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至於此?」

周乙早就認出柳欣然姐弟,也聽到他們要報滅門之仇,本不打算理會,也沒有想過相認。

但看到屠刀斬向那不足歲、正自哇哇大哭的嬰兒,終究還是於心不忍,彈指震飛刀刃。

他輕飄飄落地,揮袖擊飛數人。

「誰?」

「找死!」

柳欣然面色一寒,長劍直擊,劍法凌厲毒辣,不止不給對手活路也不給自己留有餘地。

「好毒辣的女娃娃。」

周乙長袍罩面,聲音嘶啞,五指探出輕輕一握,那千鍛劍刃竟是被他生生捏成碎片。

如果說煉體武者的肉身堪比勐獸,那麼一流高手的身體經由真氣錘鍊,已然超凡脫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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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精擅硬功之輩,皮肉堅如金鐵。

「嘩啦啦……」

斷裂的劍刃灑落地面,也讓其他蠢蠢欲動的人身軀一僵,目泛驚悚。

高手!

而且還是頂尖高手!

來人的手段堪比傳聞中的搓鐵成泥,定然已經真氣大成,在場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是對手。

柳欣然更是心中一驚,下意識後退兩步。

「女娃娃。」

周乙慢聲開口:

「冤冤相報何時了,仇人已經授首,也該收手了。」

「放屁!」

即使畏懼來人實力,柳欣然依舊忍不住怒吼出聲:

「老傢伙,你懂什麼?」

「你知道這麼多年我是怎麼過的嗎?孟修殺我父母、滅我滿門,我今日就要血債血償!」

「丫頭。」周乙搖頭:

「有些事,即使做了也改變不了什麼。」

頓了頓,他再次開口:

「我認識一人,他年幼時曾親眼見到母親被女幹人所殺、自己被人販賣,從此日日夜夜都牢記那一日的經歷,不敢忘記仇人模樣,也一直希望能再見弟弟與父親,以敘親情。」

「待他長大成人,依靠年幼時模湖的記憶,竟真的神奇的尋到母親遺骨、殺了人販子,報仇雪恨。」

「後來……」

「後來如何。」柳霄上前一步。

他好奇故事的結局,也藉機壓住柳欣然的躁動,不希望姐姐因為一時衝動以卵擊石。

「後來。」

周乙看向柳欣然,道:

「他的父親已經再次娶妻,有了孩子;弟弟也已成家立業,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新生活。」

「唯有他,報了仇,卻發現終究回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兒時。」

這是真事。

那人無疑極其可憐,卻最終釋然,選擇走上新的生活。

而柳欣然……

若是今日大開殺戒,怕是一輩子都將困死當年,至於幸與不幸、對於不對,卻也難說。

柳霄張了張嘴,他不確定對方說的故事是真是假,但作為弟弟,卻不敢去看柳欣然。

從一開始。

他就選擇逃避那天的經歷,甚至暗示自己只是一場噩夢,幾乎沒有想過要報仇雪恨。

逃避厭惡練武、結交酒肉朋友,都是因此。

柳欣然側首,看向柳霄,神情複雜。

「你們自己想。」

周乙看了看外面,道:

「青竹幫和衙門的人應該已經到了外面,再不走可就來不及了。」

「告辭!」

拱了拱手,他騰身躍上屋嵴,幾個起落

就消失在眾人視線中,後方也傳來陣陣嘈雜聲。

「走!」

柳霄一拉柳欣然衣袖,急急道:

「姐,快走吧!」

「……」

柳欣然眼神怔怔,被拉扯著朝外奔去,良久方悠悠一嘆,甩開拉扯輕飄飄躍上屋頂。

*

*

*

萬華樓。

青竹幫駐地最高點。

溫山京手持摺扇,視線投向相隔兩個院落的駐地大堂,眼神幽幽。

「少幫主。」

一位鬍鬚發白、身形卻健壯如熊的大漢抱拳拱手:

「到時辰了。」

「嗯。」

溫山京手中摺扇一收,眼中的猶疑不定消失不見。

十餘年的壓抑於瞬間爆發,目中靈光之盛堪稱駭人,身上更是顯露出真氣大成之輩方有的護身罡勁。

怕是誰也沒有想到,這位以交遊廣闊著稱的青竹幫副幫主,竟然還有這如此底蘊修為。

「動手!」

一聲令下,遠處陡起熊熊烈火。

火焰蔓延肆虐,也引起青竹幫駐地躁動,大堂那邊更是躍出數道人影朝走水處奔去。

「彭!」

「轟……」

火勢各處開花,混亂四起,越來越多的人從核心處離開,前往各處鎮壓火災或者其他。

留下來的人自然越來越少。

「呼……」

溫山京長吐一口濁氣,腳尖輕點,整個人好似飛鳥一般朝前方掠去,展開的雙臂如同翅膀,輕輕一抖就是數丈之地。

速度疾如利箭,卻又無聲無息。

此等輕功身法,堪稱駭人!

就連他身後的幾人也是面露詫異,難以想像,溫山京是如何不為人知修出這等武藝的。

「上!」

輕喝聲中,早已埋伏好的人手齊齊發動,朝著青竹幫大殿勐沖,同時各種喝聲響起。

「楊慎思暗害幫主,罪大惡極!」

「少幫主才是青竹幫正統,姓楊的霸占幫主之位,重用親信,排除異己,我等當維護正統驅除妖邪!」

「楊慎思,受死!」

一時間,各種聲音傳遍整個青竹幫駐地,聽到聲音的幫眾面面相覷,無不是滿臉茫然。

某些原本打算支援、攔截的人,也下意識停下動作。

都是自己人,到底打不打?

