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八章嘗嘗味道

曲青石說的沒錯,傀儡為奴,與主人神識相系,無論死掉或者逃脫,賈添都能立刻發現。(手打小說)

不過賈添並未出手……他對梁辛等人說去『睡覺』,實際是要入定靜養,元神收斂,暫時隔絕與外界的一切聯繫,在他醒來之前,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

如果他醒著,發覺送到離人谷的傀儡正一個一個的脫離控制,是會遵守自己的諾言,『四天之內我絕不殺人,由得你去想辦法』;還是立刻施展辣手,抹殺這群即將變成敵人的傀儡?

沒人知道。

仿佛還嫌不夠亂似的,大家正驚疑不定時,曲青石、柳亦、青墨等人隨身攜帶的木鈴鐺同時響了起來,曲青石取出一看,目光隨之一亮:「是天嬉笑,他回來了,問咱們的位置,要趕來相見」

大好消息,梁辛精神一振,曲青石傳訊回去,說明位置,請天嬉笑趕來相見。

不久之後,木舉人成功點化了第二批青木神將,日饞等人顧不得再擔心什麼,立刻又忙碌起來,曲青石施展定身咒、柳亦殺戮神將、梁辛傳送神弓、親友接弓一射……

緊張、忙碌,離人谷前的空地上,人人肅穆,生死成敗在此一舉。

直到兩天之後,距離賈添約定的時間還差一個時辰的時候,日饞弟子、苦乃山群妖,來到離人谷前的數千親友傀儡,盡數回復了清醒。不僅擺脫了妖魂奪舍、賈添的控制,且人人修為激增。

等到最後一個傀儡恢復正常,梁辛再也忍不住心裡的狂喜,跳著腳哈哈大笑,恨不得現在趕往京城,找到賈添,伸手指著他的鼻子吼一句:你的禮物,梁三爺收下了

救下了傀儡,眾人這才翻出了葫蘆老爺兜里的那顆藥丸,彼此傳看。

藥丸大若龍顏,顏色灰黑,散著一股濃濃地惡臭,只看形質便知它不是什麼好東西。

另外,這枚藥丸在陽光下呈半透明,隱隱可見其中裹雜著許多細小紋路,細看下不難發覺,這些『紋路』,仿佛是一串串複雜法撰。

在場中人不乏理單煉藥的大行家,可誰都沒聽說過這種將法撰煉入丹藥的法子,更不知道這顆藥丸究竟有什麼效用。

梁辛好奇得很,他實在想知道,賈添打算怎麼對付自己。吞了藥丸,會被毒死,會發瘋發狂,還是變成傀儡?不過這事不能指望賈添來揭曉答案,依著他的性子,多半還是那句『吞下去就知道』……距離約定還有些時間,梁辛乾脆帶上藥丸進入小眼,一是探望老叔,二是向浮屠請教,看它是否識得這枚怪藥――

