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利昂慢慢轉頭，看向艾莉亞的眼睛。
小姑娘很生氣。
他的眼睛下瞄，看向艾莉亞的小胸脯，再下瞄，看向小姑娘的腰。
小姑娘真的成熟了，可以吃了。
「你看什麼？再看我就挖掉你的眼睛。」艾莉亞威脅道。
提利昂收回目光：「史塔克小姐，請你還是先割掉我的舌頭吧。」
「好！」艾莉亞手腕一緊，「我就先割掉你的舌頭。」
「割掉吧，省得我的舌頭說真話。」提利昂說道，卻扭頭，閉嘴。
「把你的頭轉過來。」艾莉亞用力，提利昂的脖子流出了鮮血。
「史塔克小姐，你就那麼不敢聽真話？那就殺了我吧。」提利昂不敢回頭，背脊僵硬，但他從不會認輸的。
他看出艾莉亞的眼神很認真，小姑娘是真的憤怒了。不過提利昂料定她不敢殺了自己。
艾莉亞移開寶劍：「拔出你的劍，小惡魔。」
提利昂心情一松，先喝一口酒壓壓驚：「我不會拔劍的，史塔克小姐。這裡是龍石島，我是首相大人的代理城主，你是我的客人。請問史塔克小姐，我犯了什麼罪，你要割掉我的舌頭，挖掉我的眼睛，還要砍下我的腦袋。」提利昂伸手一摸自己的脖子，滿手鮮血。
雪伊發出了低低的驚呼！
艾莉亞一窒。
她說不出話來。
提利昂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說道：「雪伊，給我擦擦。」
他說起擦血就好像擦汗一樣輕鬆。
「你真不怕死？」艾莉亞皺眉。
「我怕死，但我不怕你。」提利昂笑道。
「你會怕我的。」艾莉亞聲音如刀，「你要再敢亂說，我就先殺了你的女人。」
雪伊嚇得身子一顫。
提利昂忙道：「不不不，史塔克小姐，既然你不喜歡聽這真話，我們就決定不會再對你說真話，我們對你說假話就好了。你不能從我這裡奪走雪伊，你也不能再威脅她。」
「史塔克小姐，我們對你真的並無惡意啊！」雪伊終於忍不住了。艾莉亞都拿她的生命威脅提利昂了。貴族小姐的脾氣也太大了一點。她必須斗膽說清楚，萬一提利昂不在的時候，貴族小姐把自己給殺了，說什麼都晚了。
「你們當眾取笑我和威爾大人，還敢說並無惡意。」艾莉亞怒道。
提利昂坐上凳子，雪伊用毛巾為他按住傷口。雖然是皮外傷，這樣其實很容易被感染。不過提利昂不怕，威爾大人很快就會從君臨回來，他手裡也有消炎藥膏。
「艾莉亞。」提利昂不再稱呼她為史塔克小姐，這樣能彼此輕鬆隨意一些，「你為何完全聽不得我們對你和威爾大人的玩笑？你不覺得奇怪嗎？你的反應太激烈了，不是正說明你和威爾大人的感情不是兄弟感情而是情侶感情嗎？你自己愛上了威爾大人，卻不允許我們說出來，更不允許我們告訴你真相……」
「呸，我和威爾大人只是兄弟……」
「只是兄弟的話，那我們開羅柏·史塔克的玩笑，你根本無動於衷，毫不在意。但是一說到威爾大人你就不行……」
「史塔克小姐，威爾大人離開，你心裡是不是很難受？晚上做夢，你是不是會夢到他，平時做事，你是不是總想看見他的影子，有什麼好事情你是不是第一個想告訴他，有好吃的美食你就想為他留著一些，你是不是這樣的？」雪伊輕聲說道。
艾莉亞怔住。
她張了張嘴，沒能發出聲音。
「可是我對我父親也有這樣的感情。」
「但威爾並不是你的父親，他是一個和你沒有親戚血緣關係的男人，你愛上他了，史塔克小姐。我也有過和你一樣的經歷。」雪伊的聲音透露出哀怨。
「你有什麼經歷？」艾莉亞被雪伊的話吸引了。
「我做了妓女，這就是我的愛情結局。」雪伊嘆口氣。這話其實對貴族小姐是一種羞辱，但是艾莉亞根本不在意這些，雪伊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那個男人拋棄了你？」艾莉亞聲音透露出凌厲。