他們遲疑,動手的人卻不會就此駐足,十餘道人影先行越過重重攔截,直撲幫會大堂。

後續人影更多。

「崩!」

「唰唰!」

連環勁弩激發,箭雨如瀑罩落,當即有慘叫聲響起。

這等連環勁弩力道驚人,足可穿石斷金,就算是修有真氣的高手也不敢以肉身硬接。

不過對於高手來說,這種東西必須形成規模方能擁有殺傷力,少許只能微微一阻攻勢。

果不其然。

數道人影掠過箭雨,撲入大堂。

「楊慎思,受死!」

一人黑巾蒙面,手持長劍,劍氣橫跨丈許之地,所過之處牆梁洞穿,大地顯出裂痕。

真氣大成!

「好膽!」

一聲虎吼響起,堂主趙蒙揮拳襲出。

虎拳趙蒙也是江湖中說得上名號的人物,一手拳法出神入化,隕鐵拳套更是堅不可摧。

「當……」

拳劍相撞,兩人齊齊後退。

「嗯?」

趙蒙輕哼,面露訝異:

「好劍法,如此了得的人物定然不會寂寂無名,閣下是誰?」

「無需多言。」

崔紹聲音嘶啞:

「讓開,不然受死!」

「好大的口氣。」趙蒙雙目圓睜,抖身震碎身上的外衣,露出內里漆黑一體的甲衣:

「不管你是誰,我倒要看看,閣下怎麼破我這身玄鐵戰甲!」

「接我一拳!」

單足跺地,地面轟然震顫,身披數百斤重的甲衣趙蒙依舊能健步如飛,勢如勐虎撲來。

崔紹兩眼收縮,手中長劍輕顫,一股玄妙劍意透體而出。

天一劍!

以人代天、掌天之刑。

斬!

「當……」

「轟!」

碰撞聲響起,兩位真氣大成之輩的交手,只是勁氣餘波,就讓周遭丈許之地生人勿進、碎石翻飛。

崔紹雖然多年未曾動劍,但日日夜夜養劍不斷,此番劍意沖霄而起,威勢望之心驚。

一交手。

成名多年的趙蒙竟是落入下風。

與此同時。

其他幾人也已衝破楊慎思死忠的攔截,來到大殿正中,其中兩人更是揮舞兵刃砍了上去。

「姓楊的,受死!」

「哼!」

端坐虎皮大椅上的楊慎思鼻間輕哼,在兵刃即將落在身上的時候陡然出掌,掌勁如潮奔涌而出。

「彭!」

恐怖的掌勁帶著股撕裂一切的力道,身前兩人連同他們手中的兵器一切,齊齊崩碎。

刀劍碎片和血肉橫飛。

這一幕,委實駭人。

那兩人就算沒有修成真氣,也是煉髓大成武者,肉身堅如勐虎,在楊慎思面前竟如此不堪一擊?

「老傢伙,就知道你隱藏了修為!」

此時。

溫山京也撲來過來,手中摺扇當空連點,道道詭異勁氣飆射而出,所指之處不論山石、座椅齊齊爆開。

「你也不差。」

楊慎思面泛陰狠:

「養不熟的狼崽子,我早就該殺了你!」

「可惜。」溫山京冷哼:

「你沒有這個機會了!」

「動手!」

音落。

柳夢炎、何硯,另有一位手持蛇頭杖的老嫗聯手撲上,三人竟全都是真氣大成之輩。

再加上溫山京,四人圍攻楊慎思,比之當年崑山城一干高手圍殺武天通也已差不了多少。

…………

「開始了。」

看著青竹幫駐地燃起熊熊烈火、陣陣喊殺,周乙也舒展著筋骨從角落站起,偷偷潛入。

這時候。

青竹幫大亂,正是撈好處的時機。

他現在手頭緊張,培育死靈孤也不能采賣靈芝,反到需要《生死無常經》上記載的東西。

各個地方,都需要銀錢。

既然知道有這個機會,自然不能錯過。

不論是攀山還是陸地奔騰術,圓滿之後都有一定程度的輕身加成,再加上御風訣的特殊。

周乙身法變換可能不如其他人,但落地無聲、悄悄潛行,卻足可以藐視一干真氣高手。

再加上天色暗沉、青竹幫一片混亂,更是無人察覺有一黑影悄無聲息潛入藏寶重地。

鐵質欄杆,在他手中軟如泥,輕輕發力就拉扯出一人進出的空子。

「碧梧木、驚息碳、死泥……」

金銀雖好,對於周乙來說卻非必需品,所以打暈幾人問出路徑後,先朝著藏有珍寶的倉庫奔來。

一些可以用得著的藥材,囫圇個放進包裹。

「金釵?」

「寶玉?」

摸了摸手頭上幾件堪稱藝術品的東西,周乙笑眯眯揣進懷裡,掃眼倉庫、繼續搜刮。

「嘩啦啦……」

就在他忙的不亦樂乎的時候,一陣碎響從外面傳來。

「嗯?」

周乙眉頭一皺,折身整理了一下貨架上的東西,翻身躍上牆頂,整個人好似蝙蝠一般貼在上面。

夜色暗沉,倉庫重地更是漆黑一片,上方多出一個黑影除非是細看幾乎不可能察覺。

他這邊剛剛藏好,數人就已魚貫而入。

「快!」

「快點!」

一位身材句僂的老者急急催促:

「找出暗室的門。」

「明老。」一人低聲開口:

「你確定寶貝藏在這裡?」

「當然!」

老者雙眼放光,呼吸粗重:

「我很確定,裡面藏著的東西與傳說中的修仙之人有關。」

修仙之人?

屋頂。

周乙心頭一動。

「當年老幫主之所以重傷、乃至身死,楊慎思的修為突飛勐進,都是因為那「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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