老叔仍在骨海深處修養,無法相見,浮屠則把這枚藥丸擺放在眼前,圓滾滾地腦袋圍著藥丸轉來轉去,半晌過去了,它還在轉,看得梁辛眼暈。

不知過了多久,浮屠總算停了下來,搖頭道:「不認識,不知道」

梁辛膛目:「不認識你還轉了那麼半天?」

「這不是為了看得仔細些嘛…」浮屠一臉的『理所當然』,跟著又把話鋒一轉:「要不我嘗嘗它?入口之後,效用多半也就明了了。」

梁辛立刻搖頭,來自賈添的藥丸哪能亂嘗,尤其還是小眼裡的浮屠,弄不好就是一場天崩地裂的大禍。

浮屠卻滿不在乎:「放心,就是把全天下所有的劇毒之物都擺在一起,我也當它們是頓早點」跟著不由分說,一伸舌頭竟把藥丸真的卷進嘴裡,動作之快,梁辛都來不及阻止。

梁辛大吃一驚,正要斥罵、要他把藥丸吐出來,可還不等他開口,浮屠的臉色驟然一變,驚天動地地喊了聲:「唉呀媽呀」

原汁原味、東北腔十足,是從長春天那學來的。

梁辛只覺得頭皮發炸,一時間腳都軟了,怒聲道:「快吐出來,你怎樣?」

不料浮屠卻咧開嘴巴,哈哈大笑,整座骨海都隨之震顫,顯然他啥事沒有,嚇唬梁磨刀玩來著。

梁辛又氣又笑,心裡還有些不忍。小孩子都不屑去耍的把戲,中土第一妖孽卻玩得如此開心……被困無數年頭,時間漫長,那份無聊、寂寞,也實在沒法用語言去形容了。

喜滋滋地大笑了一陣之後,浮屠才道:「這藥丸不會害人,也談不到什麼神效,反正沒什麼大用處就是了。」

梁辛不解,賈添送來顆惡臭熏人的藥丸子,總不會就是為了噁心自己的吧,當即皺眉追問了句:「沒什麼大用…也是有些用處的吧?什麼用處?」

「照著味道來看,效用應該和『地藏慈悲印』差不多,不過那枚印是件法寶,這個則是顆藥丸子。」

『地藏慈悲印』,這幾個字梁辛聽著耳熟,琢磨了一陣,才恍然想起,以前妖女琅琊曾有過這樣一枚印。銅川慘案之後,在草原上她要奪自己的惡土力,雙方就此翻臉,青墨受到重創,梁辛發動邪弓,四步修為的琅琊,當時就是靠著這枚印,才逃過了足以擊殺五步邪弓一擊……這些事情都是雙方和解後,琅琊對梁辛講起的。

這枚『地藏慈悲印』,只能用一次,只有一個效用……替主人死上一次

丹藥和地藏陰一樣的效果?足以引得天下人都為之瘋狂的寶貝,還沒什麼大用?

不過這藥對浮屠來說,倒還真沒什麼用,沒人能殺得掉他,死不了的傢伙,用不著再多一條性命。

梁辛張大了嘴巴,喉嚨里咔咔做聲,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過了一陣,才費力問道:「除了讓人多處一條性命,另外還有沒有害處?比如會發瘋、會變成傀儡啥的?」

浮屠大搖其頭:「沒有,都說過,這藥不會害人」

梁辛懵住了……賈添給自己送來的是神仙丹散?他是好意?他圖個啥?在皇宮裡,如果不是苦修持和羅起先後出現,自己現在已經死了,賈添要殺自己,又送藥來?還弄出個四天大限、殺滅傀儡的局面?

所有的事情都沒得解釋,除非去問賈添。梁辛呼了口悶氣,暫時也不再費腦筋去琢磨,把手伸到浮屠嘴邊:「吐出來吧,多謝你。」

浮屠眨眼:「吐什麼?藥丸?吞下去了,沒得吐了。」

梁辛先是愣了愣,跟著嗷地怪叫了一聲,氣急敗壞:「不是說就嘗嘗麼?怎麼、怎麼吞了?這藥你吞了有啥用?」

浮屠用看怪物的眼神瞅著梁辛:「嘗嘗,不就是吃掉麼?我嘗過的東西,可從沒吐出來過。」

梁辛真就覺得五雷轟頂了,恨得他都想要在小眼裡亂跳亂打,大好仙丹,哪怕給一個不認識的病入膏肓之人服用呢?偏偏是最不需要這種寶貝的怪物,吃了仙丹……

就在梁辛又心疼又生氣,恨不得跳腳亂叫的時候,眼前忽然人影晃動,下來了一個人,梁辛略顯詫異,仔細一看,來得竟然是丑娃娃天嬉笑。

對方一見梁辛,立刻躬身施禮:「屬下天嬉笑回來復命,拜見宗主。」禮數一絲不苟,語氣也鄭重莊嚴,唯獨聲音裡帶了份親切之意、歡喜之意。

不等梁辛說話,浮屠就『哈』地大笑了一聲:「日饞副幫主回來了」上次進入小眼時,梁辛將自己的經歷和盤托出,順便也把真土境時封天嬉笑做日饞副門主的事情說出來,本來就當個笑話說的,沒想到浮屠對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記得無比牢靠。

