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劍堡。

廢棄深水井。

威爾在前,小威爾在後,然後是艾莉亞、大吉莉、紅神祭司梅麗珊卓、鐵匠爵士唐納德、詹德利、詹姆・蘭尼斯特、波德瑞克、羅索(之前曾筆誤雷索),黑丫・灰燼、埃布爾・灰燼

廢棄的深水井丟個火把下去,直到看不見光亮了都沒聽見迴音撞擊回來,可見這廢棄水井的深度。

水井的兩邊,有供上下的鐵環,就好像兩排對立的樓梯。

但下到底層,就沒有了鐵環,是兩個在井壁上挖出來的凹坑。

凹坑因為很久沒有人上下,長滿了滑溜的青苔。

威爾一邊下去,一邊清理青苔。

好在只清理出四、五步,就到了橫向的一個黑洞位置,這個位置,就是出去絕境長城的暗洞。

威爾貓腰進了暗洞,後面小威爾緊跟著。威爾的視力在黑暗中如白天一般,對他毫無障礙,但他發現小威爾的視線也並無阻礙,並且不用貓腰。

大家都經過了深井的黑暗期,進入更黑暗的洞內,同樣並無多大問題。

於是威爾沒有點亮蠟燭。

一行人感覺在黑暗中走了好久才來到了盡頭,其實並不太久,只是在黑暗中,時間就仿佛長了一倍。

威爾來到了一道門前,他點亮了蠟燭,讓大家都來看。

這是一道臉:跟心樹上森林之子們畫的臉一模一樣:滴血的眼睛,乾癟的大嘴,蒼白而皮膚鬆弛的臉頰,額頭上滿是皺紋。

小威爾伸手去摸,觸手冰冷,就是寒冰,但他並無特別的感覺。

艾莉亞伸手去試探一下,一股尖針般的寒冷從手指鑽進去,進入身體,令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

大吉莉說道:「我站在這裡,就能感覺到寒氣逼人。」

梅麗珊卓則裹緊了她的紅斗篷。

兩個鐵匠,唐納德和詹德利都開始輕微的發抖。他們長期打鐵,溫度很高,身體已經對寒冷特別的敏感。

「記住,我要各位記住,這裡是進出絕境長城的暗門,推和刀砍斧劈都是打不開的,咒語就是守夜人的誓言。誰來?」

唐納德和詹德利舉起了手。

廢棄深井在鑄劍堡裡面,暗門進出也得通過鑄劍堡,他們也是正式的守夜人,宣誓過的。

黑丫・灰燼等並不會記得守夜人誓言。詹姆更是半個守夜人,他只對威爾宣誓效忠,並且保持自己的自由不受守夜人和七國律法的制約。

「我要你們全部,都記住守夜人誓言,今後萬一緊急,進出絕境長城,就能靠守夜人誓詞。」

「威爾大人,這樣的暗洞很多麼?」

「是的,每一個軍事堡壘的地下,都有一個暗門。只是其餘的十八個暗門的地下通道,被堵塞了,現在就剩下鑄劍堡這一個暗門。」

「我們應該把其他十八個暗門挖掘出來。」艾莉亞說道。

「這需要可靠的人。」黑丫・灰燼說道。

「這是絕境長城的秘密,其實我們可以把正常出入的地下隧道裡面灌滿水,讓水結成冰,堵死異鬼進來的路,然後我們自己出入,就全部走暗門。十九個軍事堡壘,十九個暗門,出去掩殺異鬼。」唐納德說道。

「好主意!」詹德利附和。

「那就來吧,先讓你們知道這一個暗門該如何進出。」威爾說道。

於是,詹德利和唐納德一起站在令他們簌簌發抖的心樹臉前,一起說出了守夜人的誓言:

長夜將至,我從今開始守望,至死方休。我將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我將不戴寶冠,不爭榮寵。我將盡忠職守,生死於斯。我是黑暗中的利劍,長城上的守衛,抵禦寒冷的烈焰,破曉時分的光線,喚醒眠者的號角,守護王國的堅盾。我將生命與榮耀獻給守夜人,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在蠟燭的搖曳的火光下,人們看見,這張心樹的臉上,那雙眼珠開始轉動,紅色的眼珠,滴著鮮血,那張乾癟的嘴動了動,仿佛吃了什麼東西還需要蠕動一下,那張臉,慘白無人氣的臉,也慢慢的仿佛睡醒般甦醒。

