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副組長不是別人,正是接替劉端陽出任火車站派出所所長的老趙。

只是現在的老趙,已經是鐵路公安局的副局長。

白手與老趙常見面,偶爾一起吃飯喝茶,私交頗好。

二人的關係,局裡領導知道。

老趙也主動彙報,想迴避白手的案子,但領導用人不疑,偏偏定他為專案組副組長。

老趙只是有顧慮,但既然領導命令,他也就毫不猶豫的接受。

好在白手是個聰明人,待在留置室九天,麻煩這個麻煩那個,就是不找老趙。

老趙微笑著在小桌子對面坐下,把手裡拿著的兩瓶二鍋頭,嘭的放在小桌子上。

門口,一群小警察擠看,有男有女。

白手坐在小木床上,雙腿盤著,如老僧入定。

老趙打開一瓶二鍋頭,再推到白手的面前。

白手鼻子動了動。

酒香撲鼻,難以抵擋。

白手拿起酒瓶,對嘴就喝,咕嘟咕嘟的,一口氣幹掉半瓶。

老趙伸出大拇指,贊道:「好酒量。」

白手不理老趙,繼續喝酒。

老趙看愣了,門口的小警察們更是目瞪口呆。

一瓶二鍋頭,兩口就能喝完,這酒量太驚人了。

白手喝完,一邊抹著嘴,一邊罵道:「他娘的,我都十天沒喝酒了。」

老趙不生氣,「白老闆,我們招待不周,請多多理解。」

忽然,白手的鼻子又開始運動。

動著動著,白手俯身,把老趙拽住,豎著鼻子在老趙身上嗅了起來。

老趙見怪不怪,因為白手常有不尋常的舉動,老趙相當了解。

白手嗅完,放開老趙,呵呵的笑起來。

「老趙,為了感謝你的酒,我給你算一卦。」

老趙只笑不說。

「老趙,你下午抓了一個小偷,一個漂亮的女小偷。」

老趙咦了一聲,終於開口,「你怎麼知道的?」

小警察們更是好奇。

因為一個小時前,老趙有事路過火車站廣場,確實抓住了一個漂亮的女小偷。

「呵呵……」

白手不說破,只是一個勁的笑。

其實他是從窗戶上往外看到的,在老趙身上嗅來嗅去,那只是故弄玄虛。

老趙關心的不是這個。

與白手商量,老趙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白手看出來了,老趙有事,不是來看望他,也不是來嘮家常的。

可以為難別人,不能為難老趙。

「老趙,說事吧。」白手主動開口。

老趙先扭頭看了看門的方向。

幾個小警察一鬨而散。

老趙再起身去把門關上。

「你怎麼辦,小白?」

「什麼怎麼辦?」

「不開玩笑。你回不回家的事,你拿個主意。」

白手這才明白,他真讓警察叔叔們為難了。

白手知道,外面不安全。

至少裡面比外面安全。

白手也不想為難警察,不想讓自己的手下辛苦。

「老趙,我還是待在你這裡吧。」

「你可要想好了,要待在這裡的話,還包括待在這裡過年的。」

「想好了。不過我有個請求,我得見我的人。」

老趙想了想,「可以,每天限兩次,每次限兩人,每次限一個小時。」

白手道聲謝,「說好了,別在我房間裡裝什麼竊聽器。」

老趙笑了,「對你用不著。」

「電影電視里,經常這麼乾的。」

「現在還有一個問題。你的留置期到了,可你卻不願回家,你說該怎麼辦?」

白手倆眼珠子轉了轉,出了個好主意。

「這個好辦,老趙。你先放我出去,算是上次留置結束。再馬上把我請回來,算是下次留置的開始。這樣,不就符合你們的章程了麼。」

老趙哈哈笑道:「白總,我們遵命。」

還真照白手說的去做。

第一次留置結束,手續辦好,白手出門。

白手剛出公安局大門,兩個警察叫住,又把白手請回。

再辦手續,第二次留置開始。

老趙離開前,小聲問白手,想先見誰。

白手想了一下,提了兩個人。

老李和陳飛。

晚飯前,老李和陳飛來了。

白手先讓老李在外面等著。

先見陳飛,是因為白手念念不忘他與陳嵐的三十歲之約。

再過十天,就是大年初一,白手的三十歲生日。

按照他與陳嵐的約定,這個大年初一,他應該去南方的陳家,與陳嵐見面。

他要失約了。

「手哥。」陳飛兩眼紅紅的。

白手拍著桌子,「嘖,嘖嘖。看你這個慫樣,陳老闆,陳老闆。」

陳飛擦擦眼睛,不好意思的笑笑,「手哥,你還好吧。」

「我很好。」白手問道:「大家都好嗎?」

「都好。前天開始放假,預計再過兩天,大家都能回家了。」

「工資獎金福利,該發的都發了嗎?」

「你放心,不欠一分錢。」

白手看了看陳飛,「你呢?你什麼時候回家?」

「手哥,我聽你的安排。」

「呵呵……我安排個頭。對了,你老婆周蓉快生了吧?」

「快了,十天前,我就把她送回家了。」

白手點點頭,感慨道:「他娘的,光陰似流水,只能往前流。轉眼幾年,連你都是當爹的人了。」

陳飛笑道:「手哥,我不小了,我只比你小兩歲。」

「嗯,不聊了。」白手說道:「兩件事。一是你早點回家,馬上回家。我沒事,我就是有事,你也幫不上忙。過了年,等你老婆生了,過了月子再回來上班。」

「謝謝。手哥,還有呢?」

白手沉默了一會。

「還有,你回去告訴你姐,對不起,我失約了。讓她等等我,等我這邊沒事了,我出去後立即去找她。」

「手哥,我記住了,我會告訴我姐的。」

白手揮揮手,「沒話了,你走吧。」

陳飛起身,但不肯轉身。

「滾。」白手拍著桌子吼道。

陳飛含淚而去。

老李進門。

「請坐請坐,老李,辛苦了。」

老李坐下,「你怎麼樣?」

「能吃能喝能睡,一切都好。」

「對不起,小白。來得匆忙,沒帶東西。」

白手擺了擺手,「外面怎麼樣?」

老李看了白手一眼,欲言又止。

白手會意,做了個手勢。

再伸手到桌子底下,摸出一個竊聽器。

竊聽器早被白手剛才的拍桌子而震壞了。

白手和老李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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