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微風吹動風鈴,清脆聲響繞耳徘徊。

周甲合衣躺在硬木床上,身側擺放著斧盾,雙眼已經睜開,卻沒有想要起身的意思。

他習慣這時候放空心神,也樂於享受內城帶來的安靜。

直至一股肉香飄來。

「周大哥。」

細細的聲音響起:

「你還沒有吃飯吧?姐姐讓我給你捎碗肉湯。」

周甲起身,看向床尾端著碗俏生生立著,那名叫焦元鳳的少女。

對方這個年紀在地球應該上著高中,為如何發泄青春的激情苦惱,在這裡卻已經學會適應環境。

用自己的柔弱,換取他人的同情,雖然有時候可能並不好用。

「不用。」

搖了搖頭,周甲看向屋外的身影:

「我自己去買就行。」

「沒關係的。」焦元儀走了進來,笑道:

「接下來還不知道要麻煩周大哥多久,一碗肉湯算得了什麼,不過我們會儘快離開的。」

「嗯,嗯。」焦元鳳連連點頭:

「我們在男爵領有不少朋友,她們可能也到了霍家堡,一旦找到她們,我們就離開。」

說著,以一雙大眼滿臉天真道:

「她們很厲害的,還有七品高手。」

「是嗎?」周甲像是沒聽出對方言語中暗藏的警告,點頭接過肉湯:

「那就多謝了。」

肉湯鮮美,肉給的也很實在,可惜這種肉並不能增加源力,所以價錢自然也不會貴。

喝完湯,正要歸還碗,一陣喧譁聲就從外面響起。

「都出來!」

「昨天新來的,都出來!」

「嘩啦啦……」

「怎麼了?怎麼了?」

幾人走出樹屋,來到清風居廣場,就見一群霍府巡邏隊的人正自挨個清點住戶身份。

「周甲?」

「對。」

「你們三個,過去。」

三人被推到一小撮人群中,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眾人的臉上,無不帶有驚慌。

「大人。」周甲湊到一個看似巡邏隊頭領的人面前,悄悄遞過去一枚源石:

「這是在幹什麼?」

「唔……」對方熟練接過源石,掃了他一眼,淡淡道:

「昨天掌柜的兒子被人殺了,還有兩個內城住戶,你們這些人都有嫌疑,需要排查。」

「不是吧。」人群中,一人音帶不忿:

「昨天我們一直都在客棧,哪裡都沒去啊!」

「是啊,是啊,大人,這件事跟我們根本沒有關係!」

「……」

「住口!」巡邏隊頭領面色一沉,大聲喝道:

「有沒有關係,你們說的算?」

「任兄!」掌柜的這時也走了過來,他面色焦黃,眼泛血色,頭上也添了幾縷白髮。

他怒瞪眾人,咬牙道:

「這群人昨天都與小兒起過衝突,兇手……肯定就在其中!」

「老薛,你振作一些。」任頭領皺眉,壓低聲音道:

「東成他們三個,一個六品兩個五品,被殺的時候毫無反抗之力,下手的十有八九是位七品。」

「這裡的人……」

「不大可能是兇手。」

七品高手,在哪都是上層人物,這個時候不可能住客棧,而且還因為加塞與人起爭執。

「怎麼不可能!」薛掌柜雙眼圓睜,一指周甲:

「一人做不到,兩個人就沒有問題。」

「這人用斧,我兒就是死在重兵器之下,那人用劍,難道就不會是他們兩個人一起動的手。」

周甲眼神微變。

另一人則是大聲叫屈:

「掌柜的,我昨天可是一直都在你家客棧,而且我跟這位兄台根本就不認識,怎麼可能聯手殺人。」

「老薛。」任頭領按住薛掌柜肩頭,搖頭道:

「我知道東成的死對你打擊很大,但……」

「現在可不是任由你我胡來的時候,我是給你面子才過來一趟,撈筆源石也就行了。」

「任兄。」薛掌柜急道:

「你不相信我?」

「你覺得,我應不應該信?」見老友執迷不悟,任頭領也開始面泛不悅,隨手一指人群:

「你!」

「昨天三日將落未落的時候,你在幹什麼?」

他指的人,恰好是周甲。

「我……」周甲一愣,道:

「我出去吃了個飯。」

「吃飯?」任頭領皺眉:

「誰能作證?」

「這……」

「我,我們能作證。」人群中,焦元儀拉了拉妹妹,小聲開口:

「昨天我們跟周大哥一起吃的飯。」

嗯?

周甲眼露詫異,下意識看向對方。

焦元儀回以微笑,既然接下來免不了要在一起住,她並不介意朝對方展露自己的善意。

至於對方真的是殺人兇手,她還真沒想過。

畢竟昨天周甲在店小二面前的表現,可遠稱不上勇敢,這種人怎麼可能殺好幾個人?

為了加強說服力,她更是道:

「我們是昨天才來的,沒必要幫他說話。」

「嗯。」任頭領只是隨口一問,沒有絲毫懷疑,又指向另外一人:

「你,昨天那時候幹什麼去了?」

「我跟幾位朋友去了南街花坊……」

「你!」

「我,我在屋裡休息。」

「那就是沒人能作證了,出來!」

不多時,除了幾個沒人作證的倒霉房客外,其他人被巡邏隊隔開,任頭領大手一揮:

「有問題的都帶走,回去慢慢審。」

然後看向薛掌柜:

「老薛,這樣夠給你面子了吧?」

薛掌柜面色陰沉,一聲不吭。

待到巡邏隊壓著人離開,客棧里的住戶才開始紛紛散開,其中免不了有人抱怨吐槽幾句。

至於被帶走的人,命估計沒事,但源石大出血肯定免不了。

霍家堡巡邏衙門,可是有名的吞金獸。

…………

「爺。」

薛家。

嬌俏可人的二夫人端來一杯熱茶,小心翼翼放在雙目赤紅、髮絲凌亂的薛掌柜身邊:

「東成已經去了,您也要注意身體,如果東成知道您這麼折磨自己,他心裡肯定也會難受的。」

「歇歇身子吧。」

「啪嗒!」

薛掌柜大手一揮,菜盞摔碎在地,吼道:

「你懂什麼?」

「我只有這麼一個兒子,東成又是被人殺的,沒有找到殺人兇手,你讓我怎麼安心歇息?」

「啊!」

怒火攻心的他一把推倒二夫人,拂袖獨自來到後院。

天色,越來越暗。

燈光下的薛掌柜眼泛猙獰,陡然從屋裡取出一套夜行衣,拿出雲頭刀,推門走了出去。

他敢肯定,兇手就在客棧內。

這幾日,就是東成他們三個計劃撈一手的時候,恰好被人殺死,還是三個人一起,世間哪有這麼巧的事?

既然姓任的不願幫忙,那我就自己來!

避開院子裡的人,薛掌柜悄悄翻過院牆,剛剛落地,就跟一個同樣黑衣打扮的人對上眼。

那人一手持斧,一手握盾,看情況竟是要摸自己家。

兩人四目相對,都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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