「你們是誰?」那張嘴說話了,蒼老,蒼涼,沉重而緩慢。

「我們是守夜人。」唐納德和詹德利看一眼威爾,說道。

「哦,守夜人,你是要出去嗎?」

「是的。」

「好吧,但只能你們兩個小子出去。不過,我看你們穿得很少,你們出去就會被凍死的,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我們是去接人進來。」

「哦,那我可管不著,不過,只要是守夜人,我就放行。」

「謝謝!」唐納德說道。

那張嘴慢慢張開,越來越大,最後有整扇門那麼大,嘴裡有幾顆鬆動而衰老的牙齒。

威爾示意唐納德和詹德利進去。

兩人有些猶豫,萬一那嘴合上,他們有被吞噬的感覺。

唐納德走進了那張嘴,碰到了一顆牙齒。

「哦。」那蒼老聲音說道,「別碰我的牙齒,你這個混蛋。」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唐納德吃了一嚇,連聲道歉。

他向前走去,前面越來越亮,越來越冷,有風從嘴裡吹過來。轉眼間,他發覺自己站到了絕境長城的外面,回頭,是一片冰牆,抬頭,冰牆一直向上延伸到了天上。

那道門不見了。

唐納德大吃一驚,伸手一摸,觸手寒冷如刀,正是冰牆本身。

什麼心樹的臉,暗門,威爾和蠟燭燈光,什麼都沒有了。

寒冷如刀,刺進他的身體里去。

「喂!」唐納德大喊,突然眼前一黑,一個人撞進他的懷裡來,把他撞翻在雪地上。等他起身,發覺那個冒失的小子正是詹德利。

詹德利出來了,而冰牆依舊,毫無破綻。

「你就不能穩重一點嗎?」唐納德喝道。

「是你一直擋住我出來的路。」詹德利說道。他爬起來,一臉的驚奇,「天啊,我們來到了長城外面。「

「是的,但我們不知道那該死的門在哪裡了。」唐納德說道。

「念守夜人誓言,才是正確打開門的方式。」詹德利笑道。他極目遠眺,到處都是一片白茫茫,不遠處就是鬼影森林的樹林的邊緣。

「威爾大人呢?」

「威爾大人叫我們去找森林之子和綠先知,或者站在這裡等。」詹德利說道。

「站在這裡等,我們會凍死的。」

「才不會!」詹德利笑道。他咻的抽出瓦雷利亞鋼劍:「走吧,爵士!」

「好!」唐納德抽出背上的斧頭。他的左手臂被砍掉了,就用一隻手拎著斧頭――瓦雷利亞鋼鍛造的斧頭,鋒利無比,殺異鬼和屍鬼的剋星兵器。

門內,梅麗珊卓說道:「門被關上了,為什麼?」

「很顯然,門認為你們都不是真正的守夜人。」

「我來試試。」詹姆說道,「威爾大人,教會我守夜人誓言。」

「好!」

威爾把守夜人誓言說了一遍,大家都一起在心裡默默記憶。

看起來,不會背守夜人誓言的人,是無法進出這暗門的――心樹門。

詹姆默記了數遍,又在威爾的指點下複習了一遍,然後,他站到了心樹門的面前,大聲背誦了一遍守夜人誓言。

「長夜將至,我從今開始守望。」艾莉亞加入了,「至死方休。我將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大吉莉加入進來,「我將不戴寶冠,不爭榮寵。我將盡忠職守,生死於斯。」羅索、黑丫、埃布爾、波德瑞克等人紛紛加入,「我是黑暗中的利劍,長城上的守衛,抵禦寒冷的烈焰,破曉時分的光線,喚醒眠者的號角,守護王國的堅盾。我將生命與榮耀獻給守夜人,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最後,聲音彙集成一種莊嚴的誓詞,在令人肅穆的氣氛中結束。

