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到岸邊,回到了海市,龐成丘連同馬車還在岸邊等待。

古清照把青牙交給了龐成丘,讓其先帶回驚鴻殿安養,她自己則跟庾慶三人同乘了一輛馬車前往碧海船行。

碧海船行那麼大的商行可謂買賣遍布各地,在各地重要據點都有分行,海市這種地方自然也不例外。

庾慶是一刻都不想多耽誤,怕夜長夢多,急著拉古清照先把那兩億欠帳給清掉。

兩億雖然滿足不了他的欠帳胃口,但也能解除掉他最大的負擔。

找到碧海船行後,將債務轉給青牙的手續辦的很順利,有驚鴻殿做擔保,碧海船行沒什麼不樂意的。

出了船行後,庾慶師兄弟可謂重重鬆了一口氣,葉點點那邊的窟窿堵不上可以拿仙桃樹抵,碧海船行那邊則不然,不還錢人家是不會放過你的。。

之後三人又跟了古清照回驚鴻殿,他寫給青牙的兩千萬兩的欠條得拿回來。

欠條拿出來後,搖著團扇的古清照卻不急著給他,笑眯眯道:「再添幾個字,把欠條作廢了留給我,我給你一百萬兩。」

師兄弟三人面面相覷,一個作廢的欠條一百萬兩?

庾慶想想不對,伸手去抓欠條。

古清照團扇一擋,加碼道:「兩百萬!」

庾慶直接撥開了團扇,一把扯回了欠條,反覆確認是不是自己留的。

古清照又問:「你想要多少?」

確認了是自己的欠條,庾慶義正辭嚴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不賺這種錢。」

直接唰唰扯碎了欠條,然後再搓成了齏粉。

看著欠條變成了飛灰,古清照一臉無語,且有點不忍,畢竟是獨一份吶,可謂欲言又止,然又沒辦法,清帳的事是乾娘的決定,給還欠條是應有之舉,她也不能勉強。

「老闆娘,再會!」庾慶拱了拱手,把青牙給弄成了那樣,繼續在青牙跟前晃悠就有點囂張了,不敢久留,就此離去。

三人出了驚鴻殿後,南竹忍不住摳了摳胖臉,「老十五,兩百萬兩啊,不談談怎麼知道有沒有問題?」

牧傲鐵冒出一句,「世上有這樣的好事嗎?」

庾慶:「老九說的對,老七你這見錢眼開的毛病得改改,用屁股想也知道一張作廢的欠條不可能值兩百萬兩,驚鴻殿再也有錢也不可能這樣玩,天上掉銀子,你自己摸著腦袋想想,有這樣的好事嗎?肯定有坑等著我們,繞著走才是明智之舉。」

南竹想想也是,不過還是唏噓感慨了一聲,「白跑一趟,白遭一場罪,瞎忙一場。」

庾慶也有此感,但還是寬慰道:「好歹賺了兩個億,每年少一千萬的壓力。」

南竹呵呵道:「葉點點那邊的每年一千萬呢?少一千萬多一千萬,對我們這種沒財路的人來說,背負的壓力有區別嗎?明年葉點點那邊的咱們到哪弄去?」

這話說的三人都不吭聲了。

此間事,算是告一段落,三人也不打算久留了,把青牙搞成那樣,又讓龍行雲受盡屈辱,鬼知道兩人會不會守信,海市某種程度上算是人家的地盤,繼續逗留下去實在是感覺心裡不踏實,自然要趁現在趕緊走人,趕緊躲回幽角埠才能安心。

回到胡尤麗家時,胡尤麗還是不在。

庾慶趁機利用「大頭」再次和柳飄飄那邊聯繫,問其有沒有查出那位「乾娘」的身份。

這趟海市之行也不算一無所獲,自從「大頭」被冥僧點化後,已經是能聽懂人話,還能識字,行事也有了智慧,剛好解決了他和柳飄飄聯繫不便的問題,知道怎麼偷偷摸摸接近柳飄飄,加之體積小不容易被發現,可以當做信使來使用。

師兄弟三人給如今的「大頭」估過價,真要出手的話,應該是能賣大價錢的。

當然,他們現在也沒打算賣,畢竟養熟了,用著方便,只是當做了一個實在混不下去後的打算方向。

「大頭」回來後,也帶回了柳飄飄的回覆,說他們去了冥海,她根本沒辦法跟去冥海展開動作。

庾慶又提供了一條線索給她,之前是古清照聯繫的那位乾娘,可以順這條線查一下

鎮海司最高處的亭台樓閣內,掌令朱軒正在會客,快步趕到的齊多來靜候在旁,不是什麼急事,未敢打擾。

待到送走客人後,齊多來才湊到了朱軒身旁稟報,「探花郎那三人幫回來了,絲毫無損的樣子,青牙反倒是四肢俱斷,倒在了驚鴻殿養傷。還有,那位探花郎欠碧海船行的帳居然轉到了青牙的頭上,不知是幾個意思。另就是龍行雲和銀山河好像離開了海市,要等星羅島那邊的回覆確認。」