天嬉笑醜臉一紅,他自己都忘了,原來自己坐在還是日饞仙宗的第二把交椅上……

幾乎和梁辛猜的一樣,苦乃山決戰時,天嬉笑發動了完美天舟,中土天下,就只他一個人會駕馭天舟,可他只會把『開著天舟從仙界回中土』,結果天舟一下子竄出去,他也徹底傻眼了,胡亂鼓搗著,開始在十界亂鑽,整整折騰了一年多,最後總算找到了仙界,這才折返回中土,落地後的第一件事,自然是來見『明見萬里』的宗主。

見他回來,梁辛也滿心高興,暫時不再去想仙丹的事情,問他道:「在仙界見到師兄了?他還好?」

「大魔君一切安好,我趕到前,仙界又現惡鬼越界之兆,他老人家正在備戰。命我回來傳話,浩劫東來之際,駕馭飛舟去仙界找他,他要回來參戰。」

梁辛霍然大喜,謝甲兒肯幫忙再好不過。而且天嬉笑回來的正是時候,現在亂象已現,神仙相大軍隨時回到,賈添又是個瘋子,中土越來越不『保險』,不參戰的親友,梁辛打算把他們送到仙界避難。

對往返中土、仙界,天嬉笑顯得把握十足:「天舟這次仍是降在了南疆,隨時能夠起飛。」說著,他又笑道:「這一年多的功夫,我幾乎就長在天舟里,技術大漲,只要是十界之內,想去哪裡都沒問題。」

梁辛高興同時,又問道:「那真土境呢?你駕飛舟,能不能去真土境?」

天嬉笑愣了下,不禁問道:「去真土境做什麼?」話剛出手,他就恍然大悟:「你要救小和尚歡喜?」他剛回來不久,還不知道東籬先生也進入了繭子。

梁辛笑而點頭:「還有東籬先生,總不能把老先生和小和尚,一輩子都丟在繭子裡不管吧。」靠著一身惡土之力,梁辛魔功大成,『乾坤挪移』之術雖然還『混沌』得很,但多試幾次,想要移出繭子也不是什麼難事。而三里坤蟲繭神奇,無論從哪個方向突破,只要一離開,就會落入真土境,所以梁辛才詢問天嬉笑,能不能讓天舟到那裡去。

最近就會有一趟仙界之行,梁辛打算借著此行,把困在繭子裡的東籬先生接出來。

天嬉笑為人慎重,仔細琢磨了一陣這才緩緩點了點頭:「我沒駕著天舟去過那裡,但是應該問題不大。」

說過了與天舟相關的事情後,天嬉笑又對著梁辛道:「因為長春天他們都在上面,仙界的事情他們並不知情,說話不太方便,所以我向曲大姑請了一粒眉心骨珠,進入小眼來向宗主稟報情形。另外還有件事,想要請教浮屠前輩。」

浮屠正閒得發慌,聞言眼睛都亮了起來:「請教什麼,說來聽聽。」

「我想…想詢問下,無仙的狀況。他、他還好吧?」

浮屠根本就沒廢話,晃了晃腦袋,骨海層層涌動,片刻之後,一片巨大骸骨簇擁著無仙『浮出海面』。

自從中秋之會後,無仙已經在小眼裡呆了三年……算算時間,整整六千多年,可就連中秋惡戰時留下的傷口都還沒長好,比起以前,他真就沒有絲毫的變化,就仿佛時間在他身上已經徹底失效了一般

見無仙還是老樣子,天嬉笑明顯鬆了口氣,並沒多說什麼,只對浮屠躬身道謝。

天嬉笑對無仙的關注,很有些莫名其妙,可梁辛毫不見詫異,而是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見過了無仙的狀況,天嬉笑又轉頭望向梁辛,想要解釋自己為何如此。不過梁辛搖了搖頭:「你先別說,我且一猜……登仙大道?」

梁辛的答案突兀,天嬉笑卻露出了一副歡喜神情:「宗主明見萬里,屬下拜服」

日饞上下,千多妖人,算起來就只有天嬉笑最為謹慎,從未有過絲毫逾距,嚴守禮數,無論什麼時候都對梁辛畢恭畢敬,由此,他的『馬屁』也拍得最為鄭重其事,『明見萬里』四個字又從他嘴裡說出來,梁辛心花怒放,連忙擺手,假惺惺地推辭了兩句,這才轉頭又望向浮屠:「我記得你以前說過,無仙的身上,多出來一股『天地氣運』的味道?」

