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識得後來的希誠道長,知道他的性格,由此反推。

這位道長是個嫉惡如仇的人,所以這場比試中,抓到凶魂是第一位的。參試者之間的競爭,應當擺在後面。

惡鬼在前,己方先亂了套,這是大忌。

是以,聯合他人走出第一步,在希誠道長心中,定然能加不少分。

楊殊點點頭:「這容易,我們三個外人聯手,理所應當。」

明微笑了:「正是。」

至於玄非和玉陽他們,本來就不是一路的,強行聯手就太刻意了。

「這凶魂要怎麼抓啊?」紀小五興致勃勃,他跟著多福學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付諸實踐。

明微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軌跡,言行舉止,必然與之相對應,哪怕被蒙蔽了心智,也不會變成另一個人。而被凶魂寄身的那個人,肯定與之不同。」

「啊,我懂了!我先去找個人試試。」

「真的這麼容易就能做到?」楊殊表示懷疑。

「當然沒這麼簡單,不然希誠前輩早就找出來了。」明微道,「但我們現在沒有別的法子,只能先試了再說。」

「好吧。」

明微看向玄非玉陽等人,他們果然兩兩相助,各自尋了個對象開始施為。

玉陽手中似乎有什麼寶物,正在驗看。而玄非與她選擇的方法一樣,正和其中說話。

明微看著其中一個女子。

她年約二十,臉上敷了厚厚的粉,唇上有著極重的口脂,衣著暴露。看到楊殊走過來,眼睛發亮地揮著帕子:「公子,來跟奴家玩啊!」

可惜楊殊一眼都沒看,從她身邊過去了。

接著明微過來,她哼一聲,目光帶著嫉妒與不屑。

這模樣,顯然是個歡場女子。

明微笑了下:「姑娘怎麼稱呼?」

她理著自己的頭髮,懶懶道:「紅杏。」

「紅杏姑娘,你這根簪子很好看啊!」

紅杏帶著幾分得意:「這是當然。」

「卻不知價值幾何?」

紅杏摸著那根簪子,道:「二兩銀。」

明微點點頭,就問:「假設,你以二兩的價格買了這根簪子,你的姐妹覺得它很好看,以二兩三錢的價格向你買了它。但是過後,你又覺得實在喜歡,便以二兩五錢的價格買回來。接著,另一位姐妹出了三兩的高價,你又賣給了她。請問,你是賺是虧,賺多少虧多少?」

紅杏目瞪口呆,答不上來。好半天,試探著問:「我賺了一兩?」

明微笑而不語,走過她。

紅杏喊道:「到底我賺了多少?」

明微到了第二個人面前。這人年約三十,身穿短打,肌肉結實,手是還提著一柄斧頭,看起來是個樵夫。

「這位大哥貴姓?」

此人粗聲粗氣:「免貴姓喬。」

「喬大哥可有妻兒?」

「有啊!」樵夫滔滔不絕地說起來,「我婆娘是十里八鄉出名的美人兒,我們有個女兒叫小英,又聰明又乖巧。婆娘肚子裡又懷了一個,馬上要生了。哎呀,我婆娘呢?」

明微還真的看到了一個抱著嬰兒的少婦,正柔聲細語地哄著孩子。

玉陽那邊用法器測,玄非跟她一樣,一個個談著話,楊殊的做法簡單粗暴,他說沒兩句就動手,試探對方會不會還擊。

十幾個人全部試了一遍,最後,一行人都停在那抱著嬰兒的少婦面前。

別人都沒問題,只有這個嬰兒沒法試了。

少婦驚慌失措:「你們幹什麼?別碰我的孩子!走開!」

玉陽那師弟試探地問:「大師兄,怎麼辦?直接搶過來?」

玉陽搖頭:「不行,傷到了怎麼辦?」

希誠說得很清楚,找到凶魂,而又不傷本體。

嬰兒何等脆弱,直接搶過來,出了事怎麼辦?

還有這少婦,定然死命保護自己的孩子。

七人束手無策。

紀小五捅了捅明微:「真的就是這個孩子嗎?」

明微皺眉不語。

「這麼說,這道題的難點,其實根本不是找出凶魂,而是如何不傷他人?」

楊殊嗤笑:「真是沒勁!我還以為是什麼有意思的試題,結果又是來拷問所謂品德的。」

紀小五道:「這確實是個難題啊!難道你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孩子丟命嗎?」

楊殊掀了掀眼皮:「看不出來啊,你心腸還挺好的。」

紀小五摸了摸頭:「我雖然不是什麼爛好人,可對一個孩子下手……實在做不出。」

楊殊嘲笑一聲:「好吧,你們一個個都做不出,那就我來做好了。」

說罷,他大步往前,似乎就要去抓那個嬰兒。

其他人大驚,君莫離更是直接出手,喝道:「你幹什麼?給我停手!」

楊殊理都沒理他。

君莫離大怒,拔劍出鞘,向他刺去。

兩人轉瞬間便交上了手。

看到這一幕的高官顯貴們亦是大吃一驚,議論紛紛。

「這個楊三,好生心狠。」

「是啊!就算真是那孩子有問題,看那樣子也才幾個月大,怎麼下得了手?」

「失之仁心啊!」

「沒錯……」

姜盛聽著這話些,心裡似六月天喝了冰水一般舒爽。心道,你們再怎麼疼愛他又怎樣,扶不起來就是扶不起來。如此心狠,看在別人眼裡,誰敢與他共事?

他瞟過視線,看到皇帝與裴貴妃都是擰眉不語,越發開心。

那邊楊殊與君莫離已交手數招,他一邊打一邊道:「不讓我動手,你們倒是拿出辦法來啊!這麼站著,就能解決是不是?」

君莫離怒喝:「這麼小的孩子,你也動手,有沒有良知?」

楊殊冷笑:「我沒有良知,你們倒是有。這十幾個人,因凶魂之故無法過上正常的生活。你們憐惜其中一個,就要叫其他人都陪葬嗎?嘴上說得好聽有什麼用,你們不肯對一個動手,倒連累其他十幾人,這就是你們的良知?」

君莫離氣極:「你強詞奪理!希誠師叔將他們保護得很好,不過等待些時日罷了,怎麼到你嘴裡,他們都活不了了?」

「他們這樣也叫活著?如同傀儡一般,按著既定的性格表現自己,他們已經不是人了!」

「你……」

聽到這裡,明微忽然目中閃過寒光,驟然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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