「我配不上他，又得不到他，只是思念發狂……我就成了一個沒有靈魂的人……」雪伊的眼眶微微的紅了。
「別說這些，我喝的酒味道都變了。」提利昂抱怨。
「是，大人！」雪伊眼角的淚珠隱藏，露出了微笑。
但是艾莉亞卻無法再鎮定下去。
她覺得自己的問題可能也很嚴重。
如果她真愛威爾，那該怎麼辦？看著威爾和珊莎結婚，然後跟雪伊一樣思念發狂？然後自甘墜落？！
不，不會的！
小惡魔和妓女的話根本不可信。
艾莉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提利昂的塔堡的，她最後發覺自己來到了海邊港口，一艘一艘的軍艦排列港口，大小漁船來去忙碌。
艾莉亞記起第一批黑曜石武器已經運送去東海望，那船正在大海中航行。
「我怎麼來到了這裡？」艾莉亞定定神。
「史塔克小姐，你要和我們一起去打魚嗎？」一艘漁船上的漁夫大喊。
「好的，老爹。」艾莉亞喊回去。
她在這島嶼上，很快就和本地島嶼上的人們打得火熱。大家都喜歡毫無貴族架子的艾莉亞·史塔克。艾莉亞很小的時候和街頭的一個小乞丐成為了好朋友，帶他們回家來偷麵包，被僕人們抓住，那件事情被她的哥哥姐姐們嘲笑了好多年，如今大了依然是稟性不改，和底層的子民們隨時打得火熱。到了任何地方，和當地底層子民都是自來熟。
*
夕陽下，漁船回來。
「艾莉亞，你一整天都悶悶不樂，為什麼？」老爹問道。
老爹並不姓老，也不叫爹，只是整個島嶼的漁民都這麼叫他。他白髮白須，輩分很高，捕魚技術精湛，水性極好。
「我可能愛上了一個人。」艾莉亞悶悶不樂。
老爹大笑：「艾莉亞，你不管愛上誰，都是他的福氣。老爹九十一歲了，見過的貴族很多，艾莉亞，你比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都更高貴，你善良的心就是天上最亮的那顆星辰，令人暖心而著迷，告訴老爹，你愛上了誰？」
*
0788章之2艾莉亞的掃帚眉
「我可能愛上了……首相大人。」艾莉亞說到首相大人的時候聲音小了下去。
老爹和他的兩個兒子一怔，隨即都哈哈大笑。
「威爾大人，我們的領主大人啊。艾莉亞，我們都等不及你來做我們的領主夫人了。」老爹興奮說道。
艾莉亞·史塔克做他們的領主夫人，是這些漁民們最喜歡的了。
他們都很喜歡艾莉亞啊！
「可是，可是！」
「可是首相大人並不愛你？」老爹皺眉。他很擔心這一點。艾莉亞不說出來心事，他還一點渴盼都沒有，艾莉亞這一說出來，他就很想很希望艾莉亞做他們的領主夫人！
「不是……」
「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老爹長長吐出一口氣。漁船上的漁民們都鬆了一口氣。
艾莉亞並不知道她如此受歡迎。她也不知道她到了任何地方，都會很快的受到底層子民們的歡迎。她已經習慣了和這些人相處並在極短的時間裡好得像哥們一樣。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的貴族身份和平民百姓有什麼不一樣，她也從來干不出鄙視羞辱平民的事情來，連對平民說話的傲慢她都永遠學不會。什麼屠夫的兒子，馴獸師的女兒，傭人家的小子，麵包房的工人，都是她的好朋友。她會幫助他們，和他們一起去和別人打架。
「威爾大人很快就會和我姐姐珊莎訂婚了。」艾莉亞說道，把手裡的鵝卵石扔進水中。
貴族小姐對漁民袒露心事，這在貴族們眼中是無法理解的也無法接受的事情。幸好周圍漁船也都是漁民，並無貴族。否則關於艾莉亞又會有一則笑話流傳於貴族們的飯桌上了。
「哦？威爾大人愛上了珊莎小姐？」老爹可是個很智慧的人。