朱軒疑惑轉身,「你不是說青牙會同了龍行雲去謀害那個探花郎嗎?怎麼會弄成了自己受傷還幫人家還帳?」

齊多來:「之前把青牙喊過來問話的時候,他是這樣說的,現在則搞不清了情況。」

朱軒:「那你就把青牙喊過來再問問。」

齊多來搖頭,「這回怕是不好辦,首先青牙行動不便,其次是這次的事情又涉及了梁家的那位小姐。古清照去了梁府,好像去見了那位小姐,古清照離開後,梁家那位小姐後來也離開了。

您知道的,其它的事情都好說,但凡涉及梁家的,青牙打死都不會吐露一個字的,而涉及到了梁家咱們也不好逼問。

不過有一點可以想像,龍行雲和銀山河應該是知道事情經過的,回頭赤蘭閣應該也會知情,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不妨向赤蘭閣打聽一二。」

朱軒默了默,好一陣思索後,才緩緩道:「這事我們只需關注,其它的算了。離開了海市,離開了冥海,有些事情就不該是咱們插手了,要不要問赤蘭閣和梁家,或要不要抓那三個牽涉冥寺的傢伙逼問,交由千流山決斷吧,我們只需把情況如實上報就好。」

齊多來聞言點頭,「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夜幕徐徐拉開,海市再次變得燈火璀璨。

房間裡,庾慶、南竹、牧傲鐵和背著「大棒」的小黑站成了一排,面對著孤零零站一邊的胡尤麗。

南竹樂呵呵道:「尤麗,多謝這些日子的款待,打擾了。」

胡尤麗忙擺手,「不打擾不打擾,你們還幫我弄到了探花郎的題字呢,是我賺了。」

這倒說的師兄弟三人不好意思了,感覺占了人家的便宜,南竹嘿嘿道:「你既然喜歡,那下回吧,下回遇見那探花郎,讓他多給你寫幾幅寄來。」

「真的嗎?」胡尤麗瞪大了眼睛,雙手緊握胸前,要歡呼的樣子。

庾慶瞪了南竹一眼,很想問問他,知不知道寄送的費用多貴,你出嗎?故而打斷,「你別聽他瞎扯,尤麗,走了。小黑,謝過姐姐的關照沒有?」

小黑當即揮手告別,「姐姐,記得來找我們玩,我請你吃好吃的。」

胡尤麗上前揉了揉他腦袋,「好的,有空去找你們玩,對了,你還沒告訴姐姐你們家在哪呢?」

一聽這個,小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該守的秘密他口風還是挺嚴的,當即扭頭看向了庾慶他們。

庾慶當即幫忙答道:「我們居無定所,住哪不一定,有機會再聯繫吧。」

和遮羅山的事鬧得不小,他知道人家遲早會知道他們是誰的,人家現在不知道是因為有些事情牽涉的人層次較高,知情者不會口無遮攔到處亂說,廣泛傳播到底層得有個過程和時間。

胡尤麗哦了聲,知道人家是不願說,她也多次問過小黑,小黑就是不說,她那時就感覺到了是在保密。

最終,胡尤麗將他們送到了陽台,親眼目送了四人飛身下樓而去,她輕輕俯身趴在了憑欄處,雙手捧著臉頰目送,兩隻狐狸耳朵還會微微動彈一下,燈火下的目光亮晶晶,不知在想什麼。

小黑一步三回頭,不時揮手告別,庾慶等人也偶爾回頭看看陽台上的人影。

直到最後,他們還是沒有告訴她真實的身份。

如庾慶所言,讓她捲入的太深會害了她,自己也沒能力給人家任何保障,不如保持一定的距離。人家有人家的生活,能在海市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更是許多人比不了的,天亮後繼續背著一堆東西上街販賣也挺好的。

海綃閣,徐文賓負手站在牆壁前,盯著牆上縱橫交錯的線索圖沉思。

娥眉敲門而入,到他身邊稟報道:「他們堂而皇之帶著那個扛棍子的小孩登上了渡船,看樣子應該是離開海市。去碧海船行的情況摸到了,欠船行的兩個億全部轉到了地頭蛇青牙的頭上,由青牙來償還,但不見青牙的人影,是古清照以驚鴻殿的名義作的保。龍行雲和銀山河目前不知去了哪。」

