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偷聽、邪術、遺言、裝暈一一一小小的座描金峰只貽不討半天的功夫,卻極盡勾心鬥角,到了最後,還有一場生死惡鬥!

描金峰上金光綻放,遠遠望去。整整半座山峰,都仿佛變成了燦燦金角,一連串激盪的劍鳴,轉眼化作清冽的鳳凰啼吼!

丹鳳朝陽,是乾山道宗的絕學。由一名五步弟子做陣眼,三十三名四步弟子合力施法,動之下,威力足以對抗六步初階的修士。不過。法陣雖然厲害,可施展的條件也極為苛復。

參習陣法的弟子,由歷代掌門人欽點,一起閉入聾啞關三十三年,以求彼此間心意相通,只有如此。才能動這道陣法。

「心意相通。說起來簡單,可要三十三人同心同智又談何容易。乾山道立派千年,最鼎盛時也只能同時動兩座「丹鳳朝陽。

到了朝陽這一代,集結全山之力,也才勉強湊出了一座法陣,不久前。這三十三名子弟盡數死在了乾爹將岸的手上,乾山道的「丹鳳朝陽」也就此斷絕了傳承。否則粱辛初探乾山時,朝陽又怎麼會不用這道厲害陣法。

可現在,乾山道雖然只剩下不到兩百人,可人人都是四步之上的修為,同時因為草木邪術,所有人都只有一副心思主人的心忍

修為夠、心意通,乾山道一百多人,卻能夠擺出了三座丹鳳朝陽!

除了參與到法陣中的幾人之外,東海乾那二十餘名五步精英都沒有動手,而是護在了掌門人周圍。已經達到六步修為的太師叔,就站在朝陽的身邊。

太師叔的眼睛望著眼前的惡戰。目光里卻沒有一點神髓,就好像個。睜眼瞎子,山頂上的藍袍老道,除了朝陽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如此。

三座丹鳳朝陽法陣,此刻動了兩座。另一座只結好陣勢,在一旁

應。

動的丹鳳朝陽,比著當初官道上,朝陽親自統御的法陣威力要遜色不少,可即便如此,也不是梁辛能夠對付的。

一隻鳳凰都難以對付,何況還是一雙!

梁辛能夠依仗的也只有自己的身法,青色的衣衫在半空里盪起一連串鬼魅般的弧,拼勁全力躲避著那兩頭金色的鳳凰的追擊,只有避無可避時,才會動用七盅星魂,動拳陣來硬扛。

每次巨力相撞之下,梁辛都會覺得心口猛震,五臟六腑都仿佛被震的移錯了位置,胸肺間空空如也,說不出的難受。

相鬥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梁辛就幾次陷入絕境,全是靠著古怪的身法,才得以絕境逢生。

金光煌煌,鳳凰天翔,鬼氣森森。青衣游轉!

朝陽故意只動兩座陣法,為的就是要看看草木道士動的丹鳳朝陽威力如何,看了一會之後,微笑著點了點頭,開口傳令道:「可以了,殺了吧!」

話音落處,始終按兵不動的第三道法陣隨之動,第三隻鳳凰也沖天而起。

三頭鳳凰,上中下三路合圍。梁辛被困在其間,再也無力逃脫,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拼出全部的力氣,在空氣中蕩漾起層層疊疊的漣漪!

鳳凰並翅,連環三啄,嘹亮的啼鳴聲,剎那之間震裂長空!梁辛布在身前的一層層漣漪星陣,真就仿佛一面鏡子,在刺耳的銳響中炸裂粉碎!

三道法陣,就是三個六步初階的高手,梁辛雖強,可也擋不住這樣的力量,雙方巨力甫一碰撞,七道星魂各自爆出一陣可怕的顫抖,星魂統領的七股力量,在一瞬間崩裂散碎。變成千萬縷游散的無主真元,在梁辛的經脈間盲目遊走!

慘叫聲里。粱辛向後重重的跌出。三頭鳳凰也被北斗春陣之力反挫。各自震翅後仰,身上流淌的金光也暗淡了些許。

梁辛摔落在地,四肢百骸無一處不再劇痛,七盅星魂受到重創,再也收攏不住自己的力量,千萬道真元在他身體中亂跑亂撞,仿佛每一股都變成了一隻生了銹的刀子,瘋狂的割刺著自己的身體。

而那三頭鳳凰,在半空里各自徒轉起一道金光燦燦的輪,啼鳴之中,又再度向著粱辛衝來!