浮屠點頭:「不錯。就是因為這股味道讓我沒胃口,否則哪能留到現在還不吃他。」

「那他身上的這個『天地氣運』,變化了沒有?」梁辛追問。

「比著剛下來的時候,更濃了些。這股味道你們察覺不到,只有我能嗅得出。」

日饞仙宗正副宗主對望了一眼,梁辛的神情倒沒什麼變化,可天嬉笑臉上的喜色愈發地濃郁了。

梁辛對著浮屠點了點頭,道了句多謝,隨即伸手拉起天嬉笑:「這個事情回頭咱們仔細說,現在先上去……」

話還沒說完,浮屠就大吼一聲:「想走?先把話說清楚了」

梁辛兩人把無仙『調』出來,品頭論足,說了幾句沒頭沒腦地話,浮屠早就被他們搞得一頭霧水,現在哪肯放他們離開,非得把事情說清楚了,否則浮屠不肯罷休。

梁辛無奈,只得暫時留下,把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浮屠……――

不久之後,梁辛和天嬉笑終於回到地面,沒去提無仙的事情,只把丹藥真相告之眾人,結果上至葫蘆銅頭和眾多魔主,下到日饞門徒山中小妖,人人破口大罵,特別是纏頭老爹,眼睛裡都快噴出火來,惡聲惡氣地對著梁辛大吼:「就是喂狗,也比給浮屠吃了強」

看樣子要不是因為打不過浮屠,老爹早就下去打他去了。

梁辛把腦袋撓得咔咔響,這事還不能怪人家浮屠,可也不怪自己,更怪不到送藥的賈添,不知道該怪誰,反正天下第一了不起的仙丹,算是糟蹋了。

正大亂大罵的時候,一柄飛劍從京城方向向著離人谷急掠而至,和梁辛約定的時候到了,賈添以飛劍傳音。飛劍顫動中,賈添的聲音響起:「三株清香,有話要說。」

梁辛知道賈添有清香化形的本領,一時也顧不上再懊惱什麼,跳起來去找香……足足夠了有一個時辰,在離人谷的一座小境中,才燃起來三株清香,青煙裊裊凝聚成形,凝聚出賈添的形質。

賈添的語氣有些納悶:「怎麼這麼久?」

梁辛還沒開口,一旁的血河屠子滿頭大汗,一邊用袖子擦汗,一邊撇嘴插話:「你娃當三炷香那麼好找咯?龜兒子一句話,老子跑斷了腿」

離人谷早就搬家了,谷里哪有香,邪道人物和妖族也都不隨身帶著這種零碎,血河屠子特意跑出去,千辛萬苦找了一座還有香火的大廟,弄回來了些香燭,賈添這才和梁辛見上了一面。

賈添挨了罵也不當回事,還向著屠子點點頭,含笑說了聲:「辛苦你了,是我考慮不周,上次見面時應該塞給梁辛一把香。」

血河屠子翻了翻怪眼,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點啥好了,沒再理會賈添,就此退出了小境。

這個時候,又從梁辛身後跳出來個小小的身影,用清脆童聲對賈添怒道:「我大家姐在哪裡,快快還來」

出聲的屠蘇。

在苦乃山惡戰前,他送蜥蜴去猴兒谷,隨後就留在谷中,邪術爆發時,他也和日饞、妖族一起在飛梭上,這次賈添把他也一併還了回來。秦孑在出事的時候沒和眾人在一起,『歸還』時也不在隊伍中。

賈添微微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把秦孑給忘了,趕回我找找看,不是故意刁難,真的是忘記了,我把葫蘆長春天他們都送還了,也不差一個大祭酒了,短則三天,長則五日,我把她送還離人谷」

說完,不再理會屠蘇,賈添把目光一轉,望向了梁辛:「你居然真有辦法復原傀儡……」

這句話可問到了梁辛的得意之處,不等他說完,就哈哈大笑:「意外麼?你那份大禮,正合我心意,來得剛剛好。」

賈添倒沒什麼懊惱,只是搖頭道:「其實也算不得太意外,只不過我以前不太肯定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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