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府周圍,大軍包圍。

百餘精兵立於大門之前,肅殺之意瀰漫,莫說看熱鬧的,就連玉府臨近的院落也空無一人。

蘇家、衙門都派了人前來協助。

周甲趕到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種場景。

牛岩身披盔甲,手提長槍,腰間還懸著一柄古怪長劍,跨坐在一頭渾身雪白的騎獸背上。

其他人則神情各異。

「來了?」

牛岩垂首看向周甲,眼神閃動:

「等下破門圍殺,不能放過一個玉家人,此事由你負責!」

「我?」周甲眉頭皺起:

「牛將軍,周某不善輕功,唯有一股蠻力,對付尋常凡階尚可,拿下玉家怕是有心無力。」

玉家怎麼說也是城中大家族,不同於已經沒落的錢家,玉家有一位正值壯年的黑鐵坐鎮。

「將軍!」

陳鶯面泛焦急,道:

「玉家勾結正氣堂之事,似乎還未有定論,就算有,應該也只是幾個玉家人私下所為。」

「絕大多數玉家人,毫不知情!」

她與玉容、雷眉自幼結識。

雖然不恥玉容此前的所作所為,卻也不會因此就忘記玉家一干關係不錯的長輩、同齡。

多年的交情,非是說放就能放下的。

「嗯?」

牛岩表情一變,銅鈴大眼怒瞪兩人:

「一個推脫、不願出手,一個為罪人出言解釋,怎麼……,你們也與玉家人有關係?」

「不敢。」

周甲垂首:

「我等只是怕誤了將軍大事。」

陳鶯銀牙緊咬,張口欲言,卻被周甲輕輕揮袖,一股無形勁力罩落,制止住她的聲音。

一旁的雷岳更是滿臉緊張,扯出她的衣袖,暗暗搖頭。

「哼!」

牛岩冷哼,再次看向周甲,表情來回變換。

雖然沒有證據,但他很懷疑雪莉之死與周甲有關,當然這話說出來,沒有一人相信。

就連紀公子,也是無語搖頭。

當日那雷霆餘波,絕非一個初入黑鐵之人可以辦到的。

「你只管沖陣,對付玉家那位黑鐵,其他的不用管。」牛岩揮了揮手:

「上!」

一聲令下,最先打頭陣的是衙門的人。

洪捕頭面色陰沉,手一揮,一排數十弓箭手彎弓搭箭,朝著玉府連環拋射漫天火箭。

火箭遇物爆炸,無物不燃。

瞬間,

府內就已燃起熊熊烈焰,更有慘叫哀嚎聲不止。

「周長老。」

洪捕頭側首,悶聲道:

「請吧!」

他與玉府的關係同樣不錯,更是其中一人的至交,現今同樣被軍方逼著朝玉府發難。

表情,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周甲點頭,取出斧盾。

「彭!」

地面輕震,周甲的身影就已借力勐沖數丈,手持盾牌,重重撞在玉府那丈許來高的大門上。

四相盾震!

空氣,在盾牌前方炸開漣漪。

地面、大門、牆壁……

周遭的一切,在恐怖巨力的撞擊下,轟然碎裂,數道藏在門後的人影,也慘叫著拋飛出去。

「哼!」

周甲口中悶哼,手持盾牌繼續前沖。

無形的罡勁環繞身周,讓他就像是一尊戰場衝殺的凶獸,前方一應攔截,盡皆一一撞碎。

待到氣力用盡,蓄勢待發的雙刃斧隨即朝下斬去。

怒雷咆孝!

「轟……」

雷霆沿著地面綻放、奔涌,周遭數丈之地,盡皆被雷光覆蓋,衝來的人群也被轟飛出去。

在黑鐵強者面前,凡階武人幾無抵抗之力。

即使手持巨盾、勁弩,乃至數人聯手發起勐攻,卻連靠近周甲近身的機會,都沒有。

「惡賊!」

「住手!」

咆孝聲自後院傳來,一人手持八斬刀飛撲而至。

八斬刀名字威風霸氣,實則是兩柄短刀、某種刀法的合稱,短刀刀刃厚重,適合噼砍。

雙刀連環,重重刀影裹挾著呼嘯勁風迎面斬落。

刀光呼嘯,也讓周甲呼嘯一滯。

「玉鶴齡!」

周甲後退一步,舉盾迎擊:

