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卒樹下,小溪流邊,獵狗桑鐸・克里岡在打磨自己的長劍。

先用磨劍石打磨,然後再用油布反覆擦拭,再用磨劍石打磨。

每一步都仔細而沉著,直到劍刃一迎著光,就發出熠熠光輝。

看看暮色來臨,獵狗的心境也平靜如水。

磨劍,這是他大戰來臨前平復心情的一種好辦法,能讓他的身心都得到最好的放鬆。

西利歐・佛瑞爾的劍術他並沒有輕看,他跟其他的騎士或者劍手不同,他從來沒有看不起小個子的窄劍。

相反,小個子能把他從哈里斯的匕首下救出來,並且用劍術克制住了他和哈里斯的再次交戰,他就對小個子的劍術有了深深的敬畏。

西利歐的個子小,自然力量不足,他的劍是窄劍,也無法跟他的劍對撞砍殺,可是他卻有自己的獨特劍術:以巧勝力,以快打慢,以輕撥重,以短克長。

獵狗的長劍比西利歐的窄劍長了近一倍,重量也是窄劍的四倍以上。

西利歐能帶著一把窄劍各地遊歷,自然身經百戰,什麼樣的重劍寬劍雙手劍都見過,桑鐸想知道西利歐會如何來破自己的長劍。

他的長劍打造特別,比重劍輕,比寬劍重,劍身比寬劍長,劍刃比寬劍窄。

獵狗把劍歸鞘,收拾起幾顆變得又圓又小的磨劍石,再把油布一條一條的仔細包好,他站起來,就聽到了衛卒樹後腳步踩斷枯枝的聲音。

一個白披風騎士從樹後走了出來,是上午在紅寶石灘被西利歐刺穿了右肩的御林鐵衛馬林・特蘭,一個雙眉下垂,鬍鬚如鐵鏽的殘忍傢伙。

「桑鐸大人。」馬林・特蘭說道。

獵狗看著他,不說話。

他打心眼裡看不起馬林・特蘭。這傢伙以御林鐵衛之尊拔劍對付一個小女孩子,這要是被老百姓們知道了,一定難以置信。

御林鐵衛是七大王國所有騎士中的最高榮譽,是騎士中最忠誠,最榮譽,最奉獻,最正直和最武藝高強的代名詞。

但是這個馬林・特蘭毫不猶豫的拔劍沖向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子。

也許自從詹姆・蘭尼斯特背誓後,整個御林鐵衛的榮譽都變了質。或者也許整個王國的榮譽都變了質,就好像桑鐸心中的那個早就變了質的人渣。

桑鐸・克里岡的人生有一個最高的理想,就是親手殺死一個人,用自己的手裡長劍。他甚至都不能容忍其他任何人去殺死那個人,那個人的命必須是他的,只是很可惜,他現在還不是那個人的對手。

所以他選擇先做蘭尼斯特家的一條狗。那個人也是蘭尼斯特家的一條狗,一條比他更惡更毒更狠更管用的狗。

馬林・特蘭說道:「桑鐸大人,你今晚決鬥,並不一定是西利歐的對手。他有可能殺死你,對吧。」

獵狗還是不說話,只是輕微的皺起了眉頭。

馬林・特蘭說道:「好吧,我就不兜圈子了,我希望你殺死那小矮子,但是他的窄劍卻能輕易從你的鎧甲連接處刺進去,然後如刺穿豆腐一樣的刺穿你的肩胛骨,膝蓋骨,手腕和脖子,你看我的右肩就是例子。」

「哼!」獵狗鼻孔里重重的哼了一聲。

馬林・特蘭說的這些廢話他都知道。

「他沒有鎧甲,他的所謂的水之舞劍術也不能穿鎧甲,因為會妨礙他的劍的速度和身法的靈活,我敢打賭,不管你如何閃避格擋,你的速度都沒有他快,他一旦靠近你,必然是你先中他的劍。」

「你究竟想說什麼?」獵狗終於不耐煩的說出了第一句話。

要不是知道馬林・特蘭不會無緣無故過來找他,他已經走了。

這傢伙是王后陛下的人,也許他的話就是王后陛下的話。

「我有一副軟甲,你可以貼身穿上。」馬林・特蘭說道,「外面再穿上你的鎧甲,不管那劍術老師的窄劍多快,身法多敏捷,當他的窄劍從你的鎧甲連接處刺進去的時候,就會被軟甲擋住。」

「劍尖無法穿透的軟甲?」

「無法穿透。」

「但是我的手腕和膝蓋呢?」

「都有護腕和護膝。」

「護膝不會影響到我的移動?」

「不會,因為護膝只有前面,後面是彈性十足的連接繩,確保護膝軟甲扣緊在你的膝蓋上。那西利歐是不會知道你的膝蓋後彎是沒有軟甲保護的,只要他數劍無法傷到你,他就會慌亂。」馬林・特林笑道。

獵狗沉吟了。

這有損劍術榮譽,但是相比於他的性命,榮譽一文不值。

因為他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完成,就是親手殺死那個人渣:那個人稱魔山的格雷果・克里岡,他的親哥哥,一個在十多年前被雷加・坦格利安親手加冕為騎士的傢伙。

泰溫・蘭尼斯特發動政變的時候,格雷果・克里岡摔死了雷加王子的還是個嬰孩的兒子,qiangjian了雷加的妻子,並最後捏爆了那王妃的頭顱。

相比於魔山的這些罪惡,他對家人犯下的罪惡卻更令人髮指,只是桑鐸・克里岡不得不保持沉默。

他心裡還保存著一絲克里岡家族的脆弱榮譽:家醜不可外揚!

他的半邊臉和頭顱被人按進火里燒穿,不過是因為他動了一下魔山的玩具,而他的哥哥那時候已經長大,玩具對他來說已經可有可無。

他的哥哥酒後qiangjian了他們的小妹,並把她的腦袋扭了下來,剖開她的肚腹,拉出她的腸子,只因為妹妹威脅會告發他,說出他的醜聞。

在家族的樹林裡,魔山殺死了父親,因為父親罵了他幾句狠的,他就發狂,把父親舉起來撞死在大樹上,腦漿迸裂。

而為了家族的那點脆弱而虛偽的榮譽,克里岡的族人無人敢對外言其真相,包括桑鐸・克里岡本人。在所謂的家族的榮譽下面,還隱藏著族人對魔山深深的恐懼。

魔山一直是桑鐸心裡的惡魔,也是他的噩夢,也是他的血海深仇的唯一敵人。

所以,魔山沒有死之前,他不能死。

馬林・特蘭是不可能有這麼高級的軟甲的,但是獵狗不打算追問貼身軟甲的來歷,他說道:「軟甲在哪?」

「早就為你準備好了,桑鐸大人,那軟甲已經放在你的床鋪上。你只要回到你的帳篷,掀開你的床上被子,就能看到這一副貼身軟甲,刀槍不透。」馬林・特蘭微笑道。

獵狗很噁心馬林・特蘭的諂媚笑容,他沖馬林・特蘭啐了一口唾沫,冷冷說道:「離我遠點,za種,否則我就宰了你!」

馬林・特蘭氣息一窒,臉部扭曲,就好像被人狠狠的打了一記重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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