勝負之勢、生死之勢,都隨著麒麟和尚的邪術而逆轉,兩天前還打的一群乾讓高手落花流失的梁辛。此刻卻只有束手待斃的份。

一個六步中階的宗師,用性命換來的勝勢。粱辛又怎麼才能扳得回?

可就在三頭鳳凰堪堪要擊中梁辛的時候,四周的光線卻突然暗淡!灰濛濛的雲,宛若死人化灰後凝聚而成的煙塵,轉眼鋪滿天空,一道焚雲,從天而降!

三頭鳳凰陷入焚雲,仿佛扎進了泥沼之中,原本靈動的身形一下子變得遲緩而笨拙,在不甘的怒嘯中拚命的掙動著身體。

焚雲層層流轉,在片刻里化作一隻猙獰的漩渦,於旋轉中出巨力。想要把三隻鳳凰攪碎。

梁辛七竅淌血,嘴裡卻哈哈大笑,仰頭對著天空喊道:「再晚來片刻,我就死了。」

一個輕柔動聽的聲音,氣鼓鼓的回答:「千里趕路差點累死我又哪敢讓你死!」說著,這個聲音又笑了起來,急忙糾正道:「不是,我是捨不得你死!」州。乃。此玄正出手對付三頭鳳凰的。正是臉婆婆。…一

臉婆婆是隱修中的高手,單以修為而論。比著麒麟和尚也不遜色,一出手便是驚天動地,不過三頭鳳凰也是六步初階,合力相抗中雖然落了下風,但也盡可堅持一陣。

梁辛三探乾山,結果自己鑽進了死局。尋思之下,自己也只還有一路不大靠得住的援兵:始終被他藏在懷裡的白玉鈴鎖。

不管靠不靠得住,梁辛也只有嫌鈴鎖太少的份,

在他交出長舌時,就在懷裡悄悄用力,想要捏碎鈴鎖,不料這隻玉、鈴鎖是高級貨,捏不動。只要搖一搖,另外一方就會收到訊息。

梁辛偷偷搖了幾下鈴鎖,當時還挺緊張,生怕鈴鎖會出什麼響聲。其實這種用於危機時傳訊的法寶。搖動之下自身並不會響,反倒是另外的那隻,會警聲大作,同時為主人指點出那隻鈴鎖的所在之處。

琅琊把梁辛當成了護身符,這才給他留下鈴鎖,可沒想到自己還沒用上,梁辛就先大喊救命了,妖女不敢讓梁辛死掉,趕忙求著臉婆婆趕來。

焚雲突顯,來的毫無徵兆,琅琊伸手一引,兩個長藤吞吐蜿蜒,將梁辛捲住,拉到了他的身旁,笑嘻嘻的問道:「不會死吧?」

臉婆婆和琅琊,就隱在妾雲之中。

梁辛張開嘴想說高,卻從口中湧出了一口鮮血。

自始至終,朝陽老道都未想過動封山的陣法。「九九歸一,同氣連枝,彼此間的封山法陣也有所聯繫,任一門宗動了封山大陣,其他八個門宗都會有所感應,立玄會千里馳援,同時一線天也會被驚動。

東海乾自己諸事不凈,朝陽還不敢驚動同道。而臉婆婆在救下樑辛之後,也不戀戰,立刻催動焚雲離開東海乾!

片剪後,琅琊滿是怯怯的聲音,從遠處飄蕩而至:「這麼多的心機。這麼多的做作,結果卻讓我逃了性命,哈,哈

這些都是梁辛要說的話,可他現在沒了力氣,倚在琅琊身上小聲說著。琅琊則以真元力,替他傳話,不過後面這兩聲大笑,學的滿是僵硬。聽的人渾身難受。

「我沒死,你們的麻煩便來了。大麻煩!哈,哈,哈琅琊盡職盡責,把粱辛說的每個字都學的一清二楚,最後又笑著替自己補充了一句:「要報仇,找梁磨刀,可別找我的晦氣

話音落處,三個人早已消失不見。朝陽的臉色陰沉,千煌和尚猶自昏迷不醒,而百多名乾山弟子,全都傻愣愣的杵在原地,臉上還都掛著些僵硬的笑容,,

琅琊躲在臉婆婆的劫雲之中。雙手扶住梁辛,笑的還是原來那副俏皮模樣,問道:「東海乾和你有什麼仇?鬧出了這麼大的陣仗?。說完。又吐了下舌頭,裝集了一副驚駭的樣子:「這群老道的實力可著實了不起!先前一直看了他們了

