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休想去追。

剛剛撐起身子,就踉蹌了一下,捂住了胸口。

楊殊看著他鮮血淋漓的十指,將他按了回去:「師兄,你別動了。」

寧休道:「便是留不住他,也得留下他一兩個手下。我們對他們了解太少了,如果不藉此機會弄清他們的來歷,日後還會被動。」

楊殊笑道:「那也用不著你。」

寧休疑惑地看著他。

楊殊道:「這裡是京郊啊,我們分明占了地利之便,你覺得我會什麼也不做嗎?蔣大人早就回去調兵了,任他實力再強,兵馬一圍,總得留點東西下來!」

寧休盯著他看。

楊殊被他看得有點惴惴:「怎麼了,有哪裡不對嗎?」

「沒有。」寧休的語氣,難得透出幾分感懷,「你想得比我周到。」

剛來的時候,覺得他還是個少年郎,雖然才智不缺,但總是不夠可靠。衝動,孩子氣,情緒化……現在回過頭去看,這三年,他成長得太多了,已經有能力全局掌控這樣的大事。

「先生。」明微看向他,「來拿令符。」

寧休收起思緒,點了下頭,起身往正中走去。

「等等!」

寧休停下腳步,看向出聲之人。

是易掌院。

他道:「這是我們玄都觀的東西。」

回答他的是明微,她淡淡回道:「這是我們命師一脈的東西。」

說著,眼神示意,寧休毫不客氣地低下身,去撿鎮魂牌。

「住手!」賴長老也喊道,「你們要強搶嗎?」

明微按住手中的簫,冷淡地看著他們:「是又如何?」

易掌院怒道:「便是此番得你們之助,也沒有強奪前觀主遺物的道理。若是不停手,就別怪我……」

「呵!」明微懶得與他們解釋,「要打就來。」

她的態度實在囂張,在場的玄都觀長老無不被她激怒,隨即想到她的身份,又遲疑了。

他們看向楊殊,卻見他已經轉過身,站在了明微與寧休身前,維護之意不用開口。

單是這位越王殿下,面子還沒大到玄都觀必須讓步,但他若是決心與己方為難,也很麻煩。

僵持中,一聲低嘆響起,卻聽玄非開口:「你們退下,東西給他吧!」

「觀主!」易掌院驚疑。

賴長老可沒這麼客氣了,喊道:「玄非,你自己都是待罪之身,現在想來命令我們嗎?此物鎮壓在觀星台下,是我們玄都觀的寶貝,憑什麼送給別人?」

玄非淡淡道:「就憑這是他們的東西。」他站起身,看著這些長老,目光仍如往日一般平靜溫和,卻無端多了不曾有過的威勢。

賴長老愣了下,回道:「你說是就是?」

易掌院也道:「觀主,開啟的鑰匙是虛行師兄所留遺物,你怎麼說是他們的東西?」

「因為事實如此。」玄非垂目望著鎮魂牌,「此物鎮壓著諸多妖邪惡靈,應當有獨門的認主之法。你們若不信,看著便是。」

「這……」

玄非目光示意,明微點了下頭,寧休便繼續去撿。

幾十道目光的盯視下,寧休拾起鎮魂牌。

木牌入手的一瞬間,他便覺得,體內剩餘的微弱法力瘋狂地往鎮魂牌灌入。

他心脈一震,嘴角再次溢出鮮血來。

然後便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玄妙的世界。

一個個畫面,飛進腦海,許許多多的文字,在眼前晃過。

那些玄奇的術法,那些精妙的武功……

別人看不到這些,只見他手裡的鎮魂牌靈息流動,仿佛活了一般。

寧休以為時間過了很久,其實只有短短的數息。

那些傳承盡數灌入他的腦海,鎮魂牌重新回復平靜。

但那感覺,已經和原來完全不同了。

現在的鎮魂牌,在他手中,是一件活的法器,只要他想,就能拿出來禦敵。

他與它氣息相通,清楚地知道裡面鎮壓著多少惡靈,裡面稍有異動,都能感知。

寧休用力一握,二者氣息交融。

那些長老,太過吃驚啞口無言。

這東西有多強大,他們已經親眼看到了,居然這麼容易被寧休收服了?而且,彼此氣息如此相融,與期說是收服,不如說是認主。

難道真是他們的東西?

玄非開口:「諸位師叔,此事過後我會向你們交待。至於現在,我該去面聖了。玉陽一案,當有結果了。」

說完,他向楊殊點了點頭:「越王殿下,可否請你相陪?」

楊殊笑道:「國師還是等一等吧,蔣大人很快迴轉,這事還是他來比較合適。」

玄非沒反對。

他們將觀星台恢復原樣,剛剛回到山下,蔣文峰迴來了。

「如何?」楊殊迎上去。

蔣文峰歉然道:「有負所託,好不容易抓住兩個人,竟然自盡了,只從身上搜到一些東西。」

楊殊原本就沒抱太大的希望,說道:「能抓住兩個就不容易了,對方不是尋常人。」

簡單說了幾句話,蔣文峰便帶著玄非入宮面聖去。

楊殊和明微領著寧休與多福,回到後山。

寧休受傷太重,又剛剛得回鎮魂牌,需要休養,便讓他一個人在屋裡療傷。

他們三人則服了傷藥,閒坐著說話。

楊殊有點不放心:「不知道玄非會說些什麼,我們應該先串好供再讓他去交待的。」

明微失笑:「哪裡有串供的時間?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他馬上去面聖才是最好的選擇,免得叫別人挑撥了。」

「哎,你猜他這樣做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我哪知道。」明微心不在焉,「等會兒他回來,問問不就清楚了?」

「他會跟我們說實話嗎?」

明微笑了:「我的感覺恰恰相反,他以前未必甘願,以後肯定會跟我們說實話。」

……

「陛下有旨,宣國師大人、蔣大人覲見。」

玄非理了理身上沾了血的道服,進入明光殿。

皇帝正在批閱奏章,頭都沒抬。

「臣蔣文峰,叩見聖上。臣不負所托,玄都觀玉陽一案,已然告破。」

皇帝停了筆,看向他們。

「哦?不知蔣卿查出的兇手是誰?」

蔣文峰向玄非看去。

玄非拂起衣擺,跪叩下來:「貧道玄非,請聖上除國師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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