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辦妥大半,啟明星君隨即不再多留,向苦行老僧和一眾飛禽走獸稽首告辭,揮袖飄身離去。

靈猴王喜滋滋地轉身相隨,卻被苦行喚住:「小僧看出猴王與我佛有緣,不知可願入我佛門……」

「以後再說,以後再說……」靈猴王心中念著啟明所言之事,隨意對付了兩句,當即縱起身形,騰躍而去。

「可惜了……」老僧輕嘆一聲,拂袖散去一眾鳥獸,洒然踏步而行,已無半點遺憾之意。

熱鬧看完,雲頭上的眾人各自離去,白雲樓卻留了下來,言說要與苦行暢談一番,夏朝陽好奇之念升騰,相隨拜山。

見到青雲門掌教親臨,苦行甚是歡喜,擺出茶案相待,隨即二人在簡陋的小小廟宇中,大談佛道之理。

原本白雲樓只是打算試探域外佛門的諸般手段,結果一番暢談之下,倒是對佛理有了更為深刻的認識。

相較之下,玄音寺所留的傳承當真只是皮毛,而眼前這位才是真正的佛門正統。

兩人棋逢對手,將遇良才,興起之下,暢談忘時。

透過苦行的話語,白雲樓感受到了另一種廣域浩瀚的智慧,仿佛洞見了遠在無數星域之外的佛門小世界。

待得白雲樓收念回神,轉頭看時,身旁的朝陽不知何時已然換成了紫嫣。

「竟然過去了三日,朝陽呢?」白雲樓習慣性地隨口問道。

「睏了,回青雲門補覺去了,倒是不忘喚我過來,估摸著是擔心師兄被這玄妙佛音牽動了心神。」紫嫣眼眉含笑,柔聲打趣了一句。

聞聽此言,一旁的苦行不禁感嘆出聲:「白掌門本心堅韌無比,更是修出了紅塵意,真要說起來,老朽……老僧我差點被白掌門說動了心神才是。」

白雲樓暢然笑道:「什麼紅塵意,不過是貪戀……人間煙火罷了。」說話間不由轉頭看向紫嫣,眼中滿是繾綣的煙火之氣。

「白掌門通透……,相遇即是有緣,老僧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兩位道友能夠相助一二。」苦行看出兩人心生去意,隨即出言請教。

「苦行道友儘管說來……」白雲樓心神暢然,隨口回了一句。

苦行一施佛禮,這才說道:「佛法浩瀚,八萬四千法門,小僧意外得了佛門傳承後,一直勤修謹持,所悟者卻不過皮毛,三日前得猴王點醒,這幾日與白掌門一番暢談之下,這才有所明悟……」

「學得皮毛又如何,資質微末又如何,修行人世間,傳法真善美,多想無益,不若行動……」

「自今日起,小僧決定重立佛門道場,山名就算了,但是這座由老衲親手搭建的寺廟總得有個名號,還請白掌門給個建議。」

果然如此……

贅述一大通,最後這句才是重點。

與苦行暢談三日夜,這位老和尚的脾性白雲樓知之甚深。

大智若愚……

想來也是,能夠自修晦澀的佛理數十年,其心智與心性定然澄清通透。

世間諸般相,皆在法眼中。

一座荒山間的小小廟宇,若得天道化身賜名,自當名正言順。

得天道認可,行傳法之事。

雖生此念,白雲樓卻無絲毫推脫之意。

沉念思忖片刻,這才振聲出言:「初見苦行道友,風姿絕塵,佛音若雷……,不如就叫雷音寺。」

「雷音寺……,甚好,甚好,多謝白掌門。」白須老僧眉宇大展,連聲相謝。

……

浮空煙雲之上,白雲樓和紫嫣轉身回首而望。

無名秀峰之巔,白須老僧站在高梯上,手持錘鑿,極是用心地篆刻著寺名牌匾。

「雷音寺……,師兄這次取名著實用心了。」紫嫣也覺得這寺名甚佳,值得琢磨回味。

白雲樓嘴角微彎,隨口說道:「雷音寺,玄音寺,這兩個名號如此接近,想來天音師弟應該更容易接受一點吧。」

「原來如此……,閉關兩年多,師兄的棋藝當真今非昔比,都可以隨念落子了。」紫嫣柔聲感嘆,眼眉間透出幾分笑意。

「師兄我一直都是隨念落子的,哈哈……」

暢然一笑,白雲樓接著感慨而言:「也難怪阿姐雲霄以往落子無數,人間界這萬餘年間,當真歷經坎坷波折,卻有造化暗藏,因此被域外大能接連盯上,自要尋找破局之路……」

「好在這域外佛門還算有些誠意,苦行道友也是實在人……」

看著山巔那專心忙活的白須老僧,紫嫣輕輕搖頭:「有著玄妙之法不用,卻用錘鑿親自篆刻……,誠意雖有,可所求之真又為何物?」

「佛門與三界仙道雖多有不同,卻殊途同歸,不誠心求真,又如何明白何為本真。」白雲樓侃侃而談,眼中澄澈清透。

「雲樓,你……」

「紫嫣,這兩年多時光,師兄我閉了心神之關悟道,等若關了與你和朝陽間的相連氣機,雖收穫頗豐,看似回歸本真,卻不得歡喜……」

話音未落,一隻溫軟小手探至,將白雲樓掌心的冰涼之意盡數驅散。

與此同時,神識相融的溫暖感覺瞬間沁滿心神,好似沉寂無數年歲的情絲輕輕跳動。

「師兄,好暖和……,我要再睡一會……」朝陽那迷糊的嬌糯之音在兩人心神間輕輕響起。

大道本真……,這才是本真!

看著面前的如玉俏顏,白雲樓探手將紫嫣攬入懷中,輕嗅發間清香,感受著情之一道的極美真意。

情絲微漾,煙雲彌散,映出霞光萬道,彩橋橫空。

……

「大威天龍,瑞虹貫空,般若諸佛,照見五蘊皆空……」

雷音寺前,苦行觀瞧貫天長虹,心神搖動,當即盤坐於地,誦經不止。

煙雲之上,白大掌門嘴角微彎,卻無半點鬆開懷抱之念。

「雲樓,朝陽和天音都來了……」

紫嫣輕聲提醒,白雲樓這才有所收斂,拉著紫嫣的小手轉身望去。

霧氣微散,一身月白僧袍的天音小和尚立在雲端,極是俊秀非凡。

另一端的雲頭之上,朝陽盤坐於一塊雲煙所聚的仙岩虛像之上,雙手托腮,眼眉間情絲繾綣,愛意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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