徐文賓滿臉意外,「青牙怎麼會幫他還兩億的帳?」

娥眉:「不知道。」

徐文賓默默思索了一陣後,多少鬆了口氣的樣子,「青牙幫他還帳,龍行雲不知蹤影,他又敢帶著小孩堂而皇之離去,看來眼前的麻煩已經被他解決了,起碼是暫緩了,也不知這傢伙搞了一通什麼鬼,害我一頓提心弔膽。」

娥眉目露希冀,「想知道怎麼回事,找上去問問不就行了。公子,我們要不要追上去?」

徐文賓目光又盯上了牆上的線索圖,「那個拿他做餌的人究竟是誰,我們並不清楚,也不知其想幹什麼」說到這裡微微搖了搖頭。

星羅棋布的島嶼,其中一島的棧橋上,一艘渡船靠了岸。

三大一小上了岸,沒走幾步皆回頭,只見鮫人船夫推著渡船嘩啦啦快速離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黑暗中,給人逃之夭夭的感覺。

幾人正莫名其妙之際,忽又感覺有咚咚腳步聲踩著木板走來。

幾人又齊刷刷回頭,只見一個女人的身影款款走來,穿著白衣。

師兄弟三人驟然感到不對,紛紛拿出了照明用的熒石,手也陸續摸在了劍柄上。

待人走近,看清了容貌才知是一個皮膚白皙、體態婀娜的婦人,臉上滿是媚滴滴笑意地走來。

南、牧二人越發警惕,庾慶卻是一愣,因為這人他認識,正是初到冥寺時隨同冥僧在海邊見過的那個海族婦人。

小黑感覺到了氣氛不對,趕緊抄了棒子在手,喝斥道:「再過來,我打死你!」

婦人咯咯一笑,「人小脾氣倒是不小。」

庾慶伸手攔了一下小黑,盯著婦人道:「你?」

兩位師兄當即看向他,南竹問了聲,「誰呀?」

庾慶也搞不清這婦人是誰,叫不來名字,只知是海族。

婦人笑道:「大家不必緊張,我叫玉嬌嬌,是海族的族長。探花郎,我們又見面了。」

海族的族長?南、牧二人相視一眼後又一起看庾慶的反應。

庾慶手慢慢從劍柄上鬆開,拱了拱手,「不知是族長駕到,恕罪。族長這是要回冥海嗎?」

玉嬌嬌搖頭,「聽聞你好像要離去,特來找你的。」

庾慶不解,「找我做甚?」

玉嬌嬌:「想要你手上的一件東西,你知道的。」

庾慶目光一閃,大概猜到了,問:「戒指?」

玉嬌嬌頷首:「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子,一點就通,沒錯,就是那枚戒指。」

庾慶試探道:「你要那戒指做甚?」

玉嬌嬌:「那戒指本就與我海族有關,我也不瞞你,我海族有一禁地,因無鑰匙開啟,封印多年,而那兩枚戒指二合一後就是開啟的鑰匙。那東西你留著沒用,不如歸還我海族,你覺得如何?」

禁地鑰匙?師兄弟三人面面相覷。

庾慶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戒指送人了,不在我手上。」

玉嬌嬌笑意不改,「送人?這種東西還能當禮物送來送去不成?我倒想知道你送給誰了,不妨指名道姓來聽聽。」

這話令庾慶皺了眉頭,一個活了幾千年的人,說出來怕是要石破天驚,對他幾人自己恐也沒什麼好處。

「怎麼,說不出來?那就是誆我咯。探花郎,那本就是我海族的東西,我不想傷了和氣,你開個價吧。」

玉嬌嬌話剛落,黑朦朧的海面上忽然傳來一陣細碎而密集的「叮鈴鈴」聲響。

清脆好聽,有蕩滌心神的悠揚感,但師兄弟三人卻不敢回頭看,繼續警惕著眼前人,只有小黑轉過身從幾人中間伸頭眺望,他能夜視。

對這聲音庾慶並不陌生,第一次聽到時就是出自這海族族長的手上,但是這次的聲音中似乎多了別的內容。

玉嬌嬌目光驟然投向黑漆漆海面,脫口而出道:「潮汐合一!」

目光又驟然盯在庾慶臉上,「你真的送人了?」

庾慶無語,聳了聳肩,一副說了你不信的樣子。

玉嬌嬌突然一個閃身而起,倒鑽進了棧橋旁的海水中,幾乎沒濺起任何水花,甚至都沒有什麼聲音,身影在水下划過,在水面帶出一道微波遠去,似乎朝著聲音來處去了。

幾人這才回頭看向了海面,牧傲鐵問:「是樓船上的那個女人來了嗎?」

不知道,雖都有同樣猜測,但都不能確定。

「不宜久留,走吧。」

庾慶招呼一聲,伸手牽了小黑,將這心野小子給一把拽走了。

熒石光芒陸續隱沒,幾條人影快速離去。

ps:第四卷終,下一卷:幽蘭山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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