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可好,黃金城被苗奉先帶走了,嶢王室住在印茲。即便他們的居所還有無數重陣法保護,終究比不上黃金城那麼強固保險。

此時雲崕想對付他們,就不必去啃黃金城這個難啃的龜殼了。

呼延備沉聲道:「此時嶢太子率軍在西北,與魏軍膠著於戰事。即便他接到消息沖回印茲城,恐怕……」他頓了頓,切了個角度,「再說他要是扔下西北戰事返回,那裡軍心浮動,更不是魏軍對手了。」

相國王淵也讚嘆不已:「魏國這計策好生精巧,先布一重疑兵在西南,吸引嶢國火力,再由魏王親率大軍突入眠沙嶺,分走印茲城的守備,以及最重要的黃金城。這是兩重調虎離山之計,掩蓋了魏人最底下的算盤。嶢國危矣!」

馮妙君目光閃動:「這是昨日的情報麼?」

「前夜發生。」

這會兒是午後了,飛行禽妖的速度再快,從印茲城全速飛來也還需要不少時間。

馮妙君又揉了揉額頭,有些兒沒精打采:「行,孤知道了。料想後續戰報源源不絕,諸卿且去養精蓄銳。」

從魏嶢戰爭再度打響開始,她就思忖過魏人要如何才能快速獲勝,不料對方採用了這種方式。魏國修行者的精英在雲崕帶領下,幾乎是傾巢而出,潛入印茲城裡去。這裡頭的風險不言而喻,只要其中一個被認出,魏人前功盡棄不說,高階力量也要全軍覆沒。

想到這裡,馮妙君忽然站住了腳步。

哎呀,她怎麼忘了雲崕那廝手裡還有方寸瓶?此物不若黃金城能容十數萬人那般海量,但裝多點兒人也不是甚難事。雲崕只要易容潛入印茲城,選取恰當的時機,也即是苗奉先帶著大軍離開都城,在數百里外和魏衍大軍打得不可開交之時,他就在這裡釋放魏國修行者,衝擊嶢王下榻的臨時宮殿,來個直搗黃龍!

苗奉先用黃金城禦敵,第一次是神來之筆,打魏軍一個措手不及,第二麼……反而就被魏人將計就計。

這就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此等陰謀詭計看起來好生眼熟,應是雲崕的手筆無誤了。

……

馮妙君的預感無誤,這一日深夜,發自嶢都的最新戰報果然又遞到了她的案頭來。

一目十行掃過,以女王的定力,捏住情報的指尖都不由得微微一顫。

這封戰報比上一封要具體得多,因為魏國修行者的逆襲結果已出:

魏人在國師雲崕率領下,僅僅用了一整夜的功夫就突破宮中陣法禁制,擒下嶢王,拿住了王室所有成員!

在這過程中,嶢都幾乎沒有遭受破壞,因為突襲在王宮當中爆發,修行者威力巨大的神通並沒有損壞到宮外的建築街道和人群。

嶢王宮自然也布陣了層層陣法,並有重兵把守。然而這處臨時宮邸是王室園林,裡面的草木扶疏雖美,建造目的卻不是抵禦敵人,與黃金城的防禦能力根本不能相提並論。並且陣法和守衛也是臨時加上去的,遠不如黃金城里嚴密。

馮妙君知道,雲崕要潛入這樣的地方,其實不費多少力氣。別的不提,去年烏塞爾還是陪都,還未被立為都城,戒備力量遠沒有現在森嚴,那時雲崕還能扮作陳大昌溜到她身邊來呢。倉促被選中的嶢都宮邸,比起她的王宮更加遠遠不如,難不住那個比狐狸還要狡猾一萬倍的人。

如果她是雲崕,進去之後就從方寸瓶里放出本國修行者,然後直搗黃龍,衝擊嶢王下榻之處。只要將這老頭子抓在手裡,後續他就掌握了主動權。

顯然,雲崕就是這麼辦的。

情報上又提到,城守軍將整個宮邸團團圍住,但礙於雲崕手中人質份量太重,他們並不敢輕舉妄動。

也就是說,雲崕抓到嶢王室成員後並未離去,而是老神在在留在了嶢都。

他手裡抓著王牌,的確不必急著突圍而去,呆在印茲城可以更方便無礙與嶢太子苗奉先談判。不過,馮妙君總覺得這裡面還有其他因由。

但無論如何,魏人的指令已經傳遞出去了,著苗奉先立刻率軍投降,否則老嶢王必死,嶢太子妃母子必死!

看到這裡,馮妙君頓時如坐針氈,沉聲喝道:「都退下!」

服侍在書房裡的宮人立刻魚貫而出。

待到這裡無人,馮妙君立刻脫掉寬大袍服,換上一身勁裝。纏在她耳上的液金妖怪白板結結巴巴道:「女主人,您這是要、要半夜外出?」

她嗯了一聲,接著取走頭上珠翠。「要走一趟長途。」

白板聰明著呢,立刻明白過來,失聲道:「您想去嶢都!為什麼?」女王在深宮中蟄伏了兩年,怎麼今晚突然要走?

「很吃驚麼?」她換上一根木簪,挽起滿頭青絲。

「嶢國的事,與您沒有關係呀。」說句不好聽的,女主人只要看戲就好了,何必親自上台?

「怎麼沒有關係?」她換上薄底快靴,這些早都收在儲物戒中,「現在雲崕手裡捏著嶢王室來迫降嶢太子,你覺得苗奉先會作何反應?」

「苗奉先的反應?」白板重複了一遍,忽然覺得這是個選擇題,它沒有答案。

「如果他依言率軍投降,則雲崕將他上下三代一鍋端了,嶢國很可能滅亡。」馮妙君分析得客觀冷靜,「如果他不降,魏人或許將他父親妻子都殺掉,但苗奉先本身就是嶢國正統繼承人,他完全可以在任何地方加冕為王,屆時率軍反撲雲崕,還可以來個瓮中捉鱉。」她呼出一口氣,「到得那時,強弱之勢可不好說。」

白板瞠目:「竟有這些門道。」

馮妙君從鏡中看了它一眼:「換作你是苗奉先,降還是不降?」

白板老老實實回覆:「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馮妙君面色凝重,「所以我要親自走一趟。」

白板張了張嘴。

其實它還是不明白,苗奉先降與不降,跟她有什麼關係?想來想去,大概只有這一個理由了:她擔心雲崕?「男主人若知道您這麼關心他的安危,一定會很感動的!」

馮妙君手上動作頓了一下,才苦笑道:「我自己也很感動。」

感動得都快哭了。

苗奉先要是決定放棄魏人手中的人質,那麼雲崕可就有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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