梁辛五臟如焚,疼的額頭青筋扭動。再沒有精神和她長篇大論,苦笑著問:「有藥嗎?給點吧

琅琊嘰的一聲就笑了:「你全身真元亂竄,再加上藥力攪和只有傷的更重,等到了地方,我請婆婆出手幫你歸攏真元,現在還要多忍一會。」

說完,琅琊乾脆坐到了焚雲上。直接把梁辛橫在懷裡,輕聲笑道:「這樣還舒服些。」說話間,又伸出手,好像哄小孩子睡覺似的,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饒是劇痛之下,梁辛也有些哭笑不得,勉強提了口氣,舉目四望。隨即有些納悶:「你們的容身之地,在大海之外?」

不料琅琊聞言後,臉色突然一變,抬頭望向臉婆婆,皺眉問道:「怎麼回事?」她先前根本就沒注意。在救下樑辛之後,臉婆婆並沒有原路返回,而是直接催動焚雲,飛向大海深處。

臉婆婆緩緩的抬起頭,在那張根本就不算臉的臉上,用力擠出了一絲笑容,淡淡的回答:「被人盯上了。不敢原路返回,先從大海上兜個圈子,看看能不能甩掉他們。

嘭,悶響!琅琊抬手把梁辛扔到了一旁,跳起來,臉色驚疑不定:「是什麼人?什麼時候盯上咱們的?」

臉婆婆費力的搖搖頭:「我也走到了東海乾的時候才覺的,對方的修為不在我之下。」

琅琊的臉色更難看了:「是師父的人?。

臉婆婆從喉嚨里,擠出了一陣好像貓頭鷹似的怪笑,繼續搖著頭:「不知道。不過也不用擔心。」

琅琊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眯起了眼睛,守在了臉婆婆身邊。

臉婆婆催動法寶,一路向著大海深處兜去,這一趟奔馳,足足飛了兩個時辰,海岸上的乾山早已消失不見,海水也從賞心悅目的蔚藍色,漸濃漸暗,變作了晦澀的墨藍色。

又飛馳了一會,臉婆婆的臉色再變,體內猛地炸起一連串爆豆般的悶響,而始終深深佝僂的身體,也挺拔了起來,斑駁殘缺的醜臉上顯出了一股虐戾之色,森然道:「又多了三個,一共四個人,追的很急。」說著,老太婆伸出乾枯的老手,輕輕掐了下琅琊白哲的臉蛋,繼續咕咕的怪笑:「你先走,我留下。不用怕,萬事

琅琊深吸了一口氣,臉色又恢復了那份健康的神色,也笑了,搖頭道:「我總會和婆婆一起的,再說,也未必逃不掉呢!」說完,身子一轉。又躍到了梁辛的身旁,蹙起眉心。側頭看著他。

過了片刻,琅琊才緩緩開口,聲音少有的低沉鄭重:「肯定是師父的人,趁著他們還沒追上來,我耍扔你下去了」你別怪我

如果琅琊和梁辛一起被抓,琅琊再沒有可以要挾師父的條件,必死無疑。

現在把梁辛拋入大海,琅琊即便被抓住,也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只不過,粱辛重傷之下,一旦入海。恐怕便再無生機了。

梁辛如何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笑的無比難看,費力的說出了三個字:「再等聳,」

朴哧一聲,琅琊笑了起來,搖頭道:「可不能再等了,最多我答應你。以後幫你滅掉東海乾來報仇話音落處,伸手抓住梁辛用力向外一拋!

