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補好的墜子?」她把玩著胸前的鏈墜子。

他頓了頓才道:「陸茗。」

「補得真好。」馮妙君細看那隻松鼠,嘖嘖讚嘆,「想不到他的手那麼巧,心那麼細。」不細看可是一點毛病也挑不出來。

她今日塗了粉甲,更顯十指軟嫩柔滑,撫著松鼠的模樣像是撫著珍寶。雲崕忽然不爽,憑什麼被誇的是陸茗,他幹麼把功勞無故讓給別人?

他扁了扁嘴,毫不臉紅:「是我補的。」

他嘗試了好幾個晚上,才勉強把松鼠拼合好。這種精細活兒,任他空有滿身神通也是半絲兒都用不上,吃的都是水磨工夫。

馮妙君心裡受用,卻要給他一個白眼:「小氣,都捨不得送我一條新的。」

「我可以送你別的禮物。」

「什麼好東西?」

他笑著摁了摁她身上的吻痕。

馮妙君一把將狼爪子打開:「你的心疾最近好似沒有發作?」從去年到現在,幾次接觸下來,鮮少再見到他西子捧心一般的招牌動作。他的病好了?

「嗯,不怎麼復發了。」他將她的小手貼在自己胸口,「血樹花粉效力強大,有調養之功。」否則他也不必花恁大力氣去崖山地底搶奪血樹,「不過病根還在,我不能長時間與同階大能動手。」

「這麼多年,就尋不到除根之法?」以他的本事,竟也束手無策?

「尋到了。」他長嘆一口氣,「可是做不到。」

「你是中了詛咒麼?」她眨了眨眼,「燕王得了金枝玉露,飲下可解世上一切咒厄。你可以去試著弄一滴來。」

雲崕搖頭:「如是詛咒,我早就解掉,這是夙願。」

夙願?馮妙君聽不出他說的是夙願還是夙怨,見他不想再說下去,就換了個議題:「徐將軍的心疾可也康復了?」

「她?」雲崕輕哼一聲,「她沒病。」

馮妙君當然知道。「那她也是煞費苦心。」

他嗅著她聲音里那一絲絲兒醋意,頓時開顏:「是啊,不像某個小白眼狼,巴巴地想趕走我。」

去年夏天,她的確躲著他,想趕他走。馮妙君噌一下站起,推開了通往露台的門。

寒風撲面而來,捲走了室內的暖意,也驅散了滿室的旖##旎。

憑欄而立,對面就是寬達百丈的冰瀑,每一根水柱都被凝結在奔騰的模樣,放遠睹之,一派氣勢磅礴。

她散著滿頭青絲,大袖寬衣在風中招揚,像是下一秒就會隨風而去。

雲崕走到她身後抱住細腰:「徐將軍最近可沒空理我。」

馮妙君頭也不回:「她找著更俊的郎君了?」

「沒我俊,但也差強人意。」

聽他大言不慚,馮妙君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臉皮:「這麼厚,鬍子是怎麼長出來的?」

「實話實說。」他一臉正色,「比我好看的只有你,因此我拼了命來追求於你。」

馮妙君再繃不住臉,撲哧一笑,那一點小芥蒂頃刻間消散了。「和女人比美,你也好意思。」

他將下巴抵在她肩窩裡:「我們返程途中遇上左丘淵,帶他回國之後,那小子就對徐將軍展開了攻勢,因此她沒空再理會我。」

咦?「誰?」

「左丘淵。」

「被通緝的那個?」

「嗯。」他立刻警惕,「你也認得他,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內幕?」說到這裡,突然想起兩人去嶢都看苗奉先大婚,她當時就盯著左丘淵看個不停。

她喜歡那一款小白臉?

馮妙君搖頭:「沒有,只覺世事奇妙,嶢國的重犯竟能被你們遇上。說起來,他家倒大霉也跟我們有關。」要不是他倆放回晗月公主告密予苗奉先,左丘淵現在說不定已是國師,左丘家更加榮寵。

「成王敗寇,怨得了誰?」他渾不在意,「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談這些不相干的人了。」

誰和他春宵了?馮妙君往後靠進他懷裡:「冰瀑左邊的崖上,有守衛正盯著我們。」

「我知道。」他一走出來就化作了虞琳琅的模樣,「你說我返回烏塞爾之後,會不會被傅靈川滅口?」

「他?不會。」馮妙君閉著眼道,「我抓著你出宮,就是要旁人盡都看見。現在全國的豪門正在上交兵權,傅靈川為了中央維穩,絕不敢在這個時候殺掉西北鎮關史的兒子,否則易致譁變,其他豪門也有拒不交權的理由了。」

她輕輕一笑:「哪怕虞琳琅此刻被旁人殺了,他也會有麻煩。畢竟他對我的心思,滿廷誰不知曉?」

話音剛落,雲崕握住她腰間的力道就加重了,顯然最後一句話觸怒了他。「去年我就提議,掃掉傅靈川這個麻煩。」

「那時四海還未歸權。」馮妙君淡淡道,「沒有他,我也收服不了各地豪門。」

「提議仍然有效。」他低聲細語,「我可以替你除掉傅靈川。」

「條件呢?」山風一吹,她的頭腦無比清明,「你當初幫助蕭衍奪位,是不是也有條件?」

「他與我目標不謀而合,還用談什麼條件麼?」雲崕伸手撫著她細嫩的脖頸,「你我也一樣。傅靈川位高權重,我不能留著他覬覦你。」

「其實嫁與傅靈川是個上好的選擇……」話未說完,她就被雲崕轉了過去,跟這人四目相對。剩下那半截話「可惜我不喜歡他」就沒說出來。

「你再說一遍試試?」他的臉一下就黑如鍋底,桃花眼中殺氣盎然。

她嘆了口氣:「那你說,我嫁給誰好?王廷百官催得緊。」對比她,大齡剩女們都別喊著自己被逼婚痛苦。

人家最多壓力不過來自父母或者幾個長輩,她倒好,滿朝文武都在向她施壓,每天操心女王的終身大事。

她的日子才不好過!

同時被幾百號人逼婚,那也不叫逼婚了,叫逼瘋!

「自然是嫁給我。」他大言不慚。

「你有什麼?」她輕輕拍他胸口,「來來,我們來談婚論嫁,要明碼實價。公子你雖是國師,卻是魏國的,這一條便不能作數了。你不做官就無權,餘下還有什麼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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