心樹門上的眼睛轉動了一下,然後閉上,嘴巴輕輕蠕動了一下,發出的聲音很低沉,和唐納德、詹德利發出的聲音完全不同。

「你們不是真正的守夜人。」門說道,「你們中的很多人,都不是真正的守夜人,誓詞需要能念誦,並發自內心。」

「我說完了誓詞,你得開門。」詹姆說道,「否則你就是違背了誓言。」

威爾和眾人一怔。

詹姆盯著心樹的臉,那雙眼睛一下子睜開了,帶著憤怒的情緒看著詹姆,「你得開門,我背誦了完整的守夜人誓言。」詹姆再次強調。

心樹臉變得僵硬,仿佛詹姆的話對他的威脅有效,大家都屏息靜氣,不知道詹姆會不會惹惱這張神奇的臉。

「好吧,小子,但只能你一個人過去。」心樹臉說道,語氣有些惱怒。

威爾微微一笑。

小威爾緊緊抓住威爾的手,剛才他緊張了。這件事情教給了他一個道理,那就是準則。堅持契約,準則不容打破。

這張臉不知道是什麼魔力令它有開啟城門的力量,但一定跟規則契約有關,這些道理,梅麗媽媽曾經對他很詳細的說過,如今得到了驗證。

詹姆嘿嘿一笑,順利通過了心樹門。

然後,大家在威爾的指點下,個個都靠自己記住了守夜人誓言,大家都全部通過了心樹門,最後是威爾和小威爾父子兩人。

「一起來。」威爾對兒子說道。

「嗯,一起來。」小威爾充滿了期待說道。

威爾蹲下來,比兒子還低一點,他牽著小威爾的手,小威爾的一隻手臂抱著他的脖子,兩父子面對心樹門,異口同聲說出了守夜人誓言。

心樹門打開,眼睛盯著小威爾,有著探究的神情,仿佛這麼小的守夜人,他有所懷疑。

「契約,守則,我是守夜人。」小威爾對心樹臉說道。

「哦,好吧,守夜人,小威爾大人。」心樹門說道。

「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

「那你剛才叫了我的名字。」

「我聽別人這麼叫過你。」

「哦,好吧。」

「哦,好吧!」

父子兩人通過心樹門,來到外面,身後,是絕境長城的冰牆,心樹門一點痕跡都看不見。

「父親,如果我們回來,怎麼知道門就是在這裡?」

「你得注意觀察周圍有沒有特別的物事能增加你的記憶。」

「我看什麼地方都是一樣的,白茫茫的一片。」

「不,你會發現有專門屬於這裡的不一樣的地方。」

「我可以在冰牆上做個記號嗎?」

「我不知道,但也許可以試一試。」威爾說的不知道,是怕惹惱了就在他們身後的心樹門。感覺這道門就好像一個活人,一個類人生命。但威爾寧願這道門是一道魔法門。如果這道門是一種生命,他一定比臨冬城裡的那位類人生命更孤獨。

臨冬城的類人生命?是友是敵?威爾不確定。萬一是寒神利用他來找到光明使者劍的主人呢?

抹殺綠先知的同時,先幹掉光明使者的主人也是說得通的。或者,那類人生命是寒神的一隻眼睛?

威爾搖搖頭,不去想這個複雜的問題。他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安全接回綠先知:玖健・黎德。

前面的鬼影森林的邊緣,梅麗珊卓一人站在哪裡,紅色披風紅得如火焰一般。

*

最先進入鬼影森林的唐納德和詹德利已經漸漸習慣承受這寒冷了,唐納德的適應力很快超過了詹德利,他在絕境長城的黑城堡生活的時間可長了,現在輪到詹德利開始簌簌發抖。

「威爾大人的消息是不是真的?」詹德利問唐納德。

「你想回去了嗎?」唐納德笑道,「你發過誓言才爭取到的,一定要和威爾大人一起出來保護什麼綠先知。」

「威爾大人說也許我們打開門綠先知就站在門口,但結果並不是。」

「威爾大人說的是也許,但不肯定。」

唐納德看向身後,詹姆走在雪地里發出嘩嘩的聲音,根本沒有隱藏自己痕跡的意思,而他們兩個小心翼翼,在隱藏自己的身形。

「喂!」唐納德壓低聲音提醒詹姆注意隱蔽。

「好主意!」詹姆笑了,他站定,雙手攏住嘴,沖鬼影森林裡大喊,「喂――」

聲音如刀,刺進鬼影森林,傳出很遠很遠。

唐納德、詹德利、以及後面跟著出來的大吉莉、艾莉亞、黑丫、波德瑞克等人都是一起站住,吃驚,發怔!

「我們來了,你們呢?」詹姆大喊。

樹林裡的積雪都被他的吶喊震動得簌簌下落。

雪地里,趴在積雪下面的玖健・黎德對身邊的一個雪堆說道,「瞧我說過什麼,古里古溪,我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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