焚雲急掠,快若聲光,在梁辛摔入海面之前,就已經消失在天角盡頭,,

嘭的一聲,咸腥激盪!粱辛此刻的修為,跨在五步和六步之間,放在哪裡都不容小覷,可落進大海。也不過只激起了個小小的浪花!

時值寒冬,海水冰冷刺骨,原本昏昏沉沉,瀕臨昏厥的梁辛,在冷水的刺激下清醒了些。

粱辛還能動,甚至肌肉、關節還能協調移動,勉力施展出義父傳下的身法。可天下人間的身法,在地面上無法讓粱辛飛天,在海水裡也同樣沒法幫粱辛浮在海面。

身體中還有無數道錯亂的真元。梁辛現在只能小範圍的調整身體,卻不能大範圍的戈小水,掙扎了片刻之後。還是緩緩的沉入海底。

口鼻淹水,空氣盡失,始終龜縮、幾乎從未曾派上過用場的本源之力,根本不用心意召喚就流轉而出,按照心法一層層的運轉大周天。單以本源而論,梁辛勉強能算到聲色境,三步修為,到了這個層次的修士。已經可以化外息為內息,本源運轉之下,即便沒有空氣,也能得以存活。

平時本源一動,七盅星魂就會出來搗亂,可這次星魂被鳳凰三啄擊中。不僅它們統御的力量被擊碎,就連星魂自己也到了崩潰的邊緣,各自趴伏著再也難以稍動,追不動「紫薇,了。

當初在兔幾丘,海棠和尚那一擊也把星魂打散了,在療傷時,本源卻將自己的力量分給了受傷的星魂。助它們去將散落於身體各處的惡土之力一一收攏。

可這次的情形與以前大不相同,梁辛深處大海,無法開啟內息就會即刻喪命,形勢危急中,本集再也不顧的去幫星魂,而是全力運轉,來保護本尊。

本源流轉。粱辛的內息開啟,雖然身體中的劇痛沒有絲毫的減緩。可胸口的窒悶卻緩緩消失,早在猴兒谷修行的時候,梁辛就多次開啟過內息,對此到不算意外。當下里心情不錯,睜開眼睛,看了看周圍。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下海來著,

睜開眼睛,就覺得眼前的水紋一陣凌亂,仔細一瞧,梁辛不盡露出了笑容,始終藏在他懷裡的那條小蟒蛇,不知什麼時候跑了出來正圍著他歡快的游七著。

小蟒蛇的身體,比著初生時微微黑了些,灰濛濛的有些難看,頭頂的齒冠少了一半,不過創口不再流血了,而小傢伙的雙眼,始終也不曾睜開。

梁辛不認識這種異蛇,可也覺的有些不對勁,不管什麼動物,在出生一天之後也該睜開眼睛了,除非」梁牛為了這個小東西,心裡微微一疼小蟒蛇恐怕是天生殘疾。

小蟒蛇卻根本不知道這些,恐怕在它以為,世界本來就是這麼黑蒙蒙的一片片,難得的是,它在海水中。竟然活力暴增,仿佛根本不知疲憊。只圍住梁辛一個,勁的打轉。梁辛心裡琢磨著自己的下場,憑著自己的本源,在海底堅持上一兩個月應該問題不大,只盼著七盅星魂儘快回復,歸攏散亂的真元,便可以逃回到海面上,然後,,游回去?

還有,聽說海里怪物多,可別來條大魚把自己給嚼了。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星魂只要回復一點力氣,就會去和紫薇搗亂,到時候內息便無法持續。沒了內息,光靠憋氣的話,能憋一天?兩天?」這番道理亂七八糟,相互克制,梁辛自己也想不通怎麼才能活命了。

還沒等他把這件事想明白,就現。原來自己想的忒多了,哪用兩三個月、等身體恢復、等星魂恢復那麼久,根本用不了多少時候,自己就會死掉。

陽光早已無法穿透厚重的海水,周圍只剩下森冷漆黑的一片,而身體還在不停的向下沉著」四周的壓力越來越大,仿佛每一寸身體都被硬生生的擺上了一座大山,照這樣下去。恐怕都不用等沉到海底,自己就會被可怕的壓力擠成肉泥。

梁辛傻眼了,他以前可從不知道。水底下竟然有這麼大的壓力,可自己,還在飄飄蕩蘇的向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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