妃雪展顏輕笑:「回答的滿意,給你個獎勵。」她柔若無骨的指尖在蘇禾腦袋上畫著圈圈:「乖,張嘴。」

如果我不張嘴,你會打我嗎?蘇禾抬頭便見長公主似笑非笑的眼神。

立刻老老實實的張開嘴。

紀妃雪素手一鉤,遠處一尊大山無聲裂開,一枚丹藥自山中飛出,落在紀妃雪手中,被她輕輕一彈,彈入蘇禾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順著水流流入腹中。

蘇禾眼神微凝,口氣輕快:「咦?吃的太快沒嘗出味道,這是什麼?初次見面還要姐姐破費,多不好意思。」

紀妃雪是白靈閨蜜,同龍龜一族也是熟識,應該不會來害他。

紀妃雪輕笑搖頭:「無意得了一張丹方,隨手煉來的,什麼作用我也不知,你發現身體有何變化,記得告訴我!」

蘇禾:「……」

別鬧了唄,咱倆真的不熟!

他乾笑一聲轉移話題:「不知姐姐今日喚我來,是為何事?」

這女人不適合閒扯,速速解決正事趕緊離開,回去汲取兌卦道韻才對。

紀妃雪眨了眨眼,抬頭看向天邊新月,輕紗隨水而飄,透過輕紗一絲曼妙似有若無。正想仔細確認一下,長公主忽然回身,道:「忘了呀。」

「!!!」

我懷疑你匡我來,就是為了給我吃藥!但是這女人……這母龍不肯告訴他那是什麼藥。

這地方略危險。蘇禾覺得這種妖精他搞不定,舔了舔嘴唇想要離開,卻見天邊孟萱不停向他擺動身姿做著明顯暗示。

她把身子蜷縮成煉器爐模樣,又把龍頭扔進煉器爐里……

蘇禾咬了咬牙決定再呆一會兒,從外相空間取出地衣,向紀妃雪道:「早就聽說姐姐是天下絕頂的煉器師,我這兒有一張地衣……」

他話沒說完,紀妃雪已經伸出青蔥玉指輕輕一勾,地衣飛在她手上,如若無物的掛在小臂之上。

她展顏而笑:「怕暴殄天物,所以要送我?你倒是會辦事,知道寶物贈佳人。」

蘇禾眨眨眼。

有自誇佳人的嗎?況且我是這麼想的?我怎麼不知道?

他抬頭看向天邊金龍,卻見那金龍搖著尾巴一溜煙逃走。

蘇禾:「……」

她倆是不是串通好要貪我地衣?地衣是至寶嗎?要是的話,我想要回來。

蘇禾張了張嘴:「姐姐我這裡……」

「噓!」紀妃雪一根玉指豎在他嘴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見蘇禾晶晶閃亮的眼睛,輕輕一嘆,勾了勾手指,外相空間中另一張地衣也飄了出來。

「我知你還有一張,但何必兩張都送我呢?」她搖搖頭,似乎做了一個違背本心的決定:「我從不收別人禮物,只你是特殊的。但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

蘇禾神色瞬變,呼吸都粗了起來,卻見紀妃雪輕輕揚手,一股水流捲來,托著他向莊園外而去。

紀妃雪輕柔聲音傳來:「不許告訴旁人,這一次龍神祭我會點你做魁首,最好獎品贈你。」

這是贈品的事情嗎?蘇禾呼吸愈粗,凝神看向紀妃雪,卻見那女人將兩張地衣收起,不知何時已經換了衣衫,換做一身略保守的宮裝,蓮足輕點,不知去了何方。

蘇禾臉色巨變,心潮翻滾。

骰子被她看見了?應該不是,像洛叔一樣察覺他可以複製成雙?

聯繫洛叔,聯繫泰祖,這事情必須告知長輩!

蘇禾心神劇動。

……

方才掀開的大山內,一尊丹爐靜靜聳立,紀妃雪一身宮裝站在丹爐之側。左右手上各一件地衣。

雙目迷離,是說不出的神色。

她喃喃自語:「果然一模一樣,絲毫不差……」

她轉頭看向丹爐邊,一隻玉盒。仔細看那玉盒潔白無瑕中,帶著絲絲紋路,竟是一片白玉龜殼所制。

玉盒兩側各有一道陣法。紀妃雪將兩張地衣放在兩處陣法中,玉盒上光芒一閃,咔嚓一聲打開了。

紀妃雪眼神微凝。怔了片刻,露出一絲笑意,這死丫頭什麼事情都瞞不過她,她到底如何算得,萬年後的族弟會有複製成雙的天賦?

她的卦測一道真能如此匪夷所思?紀妃雪不是不會卦測,甚至本身就是此道高手,但是那小龍龜特殊,她測算過無數次,測算結果皆是查無此人。

必是白靈早早設下手段,抹了族弟痕跡。甚至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借著她做的這些。

否則,怎的每次看到那小龜,便有撕心裂肺的感覺?

怕不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白靈斬去一絲存在,用來隱藏那小龜的命運軌跡?

白靈有這個手段。

紀妃雪銀牙一咬,死丫頭,別讓我找到你。下次見你必要掀開你龜殼,看看你心有多黑!

至於外界傳言的白靈已經寂滅,已經死掉……

信,鬼!

這世界毀滅,那丫頭都不可能死掉。

紀妃雪低頭看向白玉匣子。

打開這匣子,必須要兩樣完全相同的東西,無論什麼,法寶也罷磚瓦也罷,只有從內到外完全相同才可。

但這世上哪裡來的完全相同的事物?

她一直以為,白靈在和她玩文字遊戲,解了萬載都不曾解開謎題,直到看到這兩件地衣。

原來,世上真有兩件一模一樣的東西。

匣子打開,一個歡快的聲音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叫姐姐!」

紀妃雪一愣,接著咯咯笑起來,直笑的花枝招展,震動水波,直不起腰,才笑罵一聲:「作死啊!」

幼稚!

她向盒子裡看去,裡面一道流光來回遊動。是一團被剝離出來的記憶。

又搞這些神神秘秘的東西。有什麼不能明明白白的說?六千年前突然現身,塞給她一張丹方,要她千萬幫忙煉出來。

今日那小龍龜到來,丹藥恰好練成,這丹藥不是給蘇禾的,又是給誰的?

現在又拿一團記憶不知要作什麼妖。

這團記憶看去竟悽美異常,紀妃雪指間輕輕一點,記憶飄起落向她眉心。

完美融合。

是她自身記憶,卻不知何時斬出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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