「不，他不愛她，珊莎也配不上威爾大人。她連一隻蟑螂都怕，有一次我把一隻老鼠放進她的被窩，她都被嚇得哭了起來，幾天不敢回去睡覺。可是我媽媽和哥哥都覺得珊莎更適合威爾大人。」
「政治聯姻吧。」老爹一聽就懂，「艾莉亞，你和首相大人訂婚，一樣是政治聯姻啊。史塔克家族和威爾家族一樣結成聯盟啊，可你要是不爭自己的愛情，你永遠都不會快樂了，珊莎小姐嫁給一個不愛她的人也得不到快樂，首相大人也不會快樂。」
珊莎快樂不快樂艾莉亞並不關心，可是老爹說了一點令她呯然心動：首相大人也不會快樂了。
「艾莉亞，你應該和首相大人一起，珊莎再去找自己的真正愛情。」老爹的兒子說道。這個兒子都是六十多歲的老人了，但是身體好得就好像島嶼上的岩石。
漁船上的漁民都希望艾莉亞能做他們的領主夫人，他們見識過太多的貴族女子和貴婦仕女們，從來沒有一個具有艾莉亞這樣的好心腸。一個都沒有過。
漁船靠岸，天也快黑了，艾莉亞提著魚回龍石堡，漁民們回村。
艾莉亞心情大好，她已經被老爹和漁民叔叔伯伯們說服，她心結大開，想清楚了自己該怎麼做，又應該怎麼做。
姐姐珊莎並不適合威爾，她配不上威爾，這是艾莉亞從未懷疑過的一點。珊莎應該找到一個血脈古老教養高雅文武雙全的少年貴族聯姻，這樣才是她真正的幸福，她和威爾在一起，才能讓三個人都得到最好的幸福。
為了珊莎，為了威爾，也為了自己。
艾莉亞蹦蹦跳跳的走過廣場，城門上的士兵看見艾莉亞的影子，遠遠的就打開了城門。士兵們也喜歡艾莉亞。
艾莉亞覺得自己應該去找提利昂和雪伊道歉，為今天早上自己的惡劣態度。她還用劍劃傷了提利昂大人的脖子，這令她更覺得好歉意。
*
「史塔克小姐！」雪伊抱著雪白的被子半靠在床頭。
「叫我艾莉亞。」
艾莉亞在學著畫眉毛和胭紅。
這是晚飯後雪伊教給她的技術。
她很認真的學了一遍，然後洗掉，自己來畫。
艾莉亞從未關心過自己的外貌。
這是第一次。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覺得一點都不美。
和珊莎比起來，她就好像一隻醜醜的鴨子。而珊莎則是驕傲的白天鵝。
珊莎的長髮也是那麼好看，而她的短髮長長短短，看起來就好像狗啃過似的。
「需要我幫忙嗎？」雪伊笑道。
她看出艾莉亞很認真的在學了，但是艾莉亞一點學習化妝的天賦都沒有。她把細細的眉毛描得太粗，看起來就好像一道黑炭。
雪伊不知道艾莉亞如此蠢笨是怎麼學會劍術和騎馬的。難道劍術和馬術根本不需要聰明才智？
「我自己畫，我會弄好的。」艾莉亞的聲音里透露出倔強。
雪伊實在是想捂住眼睛了。
一條可以畫得細如柳的眉毛，偏偏成了男人的『粗眉』。而艾莉亞還在『粗眉』上糾纏，不肯放棄。
「你的手太重了。」雪伊小心提醒。
手重手粗手大是茉丹修女最經常說艾莉亞的話。茉丹修女是艾莉亞和珊莎的禮儀與生活老師。她常常在艾莉亞的母親凱特琳·徒利面前抱怨艾莉亞的手是鐵匠的手，根本無法學會穿針引線和針織繡花。
「我知道！」艾莉亞對雪伊的好心提醒有了怨氣。
雪伊卻很喜歡艾莉亞這個性格的貴族女孩子，她晚上對提利昂和雪伊的道歉令提利昂和雪伊見識到了什麼叫做一個名叫艾莉亞女孩的坦誠。
這樣毫無心機的貴族女孩，人生經驗豐富的雪伊從未見到過。
最後，艾莉亞終於把自己本來很好看的細眉畫成了兩條掃帚眉，在雪伊的眼淚都笑出來的時候，艾莉亞丟下了眉筆，把雪伊壓在了雪白被子裡掐住了她的脖子，雪伊連忙伸出舌頭做出窒息狀求饒。
兩個女孩子嘻嘻哈哈的打鬧了半天。
艾莉亞老老實實的坐到了梳妝檯前，一臉壞笑的雪伊為她洗去掃帚眉，再次耐心而細緻的教她畫眉和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