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娘走了,她走的並不安詳,死前因為疼痛,眼睛瞪的賊大。

郎中衝進了屋內,連忙給她把脈,半響後,嘆氣搖頭:「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外婆,嗚嗚嗚,我要外婆。」

郭月落雖然年幼,可也知道人死是意味著永遠也見不到這個人了,一時間漂亮的小女娃哭成了淚人。

七天後,孫大娘正式下葬,就埋在他們屋子的後山。

孫大娘死了,馬武一個大男人,也照顧不了孫女,於是被他女兒女婿接了回去,沒多久,馬武也搬去了女兒那裡,幫他們一起殺豬賣肉。

這一下子,張小紅和王重兩母子沒了幫襯,生活越發艱難,而父親王大勇和以前一樣,天天在外面賭,實在沒錢了,他就去偷。

對王大勇,王重已經起了殺意。

只可惜自己現在太年幼,哪怕給他一把菜刀趁王大勇熟睡砍他,恐怕都砍不動,萬一把他驚醒,那反而麻煩。

四歲這年,王重發現自己終於能自由走動了,為了能填飽肚子,在張小紅干農活的時候,他跑到樹底下挖泥鰍,然後在樹洞裡找樹蟲。

這種蟲子很肥大,純白色,雖然看起來噁心,但是富含豐富的蛋白質,用油炸一遍,能把村裡的小孩子饞哭。

當然了,他們家裡實在是太窮了,油這種東西還買不起,所以王重的打算只是用開水煮一下就行。

「小魚,你幹啥呢?」

幹完農活的張小紅看王重都坐在地上半天了,很是好奇。

「娘,你看。」

王重吃力的提著手裡的簸箕,只見裡面全是蟲子和泥鰍。

「哎呀,你玩這些蟲子幹嘛。」張小紅一把奪過王重手裡的蟲子呵斥。

「這些吃的,咱們天天吃野菜和樹根,沒營養。」王重據理力爭道。

張小紅本來是狠狠訓斥的,可是聽王重說的,她忍不住一陣心酸,因為他們吃的差,兒子都想吃蟲子了,她嘆氣道:「可是吃這個會肚子疼。」

「我保證不會。」

「你這孩子,怎麼知道不會?」

「因為我吃過。」王重隨口解釋:「上次夜裡我餓昏了,後來看到床底下爬的蟲子,就吃了,沒想到很解餓,娘,試試吧,我都挖了這麼多了。」

「帶回去吧。」

張小紅嘆了一口氣,王重回家後,開始主動燒開水,準備煮蟲子野菜湯,看到王重那忙碌的樣子,張小紅心中不由得一暖。

雖然自己老公不是東西,但幸好,上天賜給了她這麼懂事的兒子。

王重在燒火的時候,張小紅看了看米缸,只剩下一小把米了,嘆了一口氣,明天看來又要去買米了。

幸好,這些日子她存了三十個銅板,夠買一小袋米了。

把米洗好後,張小紅和以前一樣,開始煮粥,她煮的粥水放的很多,這是因為這一小把米他們要吃一天,水放少了的話,粥會很快吃完。

這時候,屋裡飄來一陣香味,她狐疑的扭頭,只見王重煮的那個鍋里,聞起來還香噴噴的。

「娘,你看看湯怎麼樣了。」因為王重個子矮,所以看不到灶頭。

「嗯。」

張小紅掀開鍋蓋,只見野菜葉子上飄著一個個蟲子,蟲子因為被水煮開了,所以身體脹的很肥大。

「撒點鹽吧。」王重望著灶頭上的鹽,這一小把鹽還是張小紅給一戶人家做了三天的工換的。

鹽對他們很重要,平時張小紅都是三天才放一點點鹽,但是今天兒子都說了,她不忍心拒絕。

於是灑了一點點鹽,把湯盛了一點點出來。

王重喝了一口,味道有些淡了,不過蟲子的味道很鮮美,也就是看起來有些噁心。

「罷了,就著吃吧。」

王重夾起一條蟲子咬了下去,汁水一下子噴的到處都是,簡單咀嚼了兩下,一條蟲子便咽了下去。

好吃嗎?肯定是不如油炸的好吃,但是對他們來說,總歸比和水差不多的粥好吧。

張小紅從小吃苦吃多了,也不是矯情的人,聞著這味道不錯,也吃了一條蟲,味道有點膩,有些噁心。

隨後她盛了一碗粥,給王重多盛了不少米,自己的卻只有一些米湯,上面飄著的米粒兩隻手都數的清。

「娘,你碗里的米太少了,你平時乾的都是重活,吃不飽的話,會累壞身體的。」王重道。

「娘是女人,本來就吃得少,所以吃這點就飽了,再說不是還有這麼多菜嗎,倒是你,多吃點,現在長身體,以後長的高高的,你爹就不敢打你了。」

王重拿起自己的碗,給張小紅盛了一點米:「娘,你吃吧,以後我會想辦法弄吃的。」

張小紅欣慰一笑,倒是沒太在意,只以為是有孝心才這樣說的。

這一頓吃的很飽,第二天,張小紅還真的發現肚子沒有以前那樣挨餓了,幹活的時候也有力氣了許多。

而王重在田裡玩的時候,還發現了一種草。

「這不是草頭麼。」王重蹲了下來,摘起一片草頭的葉子。

他突然想起,草頭在古代的時候是被認為雜草,不能吃的,那時候草頭都是做飼料用。

後來鬧饑荒,有人飢不擇食吃草,意外發現草頭入口的口感很好,尤其是草頭嫩的部分,煮個什麼湯的話,吃起來很清香。

草頭的做法有很多,燒湯的最多,草頭湯里放個雞蛋,吃起來很清香,或者是炒草頭,裡面放些白酒,菜名就叫酒香草頭,是道名菜。

這裡草頭很多,密密麻麻都是,可是基本上都沒人碰。

「這可是好東西啊!」

王重果斷拿來簸箕,開始採摘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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