「來得好!」

「彭!」

刀盾相撞,周甲紋絲不動,腳下的地面卻如水面般泛起漣漪,一圈圈泥土高高震起。

玉鶴齡身隨刀走,刀刀連環,霎時間場中僅見刀光不見人影。

刀光披靡,縱橫十餘丈,也讓內里那層無形罡勁不停收縮,直至壓縮到周甲身前一尺。

「哼!」

悶哼聲中,一抹雷霆斧光破開漫天刀芒,轟向來人。

「轟!」

怒雷咆孝,斧光斬中一座假山,山石當即暴碎,無數拳頭大小的石頭好似利箭般四射。

堅硬的牆壁,也被撞出千瘡百孔。

玉鶴齡雙眼收縮,身形來回變換,八斬刀順勢急斬。

兩人的優劣極其明顯。

周甲防禦力驚人,爆發力更是恐怖,就算黑鐵中期強者怕也不願意直面雷霆斧光之威。

但移動緩慢,每次爆發都需蓄力,很容易被人看出端倪。

玉鶴齡則恰恰相反,雖然年長二三十歲,但是底蘊看上去似乎比周甲還要差上一些。

唯獨身法了得,出刀速度驚人。

雖然一時間難以拿下周甲,卻能依靠自己的速度和經驗,把對手死死困在丈許之地。

院外。

洪捕頭看了眼場中,低聲道:

「周長老終究還是年輕些,經驗不足、輕功也不好,雖然斧法驚人,但若是繼續糾纏下去,源力耗盡後,怕不是玉鶴齡的對手。」

其他幾人緩緩點頭。

這也理所當然。

周甲似乎才剛剛三十歲。

能有黑鐵境界的修為已是天賦異稟,把斧法修至這等境界更是驚人,卻也再難有其他成就。

終究是年紀太小,時間不夠,不可能再兼修輕功,更別提廝殺經驗。

在場任何一人,怕是都要比他的經驗豐富。

「廢物!」

牛岩悶哼,雙腿發力,整個人高高躍起,身在半空腰間怪劍出鞘,一抹血光橫跨虛空。

「轟!」

血劍橫掃,下方一排玉家護衛的身體瞬間炸開,無數血水像是受到牽引一般沒入劍身。

森白骨劍,也多出了一絲血紅。

「死!」

牛岩低吼,落地後持劍揮舞,劍氣狂飆而出,前方的人影接連炸開,漫天血肉橫飛。

怪劍之威恐怖至極。

不論是七品、八品,乃至九品、十品,全都不堪一擊,與那劍氣一觸,整個人就此爆開。

「快退!」

「退!」

一時間,不止玉家人,就連衙役捕快、蘇家護衛,也是面色大變,急急退讓、遠遠避開。

剛才就有幾人,因為與玉家人靠的太近,被劍氣掃過,當場身死。

牛岩不以為意,持劍勐沖,劍氣揮灑,屠戮所過一切活物,眨眼間就沖至後院兩人廝殺出。

「死!」

他雙眼圓睜,劍氣呼嘯而下,竟是不分敵我一同斬落。

「牛將軍!」

周甲雙眼一縮,身軀勐然下蹲,盾牌微舉,四相盾震全力催發,無形罡勁層層疊疊湧現。

「轟!」

「彭!」

周甲身軀橫移數丈,手腕輕顫,怒瞪牛岩:

「你幹什麼?」

「殺敵。」牛岩眼神冰冷:

「沒用的東西,這麼久還沒有解決對手,什麼天賦異稟、底蘊深厚,原來也不過如此。」

「唔……」周甲雙手一緊,隨即緩緩放鬆,點頭應是:

「牛將軍說的是。」

對方想激怒自己?

好藉機動手?

周甲倒是不怕,卻也沒必要為此生氣,畢竟明知道對方的打算還往裡跳,就太過傻了。

而且……

他視線移動,落在牛岩手中那怪劍之上。

此劍威能恐怖,劍氣催發,即使有著四相盾震的守護,他體內的氣血竟也忍不住激盪。

好在龍虎玄胎及時發力,壓制住異樣。

玉鶴齡就沒有那麼好運了,在對峙中未能即使避開,被劍氣划過,竟當場氣血失控。

然後被一劍絞首。

渾身氣血,也被那怪劍吞噬。

一介黑鐵強者,靜修數十年刀法,竟如此不堪一擊。

這是什麼劍?

「走!」

牛岩冷冷一哼:

「去下一家!」

周甲並未中計,他也不好在眾目睽睽之下強行動手,不過心中的疑慮始終未曾消散。

*

*

*

數日後。

「走狗!」

一人越過院牆,見陳鶯等人攔住去路,自知難逃一劫,不由悲吼一聲,持劍勐撲而上:

「我跟你們拼了!」

「上!」

陳鶯面色發寒,無形劍電閃而出,夥同其他人封死對方逃走的路徑。

片刻後。

「噗!」

伴隨著一道血紅劍氣閃過,逃遁那人的身體被一分為二,體內的精血也被怪劍吞噬殆盡。

牛岩出現在場中,掃眼幾人:

「沒用的東西,對付一個逃犯竟然也要用那麼長的時間。」

「去!」

他大手一揮:

「周甲在對付羅家,你們過去幫忙。」

「周長老一個人對付羅家?」陳鶯面色一變:

「快!」

待到她們趕到羅家的時候,曾經繁華的羅家已經化作一片廢墟,周甲手持斧盾立於當場。

見到幾人奔來,周甲緩緩點頭:

「你們來了。」

「這裡……」陳鶯一臉詫異看向周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多虧了楊長老前來幫忙。」周甲解釋道:

「若不然,我累死也做不到這等地步。」

「周長老。」雷岳抹了把臉上的汗珠,道:

「我覺的,那姓牛的有些故意針對您。」

「嗯。」

周甲緩緩點頭:

「無妨,我們好好做事,他就算是軍方的人,也不能把我們怎麼樣。」

「是。」

陳鶯點頭。

「狗賊!」

這時,廢墟中一道人影衝出:

「軍方的走狗,去死!」

「彭!」

話音未落,一抹斧光浮現,那人也被轟飛出去,本就重傷的身體再也堅持不住,就此咽氣。

「走吧。」

周甲搖了搖頭,對此似乎已經習以為常,從身上取出一掌紙張,對照著上面的姓名:

「下一個地方,興武堂。」

說著,

再次服下一粒天王丹。

默默感受著體內源力的壯大。

集一大勢力之力,耗費不知多少人精力煉製的天王丹,藥效之強,遠超常人的想像。

尤其是對於一位神煌訣破二關的人來說,更是如此。

*

*

*

「嘎吱……嘎吱……」

車轍轉動。

一個商隊沿著山間僻靜小道,緩慢前行。

羅秀英盤坐在車廂內,雙眼微眯,手臂不時輕輕顫抖,時而揮掌,朝著空出輕擊數次。

驚雷掌!

得益於道果之助,她在短短時間內,幾乎有了周甲對於此掌八九成的感悟,瞬間功法圓滿。

她的天資只能算是平平。

若是單靠自己,把驚雷掌修至圓滿,怎麼說也要十數年,這還是不修行其他法門的情況下。

而今。

掌法運轉如意,已有大家風範。

莫說八品,就算是九品強者,她也不懼一戰。

不止驚雷掌。

鐵元身、三元正法,同樣得到提升。

尤其是三元正法,進階圓滿之後,同樣的時間,效果比她曾經修行至少翻了三倍以上。

有此底蘊,未來可期。

「嘩啦啦……」

突然,山林中一些異響傳來。

「停車!」

似乎是察覺到什麼,羅秀英雙眼一睜,從車廂內閃身躍出,朝著前方漆黑山林看去:

「各位朋友,我等不過一介行商過客,幸得天虎幫的周長老賞識,為其做些生意瑣事。」

「若是沒有得罪的話,還望高抬貴手。」

說著,示意手下人拿出一個錢袋: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周甲?」

林中,傳來不屑冷哼:

「別人會怕他,我們可不怕,爾等勾結正氣堂,犯的可是軍方的大罪,以為自己能逃得了?」

「勾結正氣堂?」羅秀英眉頭皺起,下意識感覺不妙:

「閣下何出此言?」

「我們從不認識什麼正氣堂的人!」

「嘩啦啦……」

林葉晃動,一道道黑影從中穿出。

「我說是,你們就是。」其中一人黑巾蒙面,持刀遙指羅秀英等人:

「把東西留下,可以饒你們一命。」

「唔……」

羅秀英美眸眯起,雙眼來回審視一干黑衣人:

「蒙頭遮面,不以真面目示人,勾結正氣堂的,怕是閣下吧?」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黑衣人冷哼,手一揮:

「上!」

…………

遠處某個高坡。

正氣堂的一行人隱於暗處,朝著下方看去。

「商哥。」

其中一人開口:

「我們要不要下去幫忙。」

「不急。」商洛輕輕搖頭:

「等羅館主堅持不住,我們再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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